具身道德理論視角下中小學體育教學中的德體融合研究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我國傳統教育偏重于道德知識的講授與灌輸，卻未能充分關注學生實際體驗與自主性的培育，這與學生的日常生活及成長規律存在一定差距，進而使得德育與行為實踐之間、知識與應用之間出現斷裂。2道德具身研究源于認知具身化與神經生物學在道德心理學的結合，由此派生了具身德育這一理念。研究關注認知的同時，強調身體感知、情感與環境的道德互動。具身德育作為一種教育方式，注重身體與情境的交互作用，采取“身、境、互、知、感、育、放”的整合模式，從實踐與認知兩方面增強學生的道德修養。在我國教育體系中，學校體育是核心組成部分，在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3體育活動本身具有固有的身體實踐特性，這使得它在德育中展現出獨特的優越性和巨大的潛能。通過具體的身體參與和情境體驗，學生不僅能夠享受運動的樂趣，還能增強體質、完善人格、培育優良品德。

一、具身道德理論的提出

在具身認知趨勢下，道德心理學界逐漸關注道德具身性問題。傳統研究聚焦于社會聯系與情景等宏觀要素對個體心理的影響，而具身道德探索則從物理環境的細微改變入手，如空間距離、物體尺寸、氣味、海拔等因素，采用心理與物理變量的對照實驗方法。通過調整參與者的物理環境條件，觀察道德行為和情緒反應在不同情境中的變化，凸顯了物理維度對個人道德判斷及情緒的顯著作用。

Merleau-Ponty于1962年在知覺現象學研究中便提出，道德源自身體的感知，借助身體感知獲得對周圍的認知。隨后，Lakoff和Johnson于1990年在跨文化認知語言學的研究中指出，人們對物質世界的感知是語言形成的基礎，進而衍生出抽象概念，如“通貨膨脹”“人心冷漠”。人們常用隱喻表達抽象概念，如“友誼純潔”“愛意溫暖”，這些抽象概念通過具體身體感受來闡釋。以此為起點，心理學研究者進一步探索了顏色、溫度與道德判斷及行為之間的關聯，豐富了具身道德或道德具身化的理論框架。

綜上，具身道德理論強調道德認知生成于身體與環境的動態互動中，主張道德發展通過身體感知、運動體驗及情境實踐得以實現。本文的具身道德視角關注中小學體育教學中學生通過肢體參與、情感共鳴與集體互動建構道德認知的實踐場域，促進道德規范從身體經驗向價值認同的自然轉化，實現“德體共育”的教育目標。

二、具身道德理論視角下中小學體育教學中德體融合的挑戰

在具身道德理論的視角中，中小學體育教學中德育的融入仍面臨著多方面的現實問題，如教師認知與實際操作之間存在一定的差距。雖然具身道德理論主張道德認知是在身體與環境的互動中生成的，但目前仍有部分教師將德育簡單理解為抽象的教條，未能充分認識到體育活動中身體經驗在道德構建中的重要性。具身道德理論提倡利用多樣的身體參與來促進道德的內化，但在實際操作中，教師往往采用傳統的規則傳授方法，這些問題實質上反映出未能將“德體共生”“以體育人”理念全面融入體育教學各個環節的現狀。

（一）具身道德教學的邊界模糊

在體育教學中，對具身道德融入少之又少，且具身道德教學的界限是部分一線教師難以把握的。體育教學的價值培育導向主要聚焦于制度認同建構、規則意識強化、團隊協作培養及意志品質錘煉等維度。現有體系呈現側重社會倫理規范與政治價值引導的特征，對個體德性修養的關注度相對不足。此類宏觀層面的意識形態導向目標缺乏具體實施路徑，易導致教師產生操作性困惑，部分自標設定甚至超出體育學科核心功能邊界，出現教育目標與課程實踐疏離的現象，最終可能致使德育要求停留于理論層面，難以實現教學場域的有效轉化。此外，體育與德育均強調勇敢與團結的重要性，但具體實踐與評價方法尚缺乏明確指導。教師通常隨機選取德育主題進行教學，這種做法常導致德育情境把握不夠精準，影響德育成效。在現行體育課程中，德育之基顯得虛無縹緲。重視體質恢復，確立德育的根本，方能借助體育教學，引領學生培育道德智慧，增強道德實踐之能力。

（二）具身道德規范與規訓的區別模糊

在體育課程中，通常借助特定的行為準則來進行德育。部分體育教師誤將懲戒手段等同于德育方式，亟須從學理層面澄清概念邊界。通常認為，身處社會集體中的個體，須恪守為保障共同福祉所制定的規章制度。這些規則雖具有強制性，卻源于人的本質，是個體自我實現的途徑，有助于人性完善。具體到體育教學活動，教師實施課堂管理的主要目標是維護教學紀律，確保教育活動有序開展。然而，如果采用諸如“變相體罰”或“病理性言語”等非人性化的方式，只在乎學生對教師的順從性，關注對學生身體的控制，這些規范實質已經淪為規訓，不僅限制了學生身體自由，更消解了教育過程應有的情感互動，最終導致道德培育目標落空。中小學體育課程應立足身心協同發展理念，通過科學的身體訓練促進學生自我意識覺醒，培養具有健全人格的個體。這就要求教育工作者必須嚴格區分規范教育與規訓教育，徹底摒棄以規范之名實施規訓之實的錯誤做法。

（三）具身道德教育缺乏具身體驗環境

道德教育對學生道德觀念的形成、情感的熏陶及行為習慣的培養具有決定性影響，是促進學生道德素養提升與挖掘教育潛能的重要外部因素。長期囿于刻板的分解方法和理性主義思維模式，體育課程普遍采用“教師示范、學生效仿、考試重現”的教學方式，受限的場地活動、過分零碎的訓練以及缺失真實的競技體驗，使得在規則意識、團隊精神和抗壓能力等方面的德育內容顯得相對薄弱。此外，社會與家庭氛圍在學生品德形成中占據關鍵地位，家庭教育水平不一，既增加了學校德育工作的復雜性，也影響了學生道德品質的培育。在互聯網深度融入生活的當下，德育所面臨的環境更為繁雜。為了達到“借助體育塑造品格”的目標，必須立足學生本身，在身體與外界環境的相互作用中增進其道德修養。

三、具身道德與體育教學的銜接點

在深化具身道德探究的過程中，學者們認識到體育領域較之其他學科領域，更能顯著展現人體與外界（包含自然及文化環境）的互動。基于此，將具身道德的理念融入學校體育的德育研究，進而催生了一系列研究成果。

具身德育作為具身道德研究的重要議題之一，也是重要的研究對象。有學者基于“具身道德”理論，構建了一種包含“設計具身環境、實踐體驗、加強糾正以培養習慣”的德育新模式，旨在引導學生認識并理解道德觀念，促進道德行為的形成；[4另有研究依據《中小學德育工作指南》論述了學校體育在具身德育方面的作用，并從政策指導、課程實施、教師發展、課外活動等多個方面提出了改革性建議；5此外，部分研究從元倫理認知的視角分析了中小學體育課程中德育所面臨的“缺乏實質與實效”及“無實質且無形式”的困境，并提出了由外向內的具身道德管理體系。[

在現有研究中，學者普遍關注學校體育領域具身道德理論的內在邏輯，卻較少探討體育教學過程中具身道德的實際問題。因此，大部分研究者提出的策略與建議停留在宏觀的學校體育管理層面或泛泛的體育教學改革討論上，顯得過于抽象，難以有效解決實際問題。鑒于身體行動與道德心理及行為的相互作用是具身道德的焦點，故需對中小學體育課程的宗旨、實施過程、策略及教學環境等維度進行深入分析，探究具身道德的相關問題，并提出切實有效、操作性強的策略，助力中小學體育教學完成培育品德、塑造人格的目標。

四、具身道德理論視角下中小學體育教學中德體融合的路徑

在中小學體育教學中實現德體融合，一方面需緊扣中小學體育的教學宗旨，順應青少年成長規律，另一方面應針對教學實際問題，融合具身道德理論，從德育目標、過程和環境三個維度探尋體育與德育的結合之道，形成育人的協同效應，不斷提升德體融合的整體效能。

（一）科學設計中小學體育教學的德育目標

中小學體育課的德育目標應避免空洞和過度具體化，不應僅限于競技職業道德教育。在道德成長維度上，應關注學生身體倫理觀念和道德實踐能力的培養。這意味著要在身體道德觀念、認知、理性以及實踐技能方面進行系統塑造與發展。為實現這一教育目標，需針對學生的具體行為進行詳細規劃和分解。例如，“磨煉學生的意志”不應籠統表述，而應關聯到學生的具體行為表現，如學生在長跑或高強度練習中能夠持之以恒，即便在極端氣候或身體不適時也能完成任務，這樣的規劃使得行為目標明確具體，學生不僅明確自身應為與不應為之事，教師也能通過觀察學生行為來衡量德育成效。在制定明確的德育目標過程中，應考慮學生的生理和心理發展階段，行為規范需呈現遞進性與階段性。譬如，在小學階段，協作精神的培養著重于學會與他人合作共事；在中學階段，則更注重在競賽中妥善處理競爭與合作關系。通過學生身體力行深化道德認知，令個體對道德理念產生直接體驗，進而轉化為個人道德素質，達成德育自的。

（二）合理規劃中小學體育教學的德育過程

基于第二代認知科學的體認論視角，個體對道德的認知是在親身行為及其效應的感知與體驗中逐漸形成的。換言之，個體行為的發生與相應結果的承擔，在腦海中與道德記憶相結合，進而領會道德的含義。這證明了中小學體育課程和德育融合需要正確的方法，既要摒棄脫離實際教學和情景的空洞說教，也要重視德育的參與性和體育活動的育人功能，通過學生參與體育活動來實現德育目標。因此，教師需深挖體育教學所蘊含的德育內涵，同時在教學過程中指導學生感悟道德的真諦，踐行道德行為。例如，在塑造責任感方面，可借助含有角色扮演的教學材料，如球類、互動游戲等，構建教學場景，使學生擔任不同角色并認識各自職責，旨在培養學生主動肩負責任的意識，而非規避責任。

（三）積極創設中小學體育教學的德育環境

神經科學研究表明，個體通過身體與外界互動積累經驗，在特定道德狀況下歸類辨識，進而作出適宜的行為決策。將德育融入中小學體育教學，需整體設計教學環境，保障課程平衡實施。同時，為學生提供整潔的運動場所、綠色校園及適量配置的教學設施等良好外部學習條件，并重點打造積極向上的心理學習環境。基于具身認知理論，鏡像神經元使個體能夠觀察他人動作，推測其目的。通過共情體驗，學生理解道德行為的深層意義，進而形成道德認知框架。據此，體育教師在教學過程中應致力于構建和諧的師生關系和班級風氣，樹立道德典范，激發學生的身體模仿能力，引導其自覺展現道德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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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丨何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