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西方藝術市場迷失與回歸人民性的探索

摘要：文章深度剖析西方藝術在商業化影響下陷入的迷失困境，探尋藝術回歸人民性的可行路徑。通過解析藝術展覽商業化的具體表現及危害，綜合運用阿多諾文化工業批判等理論，結合當代藝術市場的數據與案例，構建藝術商業化與人民性的辯證分析框架，提出藝術回歸人民性的實踐路徑。

關鍵詞：人民性；藝術回歸；再生產機制；符號價值

引言

在西方社會，藝術展覽頻繁穿梭于商業中心與公共空間，試圖吸引大眾的目光。然而，現實卻呈現出一種令人深思的景象——公眾對藝術的興趣不升反降。相關調查數據顯示，主動前往參觀展覽的人數占比處于較低水平。例如：許多城市的大型藝術展覽雖宣傳力度很大，實際參觀人數卻與預期相差甚遠，不少觀眾只是在展覽現場拍照打卡，并未真正深入欣賞和理解藝術作品。那么，藝術在商業化浪潮與人民性堅守之間面臨著怎樣的困境？文章試圖通過理論分析與實證研究，揭示西方藝術市場迷失的根源，并探討藝術回歸人民性的可行路徑。

一、理論基礎：西方藝術商業化與人民性的理論框架

1.阿多諾文化工業批判理論

德國哲學家西奧多·阿多諾認為，文化工業將藝術商品化，使其淪為商業增值的工具。藝術作品批量生產，以滿足市場的需求。例如：一些流行的藝術風格或主題被反復創作，缺乏原創性和批判性。藝術作品不再是藝術家內心真實情感的表達，而是為了迎合大眾的口味和市場的需求。德國思想家漢娜·阿倫特對于極權主義下文化生產的批判，也從側面反映藝術在被資本等操控時可能失去其本質和價值，與阿多諾的理論相呼應。

2.朗西埃的審美平等理論

法國哲學家雅克·朗西埃提出，藝術應打破精英與大眾的區隔，實現審美平等，意味著藝術不應只是少數精英的特權，而應當讓大眾能平等地參與和欣賞。例如：一些社區藝術項目通過讓普通居民參與藝術創作，打破傳統藝術的門檻，讓藝術回歸公共領域，成為人們表達與抗爭的工具。然而，朗西埃主張的“審美無分野”在數字時代面臨雙重挑戰：一方面，AI生成藝術的興起（如 2023年《Artnet藝術市場情報》指出，AI作品在蘇富比拍賣中的成交價較傳統作品低37 %），暴露了算法對審美等級的重新編碼；另一方面，NFT的“唯一性”宣稱與區塊鏈技術的可追溯性，反而強化商業對藝術價值的操控。為此，引入德國哲學家尤爾根·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構建以“主體間性”為核心的審美平等框架，強調觀眾從消費者向參與者的轉變。如巴黎“超鏈接美術館”項目通過采集觀眾生物數據，生成個性化藝術路徑，將觀展行為轉化成集體創作，使每位參與者成為藝術意義上的共同生產者。

二、藝術的人民性：歷史的見證

1.俄羅斯巡回展覽畫派：現實主義的吶喊

俄羅斯巡回展覽畫派秉持批判現實主義的創作原則，深刻描繪社會現實，反映底層人民的生活百態。

列賓的《伏爾加河上的纖夫》生動展現了纖夫們在烈日下艱辛勞作的場景，通過對人物形象和神態的細膩刻畫，揭示了當時社會的階級壓迫。在這幅作品中，纖夫們被生活重擔壓彎的身軀、粗糙的皮膚以及堅毅而又無奈的眼神都被刻畫得入木三分，深刻反映當時底層民眾在沉重的剝削與壓迫下艱難求生的苦難生活，成為社會階級矛盾的直觀寫照，成功激發整個社會對底層民眾悲慘命運的關注與思考。

蘇里科夫的《近衛軍臨刑的早晨》以宏大的敘事手法，展現歷史事件中人民的苦難和抗爭。畫面中近衛軍士兵們堅定的神情、行刑者冷酷的姿態以及周圍民眾復雜的表情，讓觀眾仿佛穿越時空，親身感受到俄羅斯歷史變革時期的動蕩不安與激烈沖突，引發人們對歷史發展進程中變革與守舊矛盾的深刻反思。

瓦斯涅佐夫的《三勇士》則是另一番景象，作品中三位勇士英勇無畏的形象，象征俄羅斯人民內心深處的英雄主義精神，極大激發了廣大民眾的民族自豪感和愛國情懷，成為凝聚民族精神的重要藝術符號。

俄羅斯巡回展覽畫派的這些作品，深入社會現實的土壤，真切反映人民的生活與情感，對俄羅斯社會的發展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成為推動社會進步和民族覺醒的重要精神動力。

2.墨西哥壁畫運動：公共空間中的人民藝術

墨西哥壁畫運動通過公共藝術形式，揭露資本家對民眾的壓榨，表達民眾對自由的渴望。奧羅斯科的《普羅米修斯》以神話故事為載體，畫面中普羅米修斯被束縛的身軀、痛苦的表情，正是墨西哥人民悲慘境遇的象征，而其堅定的眼神則透露出對自由的不懈追求。

里維拉的《墨西哥的十字路口》猶如一幅宏大的社會畫卷，全面展現了資本壓榨下墨西哥社會的極度不平等。從畫面中我們可以看到富人們的奢靡生活與窮人的困苦掙扎形成鮮明對比，深刻揭示了社會的貧富差距和階級矛盾，從而激發民眾對社會現狀的深刻反思以及改變現實的堅定決心。

西蓋羅斯的《新民主》則充滿力量感，描繪了墨西哥人民奮起反抗資本壓迫的波瀾壯闊場景。畫中人們那充滿斗志的面容、高舉的拳頭，展現出反抗的磅礴力量。

這些壁畫作品廣泛繪制在墨西哥的公共建筑上，成為墨西哥人民日常生活中觸手可及的藝術表達，極大激發了墨西哥人民的團結與抗爭精神，在墨西哥的社會變革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三、西方藝術商業化的歷史演進

1.美第奇家族贊助體系

文藝復興時期，美第奇家族通過藝術贊助，奠定了藝術商業化的早期模式。藝術家的作品不僅給美第奇家族帶來聲譽和地位，也成為當時社會文化商業的重要象征，進一步鞏固了美第奇家族在佛羅倫薩的統治地位。

2.荷蘭黃金時代藝術市場

17世紀荷蘭藝術市場的繁榮，標志著荷蘭藝術商品化的開端。隨著荷蘭經濟的發展，中產階級崛起，對藝術作品的需求增加。藝術家們開始根據市場需求創作各種類型的作品，如風景、肖像、靜物等。藝術品成為投資品，藝術市場逐漸形成，藝術家的創作也受到市場需求的影響，一些迎合市場口味的作品得以廣泛傳播。

3.19世紀巴黎沙龍體系

巴黎沙龍通過展覽和評獎機制，將藝術與商業緊密結合，形成精英化的藝術評價體系。只有通過沙龍評審的作品才能在展覽中展出，并獲得認可和贊譽。這使得藝術家們為迎合評審的口味而創作，藝術風格逐漸趨于保守和單一。同時，沙龍也成為藝術商人和收藏家尋找投資對象的重要場所，進一步推動藝術的商業化。

4.當代藝術金融化

當代藝術市場通過拍賣行、畫廊和藝評人構建的“藝術三體循環”，將藝術品符號化，成為商業增值的工具。拍賣行通過舉辦拍賣會，將藝術品的價格不斷推高，吸引大量投資者。畫廊通過代理藝術家，對作品進行包裝和推廣，提高其市場價值。藝評人則通過對作品的評價和解讀，影響市場對藝術品的認知和價值判斷。

四、西方藝術市場的迷失

1.藝術創作商業化導致的精英化與功利化

在當代藝術商業化的洶涌浪潮中，商業的介入如同一只無形的大手，深刻改變藝術家的創作生態，使得藝術的精英化和功利化趨勢愈發明顯。

一些西方藝術家為獲得豐厚的經濟回報，不得不向商業妥協，創作被商業追捧的小眾、晦澀或具有強烈視覺沖擊力的作品，試圖以獨特性和專業性來吸引商業的目光。這些作品脫離現實生活，局限在特定的邏輯圈和交易圈內進行務虛創作，使藝術遠離人民的真正需求和真實感受，藝術不再是為了表達人民的情感和反映社會現實，而更多成為商業運作的工具和少數精英階層的玩物，這無疑是藝術發展的一種悲哀。

2.俄羅斯巡回展覽畫派的現實主義風格在西方商業侵蝕下逐漸邊緣化

俄羅斯巡回展覽畫派的現實主義風格，曾憑借其對社會現實的深刻洞察和對底層人民生活的深情關注，在藝術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成為藝術發展的重要篇章。然而，在西方商業的強勢侵蝕下，這種具有深厚人文底蘊和社會價值的藝術風格在國際藝術市場中逐漸喪失主流地位，一步步淪為邊緣化的存在。

在國際藝術市場中，西方商業基于自身的審美偏好和投資利益考量，更傾向于推崇那些符合其既定審美標準和投資邏輯的藝術形式，如抽象藝術、現代主義藝術等。這些藝術形式往往強調形式上的創新和視覺沖擊力，追求瞬間的感官刺激，而在很大程度上忽視藝術作品所應承載的社會意義和人文關懷。

3.墨西哥壁畫淪為西方商業運作下的旅游打卡勝地

墨西哥壁畫運動曾以其對社會不公的深刻揭露和對勞動人民的深切同情，成為公共空間中極具感染力和影響力的人民藝術。然而，在西方商業的強勢運作下，這些曾經承載著社會變革使命和人民情感的壁畫正逐漸淪為旅游打卡的背景板。在墨西哥的一些著名旅游景點，壁畫被無情地簡化為吸引游客的裝飾品。旅游開發商為追求經濟利益，圍繞這些壁畫精心打造各類旅游項目，將壁畫所在區域變成一個個商業消費場所。門票、周邊商品等成為新的盈利點，而壁畫本身所蘊含的藝術價值和社會意義卻被無情地削弱。

五、藝術的回歸：從商業到人民

1.回歸初心：藝術的人民性

藝術應回歸人民，真實反映人民的感受。例如：批判現實主義與巴比松派強調真實描繪社會生活，揭露社會的黑暗與不公，是對社會現實的關注和對人民生活的反映。底特律“海德堡計劃”通過藝術介入社區，改善社區環境，增強社區凝聚力，成為藝術服務人民的典型。

2.藝術的務實性與社會責任

藝術應關注社會問題，成為推動社會進步的力量。例如：Zumix項目和Urbano項目通過藝術教育引導青少年參與社區建設，解決社會問題。Zumix項目通過音樂教育幫助青少年遠離暴力，Urbano項目則鼓勵學生通過藝術參與社會事務，培養他們的社會責任感。

3.藝術的獨立性與自由

藝術應保持獨立性，不被資本所左右。政府和社會應營造寬松的藝術創作環境，鼓勵多樣化創作。例如：一些藝術機構為藝術家提供創作基金和工作室，讓他們能夠自由地進行藝術探索和創新。同時，藝術家也應堅守自己的藝術底線，不隨波逐流，創作出具有獨立思想和藝術價值的作品。

4.反思與展望

藝術教育應成為基礎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培養個人的創造力和審美能力，促進社會的開放和包容。通過藝術教育，讓大眾了解藝術的歷史、理論和創作方法，提高對藝術的欣賞和理解能力。同時，藝術教育應與社會實際相結合，引導學生關注社會問題，培養社會責任感。例如：開展藝術與社區服務相結合的項目，讓學生通過藝術創作來改善社區環境，增強社區凝聚力。

藝術機構應發揮資源整合作用，聯動各方力量，為藝術服務人民提供支持。例如：文化館可以聯合學校、企業、社區等，共同推動藝術教育和文化活動的開展，使藝術服務更加系統化和多樣化。同時，藝術機構應積極創新，探索新的藝術展示和傳播方式，利用互聯網、社交媒體等平臺，擴大藝術的影響力，讓更多的人能夠欣賞和參與藝術。

結語

藝術在商業化浪潮中迷失人民性，這是當代藝術發展面臨的嚴峻問題。然而，回顧歷史上那些具有人民性的藝術流派，如俄羅斯巡回展覽畫派和墨西哥壁畫運動等，它們展現了藝術的真正價值所在——服務人民、反映社會現實。

展望未來，藝術家應從歷史中汲取寶貴經驗，回歸創作初心，以人民為中心進行創作。藝術機構和社會各界應齊心協力，共同努力推動藝術創作回歸人民性。通過完善藝術教育體系、促進藝術與科技融合、強化藝術機構社會責任等多種途徑，使藝術成為促進社會進步和人類文明發展的重要力量，讓藝術在新時代煥發出新的生機與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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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林美昌（1978—），男。現為福清市美術家協會會員、福清市政協書畫院成員、福清第二中學教師。2001年畢業于福建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油畫專業，2005年研究生畢業于福州大學廈門工藝美術學院設計專業。2000年素描《老人體》入選《中國高等美術院校在校學生美術作品年鑒》。2000年舉辦“自在神游——林美昌書畫個人展”，2023年舉辦“立夏——林美昌油畫個人展”。參加福建省畫院、福州畫院、北京圣東方畫廊、上海五角場、上海朱家角、北京798藝術節舉辦的書畫展。

吳紹平（1975—），男，副教授?，F為福建技術師范學院工藝美術研究院副院長、工藝美術專業主任，民盟福建技術師范學院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中國工藝美術學會彩石藝術專業委員會副秘書長，福建省工藝美術學會雕塑委員會委員。獲“福建省輕工技術能手”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