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猴城華富里

在泰國首都曼谷以北，坐落著一座千年古城華富里。

華富里是遠近聞名的“猴城”。在這里，人與猴和諧共生的傳統源遠流長，“猴神”信仰在民間口耳相傳。華富里的居民對待猴子近乎寵溺，不僅贈予它們美食佳肴，甚至會舉辦專屬于猴子的特別慶典。但隨著猴子數量激增，這種平衡與安寧逐漸被打破……

一年一度的猴子盛宴節

古時候的華富里擁有大片森林，獼猴是此地的“原住民”。當人類在這里建造城市后，“原住民”并未被驅趕，而是受到了友善的招待。獼猴生性活潑，會模仿人類的行為。因此華富里的居民格外喜愛猴子，會創作各種以猴子為主題的雕塑畫像，甚至會舉辦一些以猴為主角的慶典活動。

相比其他靈長類的親戚們，華富里的猴子幸福指數可謂領跑全球。它們只需要找到幾個好心居民或游客，伸出小手，就不愁沒有飯吃。

獨特的猴文化吸引了越來越多游客，人們慕“猴”而來，只為與猴子來一場親密接觸。

為了感謝猴子為華富里旅游業做出的貢獻，自1989年開始，每年11月的最后一個周日，當地都會舉辦特色盛典——“猴子盛宴節”。

一年一度的猴子盛宴節上，當地政府與居民會準備數噸獼猴愛吃的食物，然后在三峰塔前搭起“金字塔”狀的架子，將食物層層壘放，還會拼出腰果花紋、愛心以及數字等圖案，再用鮮花和植物裝點。其中不僅有常規的水果、蔬菜、堅果，也有雞蛋、蛋糕、糖果甚至養樂多、汽水等飲料。據說，華富里的猴子非常偏愛櫻桃、榴蓮等昂貴的食品，筵席雖然是“自助餐”，但是“餐標”可一點兒都不低，舉辦一次盛宴要花費掉幾十萬泰銖。

在猴子盛宴節當天，當地人還會組織巡游活動。有些居民會佩戴水果掛飾或者猴子頭套，有些舞者會模仿猴子的樣子起舞，也有些表演者會穿上猴子皮套，進行跳傘表演。無論是外來游客、當地居民還是猴子們，都能在這一天感受到放肆的快樂。

狂歡之后，猴子吃飽喝足，有的會“打包”食物離場，有的干脆隨地一躺，呼呼大睡，憨態可掬。

華富里與猴子的不解之緣

猴子在華富里一直頗受尊崇，地位超群，當地還流傳著一種說法：如果誰敢傷害猴子，必會受到神靈的懲罰。

如果想要探尋其中的根源，就不得不提源自印度的古老史詩《羅摩衍那》。《羅摩衍那》的主人公之一就是猴神哈奴曼。

哈奴曼有著超乎尋常的本領，他出生之時就能摘取空中的太陽，一手便能托起喜馬拉雅山，同時還能變化大小，克服一切困難。在史詩中，猴神哈奴曼是阿逾陀國王子羅摩的手下大將，多次幫助王子征戰，是智慧與力量的化身。

在傳說中，華富里本是一座山峰，王子為了對哈奴曼的功績進行賞賜，射出了金箭，約定金箭落下的地方就歸猴王所有。金箭飛到了山上，高峰被夷為平原，哈奴曼又用長長的尾巴卷起泥土，將泥土變成圍墻，由此筑起了華富里城。故此華富里被稱為“猴城”，而城中的猴群則是猴神哈奴曼的后代子孫，至今受到祖先榮光的庇佑。

如今，華富里城的三峰塔附近還留存有一座神廟，據說其中供奉的正是猴神哈奴曼。當地人至今相信，是猴神哈奴曼給華富里帶來了繁榮，因此每年舉辦猴子盛宴節款待猴群，以示報恩。

城市破壞者？人猴大戰的極限拉扯

活潑機靈的猴子雖然為華富里的旅游業帶來了流量，不過，近年來，隨著“猴口數量”激增，華富里人與猴的關系開始發生變化。

華富里的猴子最初只有350只左右，主要集中在神廟一帶。隨著城市人口的增加和游客的到來，猴子們的食物更加充足，數量在短短幾年內翻了數倍，迅速增長到8000多只，而華富里當地人口僅僅數萬，幾乎達到了“人手一猴”的比例。小小的城市突然變得擁擠起來，難以忍受的人猴雙方隨之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資源爭奪戰。

猴子們入侵沿街商鋪和居民住宅，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零元購”，看上什么拿什么。在搜刮食物的同時，它們也沒放過外來游客，搶奪游客的背包，掏衣服口袋，順便搶個手機或掛飾當玩具。吃飽喝足了，就隨手丟棄垃圾，然后攀上高壓電線“走鋼絲”遛遛彎。

面對猴群的入侵，店主們只能撤下擺放的商品，安上厚厚的金屬柵欄，拿著工具驅趕搗亂的猴子；警察們在驅趕作惡的猴子時，也不得不拿著食物去找作案猴“贖回”游客被搶走的首飾、錢包等物品。

前幾年受疫情影響，華富里游客數量銳減，猴子們失去了重要的食物來源。為了生存，很多猴子回到附近的森林尋找食物。幾年后旅游業逐漸恢復，當它們跟著游客重回華富里時，震驚地發現自己原先的地盤已經被其他猴群霸占。

華富里猴群暴力大戰就此開啟。即使只因為一點食物，也會引發幾百只猴子的街頭火拼。有些暴躁的猴子，搶奪不成甚至會撕扯咬傷無辜的行人。

此時的華富里，城市秩序瀕臨崩潰。此情此景不僅嚇退了游客，很多居民也因此搬離家園。人退猴進，猴子們逐漸從城市一景變成了城市一害。

面對愈演愈烈的“猴患”，當地警方采取了更積極的應對辦法。他們利用特制的麻醉槍、彈弓等工具介入猴群大戰，驅趕聚眾搗亂的猴子。當地政府還支持了城中大規模的猴群捕捉行動，并出資為這些猴子進行絕育手術。

可猴子的聰明超出了人們的想象。部分猴子學會了乘坐火車逃離華富里，轉戰其他城市，這讓泰國政府終于忍無可忍。為了徹底解決問題，政府在華富里興建了一所“獼猴控制中心”，用來收容過量的野生獼猴。

在這場人與猴的極限拉扯中，華富里的猴子終于平和規矩了一些。

之妙//摘自《環球人文地理》2025年第1期，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