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歷史文化遺產保護法律制度研究

[摘要]山西厚重的歷史積淀了豐富而燦爛的文化遺存，在強化文化自信，傳承優秀傳統文化、增強民族凝聚力等方面有重要價值。然而，在歷史文化遺產法律保護領域仍面臨立法體系性不足、多方管理、監督機制不建全、公眾參與渠道不暢等問題，建議采取增加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綜合性立法、完善地方性立法，增加法律的體系性等措施，為解決現實問題，提供理性方案，全面保障山西歷史文化遺產的傳承與活化利用。

[關鍵詞]山西；歷史文化遺產；法律制度；文物"""" [DOI]：10.20122/j.cnki.2097-0536.2025.04.019

歷史文化遺產是人類創造的能夠反映一定歷史時期人類政治、經濟、文化等社會生活風貌，具備突出普遍價值的物質與精神遺存。山西是一個歷史文化遺產資源豐富的省份，正如馬克思所說“任何時代的智慧結晶都從前一時代的智慧狀況中去找到千絲萬縷的聯系。”[1]保護歷史文化遺產是賡續千年智慧的文化積淀，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精髓，留存民族文化根基和靈魂的正確選擇，也是踐行馬克思主義文化遺產觀的表現。

一、山西歷史文化遺產法律保護的時代價值

（一）歷史文化遺產是增強民族凝聚力的重要源泉

山西歷史文化的完整性、先進性和藝術性，對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形成及延續發揮了重要作用，當人們參觀山西的歷史文化遺產時，會被其所展現的中華民族的偉大創造力和堅韌不拔的精神所感染。這些文化遺產激發了人們的民族自豪感和愛國情懷，讓人們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民族身份和文化根源，從而增強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促進民族團結和社會穩定。法律手段介入保護歷史文化遺產，有利于維護這些遺產的外在形態，為其傳承與活化利用保駕護航。

（二）法治護航歷史文化遺產可促進經濟增長與文化傳承良性互動

歷史文化遺產的法律保護有利于文化旅游產業的崛起、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區域品牌形象的提升。例如，山西省出臺平遙古城保護條例后，有效保護平遙古城保持其明清時期的建筑風貌和歷史格局，吸引了大量游客前來觀光游覽；五臺山文創公司以大白塔為主題創作了白塔吉香伴手禮、以顯通寺龍虎福壽碑為主題創作了“非遺”拓片伴手禮等產品。通過申請專利、商標注冊等方式，文化創意企業的創意成果得到了法律的認可和保護，避免了侵權行為的發生，促進了文化創意產業的健康發展。在法律保護下，山西獨特的歷史文化價值打開了山西在國內外的知名度和美譽度，區域品牌形象得到有效提升，推動了山西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

二、山西歷史文化遺產保護法律制度現狀及困境分析

（一）山西歷史文化遺產法律保護現狀

山西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發祥地之一，其擁有眾多燦爛的歷史文化遺產，現有不可移動文物53875處，中國歷史文化名鎮名村111個，數量居全國第一；中國傳統村落619個、數量居全國第五，[2]這些遺產不僅是寶貴的文化財富，更承載著中華文明的基因和血脈，對其實施法治化保護有助于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新性發展和創造性轉化，同時也是踐行習近平總書記法治思想的重要舉措。當前，山西歷史文化遺產保護形成了以國家層面文物保護法、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等法律法規為主導，以多部行政法規、部門規章、地方性法規、政府規章等為依托的法律格局。尤其是近年來，山西省先后出臺了解決文物安全問題的政府規章，積極探索社會力量參與文物保護利用的有效途徑，取得了良好的保護成效，一定程度上豐富了歷史文化保護的法律依據，緩解了當下文物保護與傳承的部分困境。這些對山西歷史文化的保護與傳承起到了一定指引作用的法律、法規、政策文件數量較多，但總體上看，立法層級普遍偏低，缺乏專門性、針對性，難以有效解決山西歷史文化遺產保護方面存在的問題。

（二）山西歷史文化遺產法律保護主要困境分析

1.現有保護歷史文化遺產的立法缺乏系統性

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現有國家級立法其一為文物保護法，內容傾向于保護文化遺產的物化形態，并未明確界定文化遺產的法律概念及范圍；其二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法，主要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組成部分的各種傳統文化表現形式，以及與其相關的實物和場所。這兩部法律是歷史文化遺產保護領域的主要依據，但從其內容看，均未明確區分歷史文化遺產與其他文化遺產法律概念的內涵與外延，尤其對于非物質形態的歷史文化遺產保護，未體現出保護的針對性。山西省依據國家級立法制定的省級地方性法規，也未將歷史文化遺產與其他形態文化遺產進行區分，未進行分類保護。現有設區的市級地方立法僅針對列入國家特定遺產保護名錄、對地方經濟有明顯促進作用的大型建筑、系列建筑實施保護，忽略了地處偏僻、分布分散、規模小的各類歷史文化遺產。另外，從地方市級立法的保護對象來看，對具有歷史研究意義的古墓葬、古建筑等均未進行專門性規定。因此，截止目前，歷史文化遺產保護領域尚未形成全覆蓋的法律保障體系。

2.歷史文化遺產保護執法效能較低

歷史文化遺產保護中多方執法問題突出、法律監督機制不健全是影響執法效能的主要痛點。實踐中歷史文化遺產重點保護的多為物化形態的遺存，如古建筑、各類文獻資料等。這些遺存依現有立法規定，一般都屬于國家所有，又與周邊生態環境融為一體，兼具生態與文化價值，實踐中既是文物保護部門監管對象，也是環境生態部門管理對象，這就會出現多監管主體管理問題，加之國家機構改革后，部分執法權收歸市場監督綜合執法大隊，進一步加劇了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監管管理難題。[3]在法律監督機制方面，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督察內容不全面?，F有文物保護方面的督察主要集中于安全隱患、違法建設方面，對文物周邊環境，尤其是對歷史文化價值傳承方面的督察相對不足。另外，文物保護方面的督察主要集中于物質文物，對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督察，無論是督察內容還是督察方式都非常欠缺。

3.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的公益救濟途徑不明確

人民檢察院對于公共利益受損的案件有提起檢察公益訴訟進行司法救濟的職責，歷史文化遺產的保護也應納入檢察院公益訴訟的范圍，以解決歷史文化遺產受損后的賠償、修復及恢復問題。然而，國家層面無論是文物保護法還是民事訴訟法、行政訴訟法均未明確賦予檢察機關在文物和文化遺產保護領域提起公益訴訟的權力。[4]2021年3月山西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通過關于加強檢察公益訴訟工作的決定，要求全省各級檢察機關要積極穩妥探索開展文物和文化遺產保護領域的公益訴訟工作。但現有的規定都是原則性的、政策性的，對歷史文化遺產保護提起公益訴訟的具體范圍、立案條件、證據標準、程序規則等都未進行明確規定，容易在辦案中與其他行政機關產生分歧，影響辦案效果，甚至難以有效啟動公益訴訟。

三、山西歷史文化遺產保護法律制度完善路徑

（一）發揮地方立法權的主動性，增強法律制度的體系性

強化歷史文化遺產保護法律制度的體系性，可從多方面進行著手：一方面可制定綜合性文化遺產保護法，界定歷史文化遺產法律概念，將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共同治理，按照一定的標準對文化遺產進行分類保護，對各類保護對象分章節進行專門規定。如，法國的《文化遺產法令》在文化遺產的認定上，采用了廣泛而細致的標準，不僅包括古建筑、歷史遺址、藝術品等物質文化遺產，還涵蓋了傳統技藝、民俗文化等非物質文化遺產。另一方面，不改變現有立法格局的情況下通過完善地方性立法以增強法律的體系性。維持國家層級的文物保護法及非物質文化遺產法不變，省級層次的立法應注重省內歷史文化遺產的調查與評估，根據省內遺產情況再進行有針對性的保護立法，但在立法中應注意省級立法與設區的市級立法進行區分，省級立法應側重分類保護的原則性規定，保護范圍覆蓋全面廣泛，而設區的市應進行有針對性立法。如，根據本市實際情況，可制定古建筑保護條例、古墓葬保護條例等。

（二）明確行政管理職責，建立聯合執法體系

建立跨部門的聯合執法機制，一是要建立歷史文化遺產保護數字化信息共享平臺，在文化、住建、市場監督等部門實現信息暢通；二是成立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管理委員會，賦予其歷史文化遺產管理類職權，對負責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的各部門進行統籌協調，打破因條塊分割帶來的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真空局面；三是將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納入各職能部門績效考核范圍，激勵各部門積極參與協作，共同推進保護工作；四是完善現有法律監督體系，建立事前、事中、事后的全程監督機制。

（三）完善歷史文化遺產保護公益訴訟制度

近年檢察機關通過公益訴訟成功辦理了多起文物保護領域的案件，取得了良好的成效，但要充分發揮在歷史文化遺產保護領域的作用，一要完善現有法律法規體系，通過出臺司法解釋細化文化遺產保護公益訴訟標準、證據規則、損失評估鑒定等具體規則，讓歷史文化遺產保護師出有名。同時需對應修訂現有各類地方立法規定，適時在有關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的法規中加入“鼓勵和支持符合法律規定的機關、有關組織依法提起公益訴訟”條款；二要構建多渠道的溝通交流及信息共享平臺建設，建立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線索雙向移送制度、統一證據收集標準，明確證據互認機制，建立行政執法與檢察公益訴訟專業咨詢與技術支持平臺。

四、結語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文物和文化遺產承載著中華民族的基因和血脈，是不可再生、不可替代的中華優秀文明資源”。山西作為歷史文化遺產極為豐富的省份，在人類文化遺產史上有不可忽視的地位。然而，歷史文化遺產保護面臨經濟、體制、法律制度不完善等多重挑戰，我們通過完善歷史文化遺產保護法律制度的體系性、突破多部門執法困境、優化公眾參與渠道、拓寬保護資金來源等途徑可以更好地應對這些挑戰，更好地保護和活化利用歷史文化遺產，為人類社會的文化事業提供不竭的創新動力。

參考文獻：

[1]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00.

[2]李京益.保護與傳承并重，傳統村落煥發新生機[N].山西經濟日報，2024-06-03（002）.

[3]董津函，明天.文物和文化遺產保護檢察公益訴訟的反思與進路——以33個典型案例為切入點[C]//法律研究集刊2023年第1卷——中國式現代化公益訴訟制度研究文集.2023.

[4]王美鵬.文物和文化遺產保護檢察公益訴訟的實踐、問題與對策[J].中國檢察官，2024，（15）：27-30.

基金項目：山西省社科聯2024-2025年度重點課題研究項目，項目名稱：山西歷史文化遺產保護法律制度研究（項目編號：SSKLZDKT2024172）

作者簡介：

馮毛毛（1980.10-），女，漢族，山西五寨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訴訟法學，地方立法等；

聶莉斌（1983.01-），女，漢族，山西忻州人，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環境資源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