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數字經濟的蓬勃發展有力地推動了經濟高效增長,同時引發了國際貿易結構的深刻變革。隨著數字技術在各國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中的應用日益廣泛,其對中國與東南亞國家聯盟之間的數字服務貿易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本文以2005—2021年中國與東盟的相關數據為樣本,運用面板固定效應模型,深入研究數字經濟發展對中國與東盟成員國數字服務貿易的影響作用。結果表明:東盟成員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中國與東盟成員國之間的數字服務貿易,且主要體現在對中國出口端的推動;中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則會對中國與東盟成員國的數字服務貿易產生一定的抑制作用,這種抑制效應在出口端和進口端均有體現。基于此,本文提出全方位加強中國與東盟的區域合作、加強政策協調與合作及推動數字技術的創新與應用等對策建議,旨在為推動雙方數字服務貿易的持續健康發展提供有價值的參考。
關鍵詞:國際貿易;數字經濟;數字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通信技術
中圖分類號:F7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5)04(a)--04
1 引言
近年來,全球數字經濟發展迅猛,《全球數字經濟白皮書(2024年)》顯示,2023年,美國、中國、德國、日本、韓國5個國家數字經濟總量超過33萬億美元,同比增長超8%;數字經濟占GDP比重達到60%以上,較2019年提高約8個百分點。中國對數字經濟的發展極為重視,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深入實施網絡強國戰略、國家大數據戰略,先后印發數字經濟發展戰略、“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有關部門認真落實各項部署,加快推進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推動數字經濟的蓬勃發展。
全球數字經濟發展促進了經濟增長,也對各國國際貿易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據WTO的數據,在跨國貿易中,超50%的服務貿易和12%的貨物貿易依靠數字技術進行。《全球數字貿易發展報告2024》指出,全球數字貿易規模從2021年的6.02萬億美元增至2023年的7.13萬億美元,年均增速高達8.8%。
東南亞國家聯盟(簡稱“東盟”)一直是中國重要的貿易伙伴。據海關統計,2004—2023年,中國與東盟國家雙邊貿易額從8763.8億元增長至6.41萬億元,年均增長11%,較同期中國外貿整體增速快3個百分點,占中國外貿總值的比重由2004年的9.2%提高至2023年的15.4%。2024年前10個月,中國與東盟貿易總值近8000億美元,同比增長7.2%,東盟穩居中國第一大貿易伙伴,中國也連續多年成為東盟的第一大貿易伙伴,雙方的貿易存在巨大潛力。數字服務貿易方面,2005—2021年,東盟十國數字服務貿易進出口額整體呈上升趨勢。2023年9月,根據中國國際電子商務中心的研究,中國-東盟電子商務合作發展指數顯示,從行業規模、行業滲透、發展潛力、發展基礎和發展環境五個維度來看,各項分指數均有所增長,與2022年相比,發展規模指數上升10.9,行業滲透指數增加19.5,發展潛力指數提升1.8,發展基礎指數增長0.8,發展環境指數上升1.3。這說明中國與東盟之間的電子商務合作正日益緊密,發展前景良好。數字經濟快速發展背景下,人工智能、大數據、物聯網等數字科技蓬勃發展,中國與東盟成員國的數字服務貿易也受到數字經濟發展的影響。
2 文獻綜述
關于數字經濟發展對國際貿易的影響已成為學術界探討的熱門話題。Freund和Weinhold(2004)認為,互聯網及信息和通信技術(ICT)的發展能夠擴大國際貿易規模;Chaney(2011)認為,互聯網和ICT的應用能夠克服貿易壁壘,降低搜索和匹配成本;李坤望等(2015)認為,互聯網和ICT的應用能夠提高企業的出口傾向;鄧慧慧等(2023)認為,數字經濟發展能夠促進制造業發展;范鑫(2020)認為,進口國發展數字經濟雖然會降低出口國的出口效率損失,但會增加出口國出口貿易的不確定性。
對于中國和東盟的國際貿易發展情況,郭智彤和張萃(2024)研究發現,中國數字經濟發展將會促進中國的對外貿易,而東盟的數字經濟發展會抑制雙方的商品貿易,且雙方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差距大將不利于雙方的貿易;戚兆坤和楊文素(2024)研究表明,東盟擁有較好的寬帶網絡和ICT基礎設施,能夠有效提高中國數字服務貿易的出口效率。
目前,學術界研究較多的是數字經濟發展對國際貿易的影響,并重點研究貨物貿易方面,數字經濟發展對數字服務貿易影響方面的研究較少。本文重點關注中國與東盟的數字服務貿易發展狀況,選取面板固定效應模型,實證分析雙方數字經濟發展對數字服務貿易在進口端和出口端的影響。
3 理論分析和研究假設
數字經濟發展能夠對國際貿易起到一定的促進作用。數字技術能夠打破時空限制,企業能夠通過互聯網平臺將產品和服務推向全球市場,接觸到更廣泛的客戶群體,從而擴大貿易規模。同時,借助互聯網和大數據技術,企業可以更快速、準確地獲取市場信息、客戶需求、供應商信息等,降低了信息不對稱程度,減少了信息搜索和篩選的成本與時間。電子支付、電子合同等數字技術的應用,簡化了交易流程,降低了交易環節中的手續費用和時間成本,從而促進一國數字服務貿易的發展。然而,數字經濟發展對數字服務貿易的促進作用不是絕對的,如果兩國數字經濟發展狀況相差過大,差距的進一步拉大就可能起到反作用。
本文旨在探究中國與東盟之間數字經濟的發展對兩者數字服務貿易的影響,考慮到雙方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相差較大,本文提出假設1:中國數字經濟加速發展會對中國和東盟的數字服務貿易起一定的抑制作用;假設2:東盟成員國的數字經濟加速發展會對中國和東盟的數字服務貿易起一定的促進作用。
4 研究設計
4.1 數據來源及數據處理
(1)2005—2021年中國與東盟十國數字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來源于OECD數據庫;(2)中國與東盟十國2005—2021年的GDP和人口數、東盟十國的固定寬帶用戶數和政府腐敗控制程度均來源于世界銀行數據庫;(3)中國與東盟十國數字經濟發展相關指標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數據庫、世界經濟論壇(WEF)、世界發展指標數據庫(WDI)和UNCTAD數據庫。本文運用STATA線性插補法對缺失的數據進行填補。
4.2 變量定義和模型構建
為研究數字經濟發展對中國與東盟數字技術貿易的影響,本文建立以下模型:
lnYijt=αt+β1lnNDDIit+β2lnNDDIjt+β3Controls+δt+εt(1)
其中,Yijt表示t時期中國對東盟j國的數字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lnNDDIit表示t時期中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lnNDDIjt表示t時期東盟j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Controls為控制變量,包括GDPit、GDPjt、POPit、POPjtGOVEjt和NETjt,分別表示t時期中國的GDP、t時期東盟j國的GDP、t時期中國的人口數、t時期東盟j國的人口數、t時期東盟j國的政府腐敗控制程度和t時期東盟j國的固定寬帶用戶數;δt和εt分別表示時間固定效應和國家固定效應。
4.3 核心變量說明
被解釋變量為中國與東盟十國2005—2021年的數字服務貿易總額及進口總額和出口總額之和;解釋變量為中國與東盟十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及相對發展水平。本文參考鄧慧慧等(2023)的數字經濟指標衡量方法,數字經濟發展指數體系包含三個層級:第一層級由數字基礎設施、數字政府治理、數字國際貿易、數字驅動創新、數字發展潛力和產業數字發展共6個一級指標構成;第二層級由第一層級細分的12個二級指標構成;第三層級則由第二層級再細分的23個三級指標構成。本文篩選的數字經濟發展相關指標如表1所示。
本文通過正向化方法,基于熵權法,分別計算6個一級指標下子指標的權重,測度的一級指標結果為di,6個一級指標的平均值為一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指標,即。考慮到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指標數據跨度較大,故本文采取對數處理。
4.4 控制變量說明
東盟成員國的固定寬帶用戶數(NET)能反映一國的互聯網發展水平,互聯網發展水平高更有利于一國數字服務貿易的發展;t時期兩國的國內生產總值(GDP)能夠反映貿易雙方的經濟發展規模;t時期兩國的人口數(POP)能夠反映貿易雙方的市場容量和需求水平;東盟成員國的政府腐敗控制程度(GOVE)能夠反映一國對腐敗的控制程度,控制程度高可能更有利于數字服務貿易的發展。
5 實證結果
5.1 基準回歸
根據模型(1),對本文提出的假設進行驗證。在控制了時間固定效應和國家固定效應的基礎上,表(2)列(1)引入了國內生產總值和人口數作為控制變量,并進行基準回歸;列(2)新增政府腐敗控制程度和固定寬帶用戶數作為控制變量,并進行基準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
表2列(1)中,中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系數為-3.5233,在1%水平上顯著;東盟成員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系數為0.0855,在10%水平上顯著。表2列(2)中中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系數為-4.0120,仍然在1%水平上顯著;東盟成員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系數為0.1355,在1%水平上顯著。這說明中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提升會抑制中國與東盟成員國的數字服務貿易,而東盟成員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提升會促進中國與東盟成員國的數字服務貿易,假設1和假設2得以驗證。
5.2 穩健性檢驗
根據基準回歸結果,中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提升會抑制中國與東盟成員國的數字服務貿易,而東盟成員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提升會促進中國和東盟成員國的數字服務貿易,但兩者都可能互為因果,存在反因果關系。另外,由于上一年的數字經濟發展一般不會對上一年的數字服務貿易總額產生影響,其影響具有滯后性。因此,本文借鑒郭智彤和張萃(2024)的做法,采取解釋變量滯后一期,并將數字服務貿易總額分為進口額和出口額分別回歸的方法來解決本研究可能產生的內生性問題。
首先,本文將解釋變量LN_NDDIi和LN_NDDIj滯后一期,分別得到LN_NDDIi_lag和LN_NDDIj_lag,再在控制時間固定效應和國家固定效應的基礎上進行回歸。其次,將數字服務貿易總額替換為中國對東盟成員國的數字服務貿易出口額和進口額,并分別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表3列(1)展示了引入滯后項的回歸結果,中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系數仍然在1%水平上顯著為負,東盟成員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系數仍在5%水平上顯著為正;列(2)和列(3)展示了中國對東盟數字服務貿易出口額和進口額的回歸結果,中國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系數對進口額和出口額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負,東盟成員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系數對出口額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而對進口額沒有表現出顯著性。這說明中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提升會從進口和出口兩方面抑制中國與東盟成員國的數字服務貿易,而東盟成員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提升將主要促進中國對東盟成員國的出口。
整體結果與基準回歸結果沒有本質區別,說明基準回歸的結果較可靠,因此假設1和假設2得以驗證。
6 結論與建議
6.1 主要結論
本文在剖析數字經濟發展對中國與東盟十國雙邊貿易影響的基礎上,以2005—2021年中國與東盟成員國數字經濟發展情況和數字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為樣本,探究數字經濟發展對中國與東盟十國數字服務貿易的影響。
實證和檢驗的結果表明:第一,中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提升會對中國與東盟成員國的數字服務貿易起一定的抑制作用,并同時抑制進口和出口。究其原因可能在于,中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東盟成員國與中國的差距較大;中國網絡基礎設施建設標準和技術更新換代快,而東盟成員國之間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水平參差不齊。當中國的數字服務貿易企業進入東盟市場時,可能面臨當地網絡基礎設施無法適配中國先進數字服務技術的情況,此時中國的數字服務貿易企業就更傾向進入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高的國家的市場,即在出口端起到抑制作用。同時,中國的數字經濟發展較快,使得中國對東盟的數字服務產品的需求降低,而更傾向進口更高端的產品,因此在進口端也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第二,東盟成員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提升會對中國與東盟成員國的數字服務貿易起到一定的促進作用,且主要在中國出口端起到促進效果。其原因可能在于,東盟的數字經濟加速發展,使其越來越能適配中國的數字服務貿易產品,從而加大對中國先進數字服務貿易產品的進口力度,起到促進數字服務貿易的作用。
6.2 對策建議
中國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快會對中國與東盟的數字服務貿易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而東盟國家的數字經濟發展會促進雙方的數字服務貿易。我國的數字經濟發展要在快速發展的同時,加強與東盟的合作,幫助東盟國家數字經濟發展,從而促進雙方的數字服務貿易發展。基于以上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對策建議:
(1)全方位加強中國和東盟的區域合作。中國具有更為先進的技術和更高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東盟有著龐大的數字經濟市場,且有著較大的擴張空間,雙方的區域合作有著廣闊的前景。目前,中國已幫助東盟多個成員國建設信息基礎設施,還需進一步幫助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加強數字技術研發、提升網絡設施水平。例如,通過加快5G網絡在東盟國家的布局與建設,提高網絡覆蓋范圍和傳輸速度,為數字服務貿易提供高速穩定的網絡支持。同時,建立面向東盟的區域性數據中心,實現數據的本地化存儲和處理,降低數據傳輸延遲,提高數據安全性和可靠性。
(2)加強政策協調與合作,促進數字服務貿易便利化。中國與東盟國家應共同制定有利于數字服務貿易發展的政策,簡化跨境電子商務流程,降低交易成本。例如,可以建立統一的數字服務貿易標準和認證體系,減少因標準不一導致的貿易壁壘。
(3)推動數字技術的創新與應用。中國和東盟國家應共同投資于數字技術研發,鼓勵創新,促進技術交流與合作。通過建立聯合實驗室、技術轉移中心等平臺,促進雙方在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領域的技術合作,共同開發適應雙方市場需求的數字服務產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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