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體轉變下傳統美術類非遺葛氏戲劇臉譜的嬗變軌跡與可持續發展

【摘要】葛氏戲劇臉譜起源于清朝末期，最早是花臉演員臉上的油彩繪畫，由河北亂彈戲花臉名角“活南王”葛福德帶入遼寧地區，逐漸演化成為一種傳統工藝美術形式。在其后輩葛鴻儒的大力推動下，作為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葛氏戲劇臉譜近年發展壯大，受到廣泛關注。文章通過分析戲劇臉譜的媒介材料、設計理念、繪制方式等來剖析傳統美術在載體轉變下的嬗變軌跡以及非遺傳承的可持續發展，以期為傳統美術未來的多樣性實踐和傳承提供參照范例與借鑒路徑。

【關鍵詞】葛氏戲劇臉譜；傳統美術；非遺傳承；可持續發展

【中圖分類號】G122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5）05-0037-03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5.05.010

一、葛氏戲劇臉譜的淵源

葛氏戲劇臉譜是盤錦百年五代流傳的傳統臉譜民間美術工藝，它從民間亂彈戲班中的花臉戲發展而來，最早是花臉演員臉上的油彩繪畫，而后在盤錦發展演化形成地方特色，成為繪制在草紙、絲綢、龜殼等載體材料上的工藝美術形式。2023年被興隆臺區確定為第五批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

清朝末年河北亂彈戲花臉名角“活南王”葛福德攜族人北上營口裕仙茶園坐包，后落腳盤山縣，葛氏戲劇臉譜由其帶入遼寧地區。民國初期，葛氏戲劇臉譜大師葛永財與“外江派”花臉演員趙子昆互傳技藝，將亂彈戲臉譜與京劇臉譜、評劇臉譜、梆子戲臉譜等融會貫通，并將原本畫在演員臉上的臉譜轉變成在草紙臉譜模型上繪制的工藝品，開堂聚徒授藝[1]。多年后，經幾代人逐步完善，葛氏戲劇臉譜全面走向成熟，發展成為一門新興的工藝美術形式。時至今日，葛氏戲劇臉譜的技法已發展成熟。葛氏戲劇臉譜主要以不同角色的性格特征、身份地位等為主要的描繪依據，展現出或忠或奸、或善或惡的人物形象。戲劇臉譜的創作者通過對臉譜色彩、線條、構圖的設計，表達自己對不同角色的理解與詮釋，孕育出對人物內心世界的解讀。在現代社會中，戲劇臉譜營造出豐富多彩的文化境界，讓人沉浸其中。葛氏戲劇臉譜既具備舞臺表演的實用性，又以其色彩鮮明、造型夸張、寓意深刻的獨特魅力，給人以較高的欣賞和收藏價值。

二、葛氏戲劇臉譜載體的獨創性

戲劇臉譜的載體是臉譜作品的根基。傳統戲劇臉譜大多是將油彩涂抹在花臉戲演員面部來呈現，然而現在，葛氏戲劇臉譜已經成功轉變為在新載體上展現的工藝美術形式。在這個轉變過程中，與其他傳統臉譜不同的是，葛氏戲劇臉譜的傳承人能夠自主地挑選各種材料和繪畫載體開展創作。

（一）傳統的草紙載體

葛氏戲劇臉譜中的草紙臉譜是一種獨特的傳統藝術形式。制作傳統草紙載體的臉譜需要準備草紙、明礬、面粉等材料。第一步，先制作漿糊。用面粉加水攪拌、醒面、揉面，加面粉至合適硬度后洗面，過濾液體沉淀，倒出黃湯，將沉淀面粉與水攪勻，加明礬溶液攪拌成粥狀膏體靜置。第二步，制作臉譜模型。通常演員使用的臉模需要演員潔面后用豬胰皂涂臉，覆黃泥干草混合物風干脫模，而作為玩具的基礎臉模則可以用黃泥干草直接捏制塑型。第三步，裱糊臉模。裁取草紙折疊撕開，清水刷模后粘貼草紙，先貼中部再向四周貼，刷漿糊后用草紙裱糊10層，最后一層用白棉紙刷膠裱糊，放布拉勻磨拓，用塑刀處理五官部位，待其干后脫胎剝下臉殼。第四步，臉譜的著色勾畫。就是在脫胎后的草紙臉譜上用顏料繪畫，繪畫需要遵循傳統葛氏戲劇臉譜用色、勾線、構圖的形式，繪制完成風干后，需要再上一遍清漆完成制作。

以草紙作為載體的葛氏戲劇臉譜，承載著豐富的歷史文化內涵。它通過具體的臉譜形象和圖案，記錄和傳承了各種戲劇故事、人物傳說以及與之相關的道德觀念、價值取向等。

（二）傳統絲綢載體

葛氏戲劇臉譜以絲綢為載體的創作形式常用于戲曲舞臺表演。制作絲綢為載體的臉譜，首先，要依照對應臉模的長寬尺寸，在牛皮紙上精準勾描出半面臉的輪廓。完成后，沿著勾描好的臉譜輪廓邊緣進行裁剪。接著，選取真絲雙縐布料，依據裁剪好的牛皮紙邊緣裁布，剪出兩張相同大小的半面臉臉譜并將其縫制，得到完整的空白絲綢臉譜。將準備縫制好的絲綢臉譜繃緊覆蓋在臉譜模型上，靜置一天，通過這種方式確保絲綢與臉譜模型完美貼合。完成后，按照臉譜模型上人臉的輪廓對絲綢進行細致的鎖邊修改。將空白的絲綢臉譜從臉模上取下，找到需要制作角色形象的對應線稿，將線稿緊貼在絲綢臉譜上以打點的方式進行單面轉印。隨后，把特制的顏料涂抹在宣紙上，待宣紙晾干后，將絲綢臉譜未轉印的半面輕覆在宣紙之上，并在之前打點的位置二次打點翻印。此過程需格外注意確保兩次打點位置完全一致。至此，臉譜的線條轉印工作完成。最后，依據已經勾畫好的線條，為臉譜填涂上對應的顏色。繪制完成后，將臉譜放置在通風處風干。以絲綢為載體制作的臉譜，具備舞臺表演實用性的同時也具備文化藝術價值，觀眾在欣賞絲綢作為載體的葛氏戲劇臉譜的同時，也能夠了解到不同戲劇角色所代表的文化意義和歷史背景，從而促進戲劇文化的傳承和傳播[2]。

（三）傳統的龜殼載體

制作龜殼作為載體的臉譜工藝品，首先需要選大小合適的龜殼，去肉并清理內部。接著打磨龜殼表面，便于上色。備好顏料，在龜殼上先按線稿勾線，再填充顏色和細節，運用不同顏色和技巧增加層次感與立體感，可用金色或銀色顏料勾勒邊緣。繪制完成后檢查有無問題，顏料干后噴透明保護漆。最后可對龜殼底部打孔穿線、開銅氣眼、串珠裝飾。以傳統龜殼作為載體的臉譜都為純手工制作，從龜殼的挑選、清洗、消毒、打磨到臉譜圖案的設計、勾勒、上色、修正等，每一個環節都蘊含著葛氏戲劇臉譜傳承人的匠心獨運和精湛技藝，制作過程耗時較長，因此每一件龜殼臉譜作品都具有唯一性和不可復制性，體現了手工藝術的獨特魅力。

（四）其他材質的新載體

當下，葛氏戲劇臉譜新的載體料包括蟹殼、木雕、扇面、漆板等。在這些新的臉譜載體中，以蟹殼臉譜最為大眾喜愛。蟹殼載體是對基于傳統的龜殼戲劇臉譜藝術的傳承和發展。盤錦地區盛產河蟹，利用蟹殼這一特殊材料進行臉譜創作，具有濃郁的地域特色，使作品天然帶有當地的文化印記。蟹殼的形狀與人臉有一定的相似性，額頭、鼻梁、顴骨等處都是高起的，還有獨立的“盔帽”部位，葛氏戲劇臉譜中的蟹殼臉譜根據蟹殼的形狀特點進行圖案設計，使臉譜的圖案能夠更好地貼合蟹殼的表面，呈現出獨特的立體效果。此外，蟹殼本身具有一定獨特的紋理，蟹殼的質感能夠為臉譜增添別樣的視覺和觸覺感受；其凹凸不平的表面在光線的照射下會產生獨特的光影效果，使臉譜更加生動立體。

三、葛氏戲劇臉譜藝術融合的特點

依托于戲劇臉譜載體和創作方法的豐富和創新，傳統臉譜工藝美術語言在不斷地延續和更新。在20世紀上半葉，戲劇臉譜通過在演員面部勾畫油彩表現角色性格特點的主流創作方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藝術家不斷嘗試和研究新的創作手段、繪畫技法和載體材料，使得戲劇臉譜逐漸向工藝美術制品方向轉型，由于藝術家不斷地嘗試，以及他們對傳統創作理念的理解和融合，使得傳統戲劇臉譜具有時代性特質，在葛氏戲劇臉譜的創作過程中，也體現出創作理念和繪制方式的融合性特征[3]。

（一）多劇種文化融合的創作理念

盤錦市興隆臺位于遼西走廊地區，這里是民族融合與文化交融之所。在其他地方，民間戲曲團體往往長期駐扎，并開辦梨園。然而在盤錦，情況有所不同，更多的是來自各個地區不同劇種的民間戲班子，它們通過遼西走廊或者碼頭來此進行短期演出走穴。這種與眾不同的現象，使得不同戲曲劇種之間實現了藝術上的相互交融，而這也成為孕育葛氏戲劇臉譜這一獨具特色的傳統工藝美術的關鍵搖籃。在民國初期，葛氏戲劇臉譜大師葛永財與“外江派”花臉演員趙子昆互傳技藝，將亂彈戲臉譜與京劇臉譜、評劇臉譜、梆子戲臉譜、川劇臉譜等融會貫通，創立成葛氏戲劇臉譜的工藝美術技法。基于這種多劇種融合的開放傳承理念，使得葛氏戲劇臉譜的工藝創作不再局限于某一特定劇種。

（二）融古通今的繪制方式

葛氏戲劇臉譜的繪制方式蘊含著融古通今的獨特魅力。從古代傳承而來的部分，其繪畫方式遵循著傳統的規制和技法。在色彩運用上，沿襲了古人對于色彩象征意義的理解。例如，紅色多代表忠誠正義，像關羽的紅臉，繪畫時以鮮明濃郁的紅為主色調，通過色彩面積的大小、筆觸的輕重來表現角色的威嚴與忠義程度；黑色象征剛正不阿，包公的臉譜以大面積黑色為主，通過巧妙勾勒眉、眼、嘴等部位的線條來突出其鐵面無私的性格特點，這些色彩象征意義深深扎根于傳統文化，傳承至今。在現代發展中，葛氏戲劇臉譜的繪畫方式又融入新的元素和理念。隨著舞臺表演藝術的多樣化和觀眾審美需求的變化，色彩搭配更加豐富和細膩。除了傳統色彩，一些間色、復色也被運用，以更好地營造氛圍和表現復雜的角色性格。在圖案繪制上，現代設計手法的融入讓臉譜更具視覺沖擊力，比如采用夸張的線條變形、抽象化處理一些傳統圖案，或者結合現代幾何圖形來重新構建臉譜圖案，使角色形象更符合現代觀眾的視覺感知習慣[4]。

四、戲劇臉譜非遺傳承的可持續發展策略

（一）基于葛氏戲劇臉譜的易操作性制作

葛氏戲劇臉譜之所以能夠實現可持續發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易操作性的制作過程。經過幾代傳承人的不斷總結和完善，葛氏戲劇臉譜的制作已經形成了一套成熟的流程和規范，從最初的臉譜圖案設計到最后的完成，每一個步驟都有章可循。比如在傳統草紙臉譜的制作中，裱糊臉模就有嚴格的要求，需要裱糊10層草紙，最后一層再貼白棉紙，通過這樣的方式來保證臉譜的立體感和硬度；再如在蟹殼臉譜的繪制中，傳承人們總結出了先打磨蟹殼，后上色勾線，最后上保護漆的最佳流程。這些規范化的流程使得葛氏戲劇臉譜的制作更加標準化，學習者只要按照流程來，就能夠事半功倍，制作出質量上乘的臉譜。

此外，葛氏戲劇臉譜的制作難度適中，老少皆宜。葛氏戲劇臉譜作為一門手工藝，并不像有些傳統工藝那樣，對制作者的技巧有極高的要求，學習周期特別長。相反，它的許多制作環節，如草紙臉譜的制作，從和面開始，每個步驟都不太復雜，稍加練習就能掌握要領。即便是相對難度更大一些的環節，如絲綢臉譜上色、蟹殼臉譜雕刻等，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也能達到一定的水準。正是由于制作難度適中，葛氏戲劇臉譜不僅老年人可以制作，年輕人學習也不會感到很吃力，這就使得這門手藝能夠吸引到不同年齡層的學習者，讓傳承有了更廣泛的群眾基礎。

（二）基于葛氏戲劇臉譜作品的商業價值挖掘

作為一種富有地域特色和藝術魅力的傳統手工藝品，葛氏戲劇臉譜不僅具有深厚的文化價值，同時也蘊含著巨大的商業潛力。一方面，要注重葛氏戲劇臉譜的高端化、精品化生產。目前市場上戲劇臉譜產品存在魚龍混雜、粗制濫造的現象，這不僅影響了消費者的購買體驗，也影響了戲劇臉譜這一傳統手工藝的聲譽。葛氏戲劇臉譜要突破這一難題，必須把提高產品質量放在首位。要發揮葛氏家族傳承人的優勢，從選材、制作到包裝，每一個環節都精益求精，打造出一批叫得響、立得住的精品力作。同時，還可以開發一些高端定制產品，如根據顧客的喜好來設計臉譜圖案，或者在特殊的節日推出紀念版臉譜等，滿足不同層次的文化消費需求。另一方面，要發展葛氏戲劇臉譜衍生產品。除了臉譜本身，葛氏戲劇臉譜元素還可以運用到更多文創產品中。比如，可以開發一些印有戲劇臉譜圖案的T恤、背包、手機殼、杯子等時尚小物，滿足年輕一代消費者的個性化需求；還可以設計將戲劇臉譜做成冰箱貼、鑰匙扣、書簽等伴手禮，方便游客隨手購買。此外，嘗試開發一些高科技含量的衍生品，如臉譜主題的手游、動畫、電影等，通過IP的價值變現，以親民的方式讓傳統文化走進大眾視野，激發人們對傳統手工藝的興趣[5]。

五、結語

葛氏戲劇臉譜承載著中華民族的文化基因，經歷了百年傳承，依然煥發著蓬勃的生命力，易操作性的制作特點和巨大的商業開發潛力為其可持續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在新時代的歷史節點，作為一項寶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葛氏戲劇臉譜需要我們用更加開放、創新的視野去傳承發展。

參考文獻：

[1]劉艷華，田華.傳播學視域下遼寧民間文學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翻譯研究[J].漯河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24，23（04）：72-76.

[2]張曉宇.遼寧少數民族非遺資源在文創產品中的傳承與創新研究[J].文化創新比較研究，2023，7（30）：110-114.

[3]李悅.“文化走出去”背景下遼寧非遺對外譯介建設策略[J].船舶職業教育，2023，11（05）：65-68.

[4]袁曉明.遼南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開發對策初探——以營口市區歷史建筑為例[J].文化創新比較研究，2022，6（07）：94-97.

[5]宋艷欣.營口地區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可持續性研究[J].文化學刊，2016（01）：178-179.

作者簡介：

鮮青池（2000.1-），女，漢族，四川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藝術學、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