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個櫟子

一個秋季的雨天，去亞麻廠附近辦事，在街邊舉著傘等車的時候，傘面被什么東西很溫柔地砸了一下，隔了一會兒，又有什么東西滑落，滾到我前面，是一個褐色的小球球，撿起來看，呀，原來是櫟子。瞬間，場面變得“宮崎駿”起來。

抬頭看看頭頂的樹冠，櫟樹葉疏密得當，卻看不清楚櫟子。我知道這一樹的櫟子數量不會太少，夾在葉子和樹枝間，等著掉落的時刻。

那些比大花生米大不了多少的櫟子呈橢圓形，一頭有個小尖尖，另一頭戴一頂小帽子，握在手心里，一會兒就和手心一個溫度了。與《冰河世紀》里一直抓不住櫟子的松鼠不同，我溫暖、牢靠地感受著它。

櫟樹也叫橡樹，櫟子也叫橡子。古人早就發現橡子面可食用，在饑荒年，櫟樹能頑強地活下來且結子，幫助人們度過荒年。就連杜甫也要撿拾橡子度日，他在《乾元中寓居同谷縣作歌七首》中寫道：“有客有客字子美，白頭亂發垂過耳。歲拾橡栗隨狙公，天寒日暮山谷里。”跟在猴子后面撿拾橡子的杜甫讓人心疼。

橡子面雖然可以充饑，但是吃了會脹肚便秘，挨餓的人肚子里沒有油水，常出現因吃了橡子面窩頭導致便秘而喪命的情況。

那現在還有人吃橡子面嗎？答案是有的，常見的是橡子豆腐，其實口感更像涼粉。把橡子豆腐切塊狀或者粗條，用醬油、鹽、小米辣、香菜、香油、麻油拌著吃，還可以用橡子豆腐燉肉。

2024年，大半的時間在給澳洲作家 Mr. T 寫的書《走近一棵樹》畫插圖，畫了200多幅澳洲各種樹的花枝葉果，但是最想畫的櫟樹卻不在其中，我和 Mr. T說再加一篇櫟樹吧，《冰河世紀》里松鼠一直為之瘋狂的那個北美紅櫟。

櫟樹的品種很多，大概300多種，櫟子也是高矮胖瘦，有花生米樣、寶塔樣、草帽樣、手指樣……而櫟葉，也同樣形態多樣，有齒的、無齒的，柳葉狀、星星狀……

櫟花分雌雄花，有的在同一棵樹上，有的在不同的樹上。東北的春天里，它們開花，淡綠偏黃的柔夷狀雌花和穗狀雄花，在高高的樹里害羞著，那些習慣低頭看手機的人，幾乎注意不到它們，很容易就錯過了花期。

櫟樹花能吃嗎？答案是含櫟單寧，存在中毒風險，最好還是不要吃了。 但櫟花蜜卻可以嘗試，據說櫟花蜜滋味特別，以后有機會一定嘗試。櫟樹嫩葉也可食用，采摘曬干當茶飲。

在天寒地凍的冬季，櫟樹伸著手臂舉著櫟子靜靜地佇立在路邊，好像等待著給春天開綠燈。

（編輯·謝奇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