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爾齊斯河流域的秘密（外一首）

畢竟，河畔的黃昏還沒有到來

哲羅鮭潛伏在額爾齊斯河的深水區域

危險還在，你站在深秋里的淺灘處

等待一顆隨時暴露的種子

霞光依舊刺眼，暈染著西部的天際

你已經困倦了

——在魚線射出刺狀的箭以前

秋日越來越白，像一縷垂直的絨線

幸運的晚霞，從未落在夢囈者的肩上

這反而凸顯出

你在秋天里的氣質：高貴、自大

那些平庸者，還在落葉紛飛中狂歡

這些都不重要了

在這條自東向西的河流上

我們邂逅一場

潛底的魚群，正在擺脫命運的旋渦

——暴雨驟停之后的黃昏

荒野四周空空蕩蕩，安靜如深淵

地平線不遠處的稀疏樹林里

歸巢的雀群喧囂著

一只挨著一只，低低地飛

這些都使你焦慮不安

——星辰已經出現

吞噬著暗淡的天空

你曾牽過一匹紅鬃馬

穿過魚腥味的河流，在寂靜的秋夜里

初春時的阿勒泰山林

山脊上有雪，阿勒泰牧區的上空

也有晴朗無比的月色

初春的雪后，山林冷寂

你未曾拉近對其膜拜的視角

——偶然出現的春雪，紛飛起舞

你已經十分確信

在所看到的視線范圍內

沒人能穿過那片被棕熊嗅過的領地

風從山間穿梭至今，沒有終點

在春季的山林里

從來都沒有限定積雪消融的

時間表

你所能覺察到的一切

都在意料之中

比方說，樹枝突然折斷的咔嚓聲

瞬間斷裂的聲響如此干脆

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的跡象

比方說，刺穿冬眠著的山野峻嶺

是一段又一段刺耳的油鋸聲

恐嚇著一只悄然潛入

叢林深處的嚙齒動物

你的視線，再次回到

遇見林間的那場松軟的初雪

那一刻短暫的傾慕，已經是一種冒犯

使你敬畏的

唯有雪崩落入深澗的場景

——山脊上依然有雪

等待再一次落雪的時間

如此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