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不像從前那樣試著寒暄
問及對方的去向。不再彼此攀談
并或快或慢地熟絡起來,讓旅途增加
一點兒新奇。速度,縮短了
站與站之間的距離
時間被切割成更小的條狀
短到根本來不及,用語言
與一位陌生人,建立
有趣的聯系
到站廣播響起,也不會
再像從前那樣
彬彬有禮地告別
——我們幾乎不存在再見的概率
站臺上,我們拉著龐大的箱子
看過境的動車
在兩三秒內呼嘯而過
前往出站口的人群中
我們又看見剛剛乘坐過的列車
沉默起步,遲疑地加速
就像每個清晨
我們開啟,又一天的生活
隱疾被光析出。陽光強烈的時候
如具體的、被攤薄的實質
讓你誤以為:只要走得夠快
就能如愿將心病從體內甩脫。
而影子無視速度,也不滿足于跟從
——當你轉過路口,它從身后趕來
與你并行。它知道你的去向
時常撒歡似的走到前面,成為引領。
夜晚,當所有的光斂起。影子
縮回體內,使你輾轉難眠。
或者融入黑夜,成為萬般愁苦中
微不足道、可被忽略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