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這原產于中南美洲熱帶地區的“儼似禿筆頭”的香料,一是乘陸上絲綢之路,從西亞進入新疆、甘肅、陜西等地,率先在西北落地生根;二是經馬六甲海峽進入中國南方,在云南、廣西和湖南等地開花結果,隨后逐漸向全國擴展。
辣椒作為香料,憑借其辣椒素的獨特作用,能有效促進人體唾液分泌,從而顯著增進人的食欲。此外,它還能促進人體血液循環,使人感到興奮,大幅提升精神狀態。因此在中醫看來,辣椒具有溫中下氣、開胃消食、散寒祛濕的功效。青島人大多居住在沿海地區,海邊四季濕氣較重。按理說,青島人做菜會喜歡放辣椒,但事實上與辣椒搭配的菜肴卻沒有幾道,青島人并不“擅辣”。
作為不“擅辣”的青島人,我領教過其他地方嗜辣者的“真功夫”。湖南人將白花花的大米飯用辣椒醬染成嚇人的紅色,風卷殘云,汗流浹背,一通狼吞虎咽。四川人把一碗泛著油花、溢著辣香氣味的魚頭湯仰脖咽下,抹了額頭上的汗珠子,竟還高呼:“再來一碗,別忘多擱些辣椒和花椒”。江西人臨近午飯時,常從衣袋中掏出幾根干辣椒咀嚼著安撫饑餓了的腸胃,細嚼慢咽,津津有味。
近幾年,我因私旅或公差,多次到過江西,每到飯點,總為吃飯發愁。我以不敢吃辣為由,央求店家搗弄幾碟小炒上桌時,得到的多半是“離了辣椒,廚師炒不得菜哩”的答復。無奈,經常是要碗蛋炒飯,附上幾方齁咸的臭豆腐,再配上一盤姜汁皮蛋,簡簡單單又一餐。有年正月,結伴去江西婺源看油菜花,青島還是白雪覆地,而婺源已然燕舞鶯歌、花香馥郁。此時登高望遠,滿眼鮮艷,真真滋潤了好心情。可我卻對伙食發愁,在婺源縣城大街小巷幾乎尋了個遍,酒樓食肆炒菜一律含辣。在婺源的三天里,除了泡面、榨菜,最得意的一頓是與幾位同鄉好友一起說服街邊一農家,我等親自下廚,急火爆炒了青苔菜,蔥、姜、蒜當調料,一絲辣椒沒擱,鮮香之氣在廚房繚繞,食欲愈發肆意,每人兩碗米飯配上一盤菜,吃得那叫一個熨帖。
青島人不“擅辣”,但辣炒蛤蜊這道菜卻是一絕。蛤蜊本來極鮮,清蒸或水煮便是上好菜肴。油熱,加蔥花、青紅辣椒,爆炒,至蛤蜊開口時再加香菜末,出鍋裝盤,你嘗嘗,這味道鮮中泛著淡淡的辣滋味,誰都享用得了,誰都說好。
隨著時代發展,各地美食文化的交流日益頻繁。每遇飯點,溜達在青島的街巷間瞅瞅,什么辣子雞、剁椒魚頭、麻辣香鍋之類以“辣”為主調的菜品已是舉不勝舉。青島人的口味也在變化,變得能吃辣、“擅辣”。
學者符中士先生在《吃的自由》一書中說:“長期大量吃辣椒,人自然要勇敢剛烈。勇敢剛烈的程度,似乎與吃辣的辣度成正比。”符先生認為,這種辣椒培養出來的民風,會影響到社會的方方面面。瞧瞧,吃辣椒還有這樣的功效呢。
我覺得,吃慣了生猛海鮮的青島人,隨著社會進步的節拍,不妨漸進地跟辣椒周旋一番,斗一斗,讓血脈更加通暢,讓意氣愈加飛揚。時間一長,成了習慣,說不定會體會到辣椒給予的更多的幸福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