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媽媽,媽媽,你快來啊!”周六清早,女兒驚慌失措地沖進廚房,說啾啾躺在籠子里一動不動,爸爸正在給它搶救。我心里“咯噔”一聲,趕緊跟著她跑去陽臺。老公剛脫下手套,沖我搖了搖頭。
啾啾是一個多月前我們從超市“買雞蛋送小雞”的活動中帶回的。它渾身奶黃色,叫聲細小卻悅耳,女兒便給它取名為啾啾。為了照料它,我買來籠子,鋪好塑料墊,喂養也盡量精細,蔬菜、小米粒、饅頭碎渣等輪著來。前幾天啾啾沒什么胃口,老公還查了不少資料,給它做按摩,并研磨胃藥泡水讓它喝。眼看著好轉了,怎么一下子就……
面對這個結果,我們都很難過,女兒在難過后似乎是平靜接受了。但午休時,她隱忍的情緒才終于爆發,在床上蒙著被子哭出聲來。一陣懊惱襲上我的心頭:雖然女兒已經十歲了,但是這還是她第一次面對生命的消逝,“死亡”這件事對她的沖擊是前所未有的。我想起自己小時候養過一個小兔子。家里沒人時,就把它鎖在衛生間,結果有天忘了蓋馬桶蓋,小兔子不知怎么滑了下去,凍死了。那時的我已上了初中,一時也難以接受,哭了一晚。
我掀開女兒的被子,發現她正用電話手表打電話。聽到女兒哭,電話那端一直勸著:“沒事!不就是一只小雞嗎?爺爺再給你買一只。不,買三五只。”這安慰好像沒起到什么作用,女兒哭得更大聲了。我匆忙掛斷電話,一邊扶女兒坐起來,一邊快速思考著應該如何安慰她。
“再買幾只”的安慰之所以適得其反,是因為在孩子心里,啾啾不僅是寵物,更是親密的小伙伴,不能被隨意替代。想到這,我放棄了試圖跟女兒講道理的想法,決定先全盤接納她的情緒。
我抱住女兒,說:“媽媽知道你舍不得啾啾,我也一樣。你想哭就哭,媽媽陪著你。”她哭了好一會兒,慢慢平復下來。接下來,我打開平板電腦,找了個小鳥的“葬禮”的動畫給她看:一群小朋友面對死去的小鳥,很難過,于是決定好好與小鳥道別。他們在公園的林子里挖了一個洞,把小鳥包裹好再放進去,覆蓋上蕨草、花朵、石頭和泥土。一直到忘記小鳥之前,他們每天都會來到這里,為死去的小鳥唱歌,在它墓上擺上鮮花……“幼稚。”女兒撇著嘴說,“不過我們也要給啾啾一個漂亮的葬禮。”
第二天,我們把啾啾裝進大號透明盒,帶去城市森林公園的偏僻處,挖洞埋了進去,蓋上漂亮的草和花朵,和它揮手告別。回家的路上,女兒忽然說:“我現在知道你們為什么要說,你們的爺爺住在天上了。我希望啾啾也住在天上看著我,對了,就在‘啾星球’!”
“啾啾肯定喜歡這個星球。”我和老公相視而笑。在我們的成長教育中,“死亡”被賦予了許多禁忌的色彩。面對寵物消逝生命,孩子一開始可能很難接受,但難過、悲痛的情緒被接納過后,又能跟寵物鄭重地告別,給這段美好的關系畫上一個句號,孩子就一定能從悲痛中慢慢地走出來。
又過了些天,女兒在作文里念叨起啾啾:啾啾被她放到繩子上蕩秋千,啾啾小心翼翼在她手心啄米,啾啾聽到開門聲就“啾啾”地叫……啾啾在啾星球,一定過得很好!結尾時,女兒寫道:“下次養寵物,我一定會提前學習很多知識,根據它的習性,更好地照顧它。”
看來,當時那場生命的告別課,真的讓女兒懂得了“生命的消逝,帶來更多的是溫暖的回憶”,經過這場告別,她似乎也更懂得珍惜生命了。當然,這一課,我們也受益匪淺。
編輯|龍軻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