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城冬柳

柳樹在濟南，據我有限的觀察，以大明湖居多，護城河兩岸也不少，趵突泉里也到處都是，千佛山及佛慧山上好像不多見。可否這樣說：濟南的垂柳親水，多種在河湖邊和泉畔，與水為伴，這恰恰更襯托了它長發及腰的婀娜多姿。

不知你注意到沒有，在濟南城里，柳樹是很晚落葉的落葉樹木，到了初冬，都零下好幾度了，法桐、白楊、黃櫨、紅楓，那些樹上的葉子或者干枯得不成樣子，或者都沒影兒了，而垂柳長長的枝條上依然綴滿金黃甚至還有不少青綠色的葉子，寒風一起，它們就在暖陽里隨意飄舞。風大了，就披頭散發一般，綻放出一串串或一片片金黃或淡綠的色彩，給寒冷的城市平添了幾多生機，讓過往的人們生出歡欣，引發暇想。有一日傍晚，我到了趵突泉畔，在仍然擁擠的人流中，站在那幾棵大柳樹下，婆娑的枝條如瀑布般垂下，夕陽的余暉在三股泉水的上空被這些柳樹的枝葉截留，藍天背景映襯出一片金碧輝煌，暖了我，也暖了泉邊穿羽絨棉衣留影的游客。

冬天的垂柳，在泉邊，就給泉水增添靈氣；在湖邊，就給湖水增添嫵媚；在河邊，就給河水帶來詩意。設若冬天的大明湖里，趵突泉邊、護城河畔，沒了這些窈窕婀娜的垂柳，那該失了多少意趣，走了多少游人。

設若大明湖是一個女孩，那湖邊的垂柳就是它美麗的長發。美麗的大明湖需要有好看的發際線，不能太高，不能太亂，要齊整耐看，最好濃眉大眼，適合鳥兒飛，適合行人觀，適合喜歡攝影的拍出更多美感。美麗的湖邊不能有私搭亂建，還要有協調的色彩基調，讓游人看了舒坦而不扎眼。這樣的大明湖，才對得起這些常駐的垂柳，對得起它們的長發，和鷗鷺鷹雀各類鳥兒的光臨。

設若你到大明湖拍照，一定要拍一張把垂柳的枝條當作主角，給它們一個特寫，背景最好是水波粼粼的湖面。然后，無論你拍濟南第一高，拍佛山倒影，拍超然樓，拍水鳥，都最好把垂柳當前景，哪怕是虛化一些的前景，也要從金黃色的重柳絲條的縫隙里去拍。它會給你打上深深的泉城烙印，尤其在萬物蕭條的北方冬日里。

金黃色的垂柳，是濟南冬天里的特產，我喜歡濟南冬天里的垂柳，既便它漸漸地落光了葉子。那日在泉邊湖畔，看到園林工人在給這些垂柳砍削整枝，他們是在給垂柳梳妝，讓它們更加嫵媚。那些砍削下來的長長的枝條都捆起來用車子拉走了。我倒希望將這些柳條利用起來，編成各種各樣的工藝品，就像兒時戴在頭上捉迷藏的柳條帽，也未嘗不是游人喜歡的玩意。

柳樹是入詩較多的題材，多是吟詠春柳，寫冬柳多以蕭索立意，也有不少贊美冬柳的，如唐朝賈島《送人適越》：“高城滿夕陽，何事欲沾裳。遷客蓬蒿暮，游人道路長。晴湖勝鏡碧，寒柳似金黃。若有相思夢，殷勤載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