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

生了兩個月的病，今天終于有所好轉，媽媽便帶我去商場，可能是希望商場的熱鬧氛圍能夠排解一下我這段時間的低落心情。

商場里商品琳瑯滿目，像一個游戲王國。我并沒有明確想買的東西、想吃的餐廳，就漫無目的地跟著媽媽隨意逛著，路過一家餐廳。

我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那位待在餐館門口的工作人員，哪怕她喊住我遞過來一張宣傳頁。兩分鐘后，我和媽媽折返回來，她迎著我們，重復問了一句“要不要進來吃飯”，又遞過來一張相同的宣傳頁。僅僅兩分鐘，她已經不記得我了。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她。她看上去年齡跟我媽媽差不多大，五官小巧，頭發用最普通的舊皮筋隨意地綁著，手腳嘴巴不停地忙碌著，眼神并沒有專注地看什么。或許，她眼里的世界就像延時攝影，靜止的店門前是倍速的人來人往。

在商場這個游戲王國里，她發著傳單，動作重復，流程枯燥，像無名的NPC（游戲中非玩家角色），日復一日地按照既定程序行動，是一塊對于他人毫無影響的背景板。

我說：“你剛剛問過我，你不記得了？”她眼睛里閃過一絲尷尬，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嘴角似乎在掩飾著什么，然后繼續招攬下一位客人，動作依然機械、重復。

我猜想，她在別的地方應該也是生動活潑的。如果有孩子，應該跟我差不多大吧。她在這里重復勞作獲得報酬，來給自己的孩子換一個美好童年。那個小孩像我一樣，吃得好、玩得好，也花錢上輔導班……

她是千千萬萬打工人的縮影，也是千千萬萬媽媽的縮影。

拿著宣傳頁，我認真地翻看，而后疊好放進口袋。路上，我希望我的媽媽快樂，希望所有人的媽媽快樂。

（編輯 鄭儒鳳 zrf911@sina.com，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