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口上下堡道路和牌坊修建考

張家口市主城區由張家口堡和來遠堡兩座古城堡發展而來，張家口堡在來遠堡南方，兩堡相距五華里，道路相通。張家口堡也稱下堡，修建于明朝宣德年間。來遠堡也稱上堡，修建于明朝萬歷年間。

日前，細讀佟健華、宋志剛先生整理的《張城下堡石道記》《張城上堡石道記》兩篇文章，其中不僅記述了清朝道光年間萬全知縣張慶成主持修建張家口上下兩堡道路的工程，筆者還認為這次修路可能與修建大境門內牌樓也有聯系。這兩篇文章選自張慶成所著的《秋樵文鈔》（《秋樵文鈔》，道光十四年冬刻本，國家圖書館官網）一書。據道光《萬全縣志》記載，張慶成是浙江平湖人，舉人，道光六年（1826年）任萬全知縣，任職五年后升任深州知州。張慶成主政萬全期間，多有善政。他主持創建書院、重修文廟、義倉和大境門石壩，冬天在張家口開設粥廠救濟貧民，其中修建張家口上下堡的石頭道路，也是一項實政。張慶成離任萬全縣之時，軍政學農商各界，上至察哈爾都統，下至普通百姓，依依相送。張慶成還用文字記述宦跡、敘事寫人、抒發感情，為我們留下了一些了解清代張家口歷史文化的相關史料。

一、張慶成主持修建張家口下堡道路

張慶成《張城下堡石道記》記載了下堡即張家口堡修路的始末。

張家口堡在古代是非常邊遠的地方。清朝時，從北方到京師朝會的人，都要路過張家口。出入張家口，通橋至武城街又是必經之路，這條道路是一條直路。年復一年的商旅往來和貨物運輸，把這里碾壓得坑洼不平。要想把這條路修理得平坦且堅固耐久，需要開山鑿石，再把石頭加工方正平整，然后用來鋪砌道路，所需的經費對張家口地方來說數額巨大。張慶成擔任萬全知縣兩年后的道光八年（1828年），終于下定決心修理這條道路。這一想法得到張家口堡士紳商民的積極響應，在知縣帶頭捐出養廉銀的鼓舞下，下堡共有548人捐款，很快捐款集資一萬多兩白銀。修路工程進展很快。這段路修好后，大家又提出“武城街之南為南關道，通橋迤西至下堡城之城南門，由門內直北，折而東，又折而北，與城東門之大街相接，皆商賈屯聚之所，地勢洼下，夏雨時行泥涂覆轍者相繼，請盡易以石”（《張城下堡石道記》）。于是又修好了這條路。張慶成主持的這次張家口修整道路工程從道光八年（1828年）春天動議集資，到道光九年（1829年）春天竣工，歷時一年。完工后，這項工程受到高度贊譽。據《張城下堡石道記》記載，張家口堡民眾為了感念張慶成的善政，道路工程竣工之際還在道路通衢修建了“實政長垂”的牌坊或者牌樓，目前此牌坊已經不存，樹立位置不詳。

二、張慶成主持修建張家口上堡道路

張家口堡修路工程質堅費省，利好民生。之后，張慶城又應張家口上堡民眾之請，按照張家口堡的工程標準，主持修筑了張家口上堡也即大境門內南通的道路工程。

張家口是古上谷郡的邊境。明朝宣德四年（1429年），指揮張文修筑了張家口堡，張家口堡也稱下堡，從此聚居在這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萬歷四十一年（1613年），宣府巡撫汪道亨又修筑了來遠堡，來遠堡被稱為上堡，這里是與長城外側蒙古各部的交易互市之所，商賈在這里聚集。清朝建立后，在來遠堡西的長城上開了大境門，作為諸外藩入覲孔道。遠自恰克圖、近自蒙古諸部落，為貿易而來的人也都屯聚于此，因此張家口開始成為一個大都會。下堡道路修好后，上堡的民眾也請求修路：“上堡自大境門內，道路難行更甚于下堡，尤不可以不亟修之。”（《張城上堡石道記》）于是，張慶成再度帶頭捐出養廉銀修路，上堡民眾捐款和下堡民眾捐款一樣踴躍。因為有了下堡修路的經驗，上堡修路工程進展比下堡還快，道光九年（1829年）三月開工，八月份即竣工，只用了五個多月。

不久，張慶成的上級“觀察福公”，也就是駐節宣化古城的口北道道臺巡察張家口，看到上下堡新修的道路后，大為贊許。于是把這件事上報給直隸巡撫，直隸巡撫又將張慶成主持張家口修路的事跡上報給了朝廷。朝廷和直隸巡撫根據規定給予褒揚和獎勵：張慶成受到升階的獎勵；另外有六人被恩賞給官員的頂戴，有一人經過吏部議敘給予獎勵；其他一百九十九人，根據其捐款多少頒發牌匾以示褒獎。張慶成主持的張家口上下兩堡修路工程獲得了上級和民眾的一致認可。

三、張家口上下堡道路工程與牌樓修建

張家口老照片中，上堡大境門內的大門街上原來有兩座牌樓，一為上牌樓即“皇路清夷”牌樓（圖1），一為下牌樓即“邊關重鎮”（圖2）牌樓。也有人認為，“皇路清夷”和“邊關重鎮”題字可能是一座牌樓的南北兩面。對于牌樓建筑的時間，大都認為應該是清朝。韓祥瑞先生閱讀清朝筆記史料《奉使車臣汗記程》一書中，看到有延清經過大境門北行時寫作的《曉發張垣》 詩四首，其中一首寫到“下堡街連上堡街，街長十里市阛排。匆匆大境門前過，皇路清夷稱壯懷。”這首詩創作于光緒三十年（1904年）。因為詩中出現了“皇路清夷”，韓祥瑞先生據此推斷，“皇路清夷”牌樓在光緒三十年（1904年）前就已經建成。張家口市政協原文史委主任耿雙群先生在網絡文章《解秘張家口老街道老地名，你知道多少？》中寫道：“據有關史料記載和當地老人回憶：北牌坊建于清朝道光年間，牌坊坐北朝南，高約15米，寬約10米，由六根粗大的原木柱支撐，柱下有石條護基。造型優美，做工精細，上下均為上乘木結構，每個環節都用卯榫連接，沒有一顆釘子。樓檐上是綠油油的琉璃瓦，歇山直頂，頂下部四周刻有八仙人、花草和獸類圖形。中間橫匾上書‘皇路清夷’四個大字，字體為顏體楷字，蒼勁有力，工整規范。”

綜上所述，通過張慶成《張城下堡石道記》和《張城上堡石道記》記述，筆者認為這次修筑道路工程有以下特點：一是工程量大，花費多。工程貫通了上下堡的主要道路，僅下堡道路就用銀一萬多兩。二是官民同心。萬全知縣張慶成主持籌劃帶頭捐款，民眾踴躍響應，共同出力。三是一致認可。修建道路完成后上級滿意，層層上報，捐款出力人員受到了褒獎；張家口民眾滿意，享受到了實實在在的交通便利。

筆者更認為，這項工程還為張家口留下了歷史遺產和文化景觀。下堡修路工程竣工后，在通衢大路修建了“實政長垂”牌坊。上下兩堡對于張家口同等重要，兩堡相距數里，下堡因此修牌坊，上堡可能也會因此修牌坊。鑒于大境門內貢道、驛路、商路一體并重的地位，在上堡修路工程極大改善交通的同時，修建一座“皇路清夷”牌樓，筆者認為時機和題字寓意都是合適的。但是，如果因此修建“皇路清夷”牌樓，張慶成應該不會對此沒有記述，筆者認為沒有記述的原因可能是“皇路清夷”牌樓修建于張慶城離任之后，也即道光十一年（1831年）之后。筆者認為，“邊關重鎮”牌樓，較好地詮釋了察哈爾都統的地位和作用，樹立在察哈爾都統署鄰近比較合理；假如“皇路清夷”與“邊關重鎮”是兩座牌樓，“皇路清夷”牌樓位置在大門街北段，“邊關重鎮”牌樓位置在大門街南段合理；假如“皇路清夷”和“邊關重鎮”題字在一座牌樓的南北兩面，推測這座牌樓位置在察哈爾都統署附近比較合適。

作者單位：河北北方學院張家口歷史文化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