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企業ESG表現、違規行為抑制與企業高質量發展

摘要：在我國經濟從高速發展轉向高質量發展以及全球ESG投資蓬勃發展的背景下，為探究作為環境友好型的旅游企業能否通過ESG表現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以2009—2023年我國A股上市旅游企業為研究對象，分析旅游企業ESG表現與高質量發展之間的關系。實證結果表明：良好的ESG表現能促進全要素生產率提升、推動旅游企業高質量發展，經過替換解釋變量及更換衡量方式等一系列穩健性檢驗驗證了研究結果。作用機制研究表明，ESG 表現良好的企業主要通過抑制違規行為提升全要素生產率，進而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研究細化了ESG表現對旅游企業的經濟后果及相應作用機理，為旅游企業提高全要素生產率、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

關鍵詞：ESG表現；旅游企業；高質量發展

中圖分類號：F592；X322；F832.51

一、引言

中國經濟從高速發展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宏觀經濟形勢的變化給作為國民經濟戰略性支柱產業的旅游業帶來較大影響；旅游企業作為旅游業的微觀組成，其持續、高質量發展對于我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意義重大。2023年，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釋放旅游消費潛力推動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若干措施》，提出多項措施，全力促進旅游業高質量發展。全球ESG投資蓬勃發展，促進企業提升ESG表現；ESG理念要求企業在關注短期經濟效益的同時，以對環境、社會的影響與長期價值創造作為更重要的發展目標，完全契合我國新發展理念，即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2024年4月12日，在中國證監會的統一部署和指導下，上交所、深交所和北交所正式發布了上市公司可持續發展報告指引，要求上證180指數、科創50指數、深證100指數、創業板指數樣本公司及境內外同時上市的公司，應當最晚在2026年首次披露2025年度可持續發展報告。相比污染企業，旅游企業可投入更少的成本踐行ESG，更好兼顧利益相關者的利益，是ESG視角下的理想企業[1]。

旅游企業積極踐行ESG，有助于規范和監督自身行為，從內部視角及時采取措施減少違規行為，為企業可持續健康發展保駕護航，全面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以此為出發點，本研究以2009—2023年的中國A股滬深兩市旅游公司為研究樣本，建立回歸模型，實證檢驗旅游企業ESG表現對其高質量發展的助推作用及影響機制。結果表明，旅游企業良好的ESG表現，能顯著抑制企業各類違規行為，進而助推企業高質量發展。

二、文獻回顧、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文獻回顧

1.旅游企業高質量發展研究

高質量發展已成為旅游業發展的主基調[2]，學者們研究了鄉村旅游[3]、體育旅游等不同旅游業態的發展現狀，也有從旅游韌性體系、數字賦能等角度展開的研究；但當前旅游業呈現出“宏觀報喜，微觀報憂”的現象，微觀企業視角的研究相對較少。國外微觀企業視角的研究，聚焦在旅游可持續發展、旅游資源質量上；國內旅游企業研究，主要針對旅游上市公司效率等；但高質量發展還需協調環境、社會等因素，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企業高質量發展，是企業具備內外部資源配置協調、內部管理機制完善、生產經營方式綠色化、產品服務質量優、科技自主創新能力強等多種特征的一種狀態[4]，是企業追求高水平、高層次、高效率的價值創造和卓越持續成長能力的發展范式。企業高質量發展，涉及各相關利益者感知的經營活動全過程及所有投入與影響因素，是指企業發展的規劃、實施及結果能滿足相關主體共識、共建、共治、共享的高水平程度[5]。

2. 旅游企業ESG表現

ESG是一種全面關注企業財務和非財務因素的投資理念和企業評價標準，于2004年在聯合國的一次報告中首次被正式提出。ESG體系，包含ESG實踐及ESG信息披露、ESG評級、ESG投資，建立了“投資者—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市場機制。企業ESG表現，可以反映企業追求經濟、社會、環境價值統一的發展觀， ESG投入有助于企業提高信用水平和積累聲譽，進而獲得利益相關者的認可與資源支持。基于三重底線理論，從價值創造視角，企業提升ESG表現，在利益相關者之間尋求合理均衡，最終能為所有利益相關者創造價值[1]。

不同行業有不同的行業特點，導致不同行業之間的ESG關注重點有明顯差別。當前學界對ESG的研究集中于重污染企業，相對來說，非污染企業可能會投入更少的成本發展企業的ESG。黃世忠[1]認為，旅游企業能較好地兼顧股東和其他利益相關者的利益，是ESG視角下最理想的企業。但當前旅游企業ESG表現的相關研究較少。

3. ESG表現與旅游企業高質量發展關系研究

企業ESG表現越好，盈余持續性越強[6]。良好的ESG表現，不僅能提升經營效率，增強企業融資能力[7]；還能通過增強創新能力[8]提升企業業績和價值[9-11]，減輕金融風險，具有較強的綜合抗風險能力[12]和競爭優勢，而且能顯著提高企業全要素生產率[13-14]，進而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ESG理念與中國新發展理念高度契合，是實現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有效工具，企業可通過踐行ESG理念為自身高質量發展注入新動力；但當前關于ESG表現與企業高質量發展關系的研究文獻不多。張小溪等[15]通過構建ESG“101”理論框架分析了ESG與上市企業高質量發展之間的關系，研究結果表明，ESG表現對企業的高質量發展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尤其是營商環境較差地區的企業和成熟期企業。具體到旅游企業的層面，ESG表現通過提升債務融資能力降低財務風險[16]，但ESG表現如何促進高質量發展有待研究。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旅游企業ESG表現與企業高質量發展

根據聲譽傳遞理論，ESG可發揮企業形象管理工具的作用。良好的ESG表現向公眾傳遞旅游企業重視社會責任[17]、環境保護和治理的信號，通過向外界傳遞企業踐行ESG理念的舉措、提高企業的聲譽資本[18]、緩解融資約束、塑造競爭優勢[19]，進而提升企業價值，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旅游產業極其依賴資源稟賦，因而必須重視社會、環境方面的長遠發展。作為旅游產業的微觀構成，旅游企業必須秉持ESG理念才能實現可持續發展。旅游企業自身屬性決定其ESG表現的要求，并不低于污染企業。踐行ESG能助力旅游企業樹立負責、環保的形象，并建立更為廣泛、全面的社會合作關系網，獲得更多利益相關方的支持。良好的ESG表現，也更能贏得社會各方支持和旅游市場的認可，減輕旅游企業在經營過程中的各類阻力和成本壓力，從內部產生自驅力，推動企業可持續高質量發展。

利益相關者理論強調，企業除了關注股東利益最大化，還應該平衡各方利益相關者的利益，加強環境保護意識，實現更多社會價值等[20]。旅游企業作為關系敏感型企業更需切實踐行ESG，提升ESG表現，以吸引長線投資者；長線投資者不易受短期或突發事項干擾，更關注企業長期可持續發展能力。旅游企業良好的ESG表現能吸引注重長期價值的投資者，這些投資者會協助旅游企業處理來自政府、市場等各類外部環境的不確定事件，讓企業專注長遠可持續優質發展[21]。企業ESG表現良好能向外部傳達其在社會、環境、治理等方面的持續努力的信息，能提升各類旅游產品、服務的同業競爭力，吸引更多的忠實消費者，進而穩步提高旅游市場份額。因此，提出假設H1： ESG表現能助推旅游企業的高質量發展。

2. 旅游企業ESG表現與違規行為的關系

旅游企業依賴旅游資源開發、消費者的流動，生產與消費同步進行，任何違規行為都將會受到廣泛的利益相關者不良評價[22]；由于旅游活動涉及食、住、行、游、購、娛等多重要素，需要不同旅游企業提供產品與服務，各企業之間相互依賴，還可能導致旅游市場、甚至行業遭受信任危機。與一般企業相比，除了信息披露違規、大股東和高管違紀違規等，旅游企業違規行為還有其產業特殊性，例如，開發旅游資源時，開發項目環境評估文件缺失、操作不規范等違規行為；旅游產品購買與體驗分離也為旅游企業提供了違規機會，旅游企業憑借信息優勢向客戶提供較差產品，如不合理低價游、旅游交通事故、旅游餐飲衛生問題、酒店衛生問題、景區安全事故、強制消費問題等。當旅游企業違規行為被曝光后，旅游市場會快速反饋，因為旅游產品的高度可替代性，消費者可迅速取消計劃、退費，或者選擇其他旅游產品。

企業違規行為會導致聲譽價值損失，因此，企業會主動抑制違規行為。當違規帶來的短期收益無法抵消違規成本時，企業更偏向自覺降低違規動機，減少違規行為。媒體關注、機構持股、分析師跟蹤、投服中心持股等外部治理機制均能顯著減少企業的嚴重違規行為，但對一般違規行為影響并不明顯。根據聲譽價值理論，企業ESG表現越好，越有助于獲得更高的顧客忠誠度、企業競爭力和經濟回報；聲譽越高，違規成本越高，越能削弱違規動機，以降低聲譽受損風險。企業ESG表現能夠改善旅游產品和服務的盈利能力，緩解融資約束，進而也能降低避稅、信息披露違規、股東掏空、內幕交易等違規行為動機和發生概率。

綜上，提出假設H2：良好的ESG表現能夠減少旅游企業不當行為，抑制違規行為。

3.旅游企業ESG表現、違規行為與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關系

相較于財務報表對問題反饋的滯后性，ESG信息披露更能及時、全面地反映企業的表現。旅游企業基于呈現良好ESG表現的動機，會關注長期利益并主動披露ESG信息，減少違規行為。旅游企業管理者基于ESG理念，從內外部各利益相關方的視角，全面而及時地審視企業是否有違規動機及前兆，及時防范或干預，使企業違規行為減少或將損害降至最低。旅游企業提升ESG表現，樹立良好企業形象，減少違規行為，對旅游服務質量具有重要影響，進而影響旅游產品銷售。企業聲譽建立在誠信、負責的基礎上，ESG的聲譽作用促進企業關注長期利益，避免違規行為的發生，從而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23]。

旅游企業若在環境、社會責任、治理等方面發生違規行為，如果被曝光，與投資者、旅游消費者、供應鏈等各利益相關者的關系都將受到負面影響，導致聲譽受損、發展機會流失等，這都迫使管理者降低短期機會主義傾向，注重企業長期價值。因而提升ESG表現，抑制違規行為，企業才能獲取長期利益，實現高質量發展。反之，ESG表現優秀的旅游企業，具有較高的盈利水平和良好的聲譽價值，違規行為將對其發展造成嚴重的負面沖擊；為實現持續穩步高質量發展，在提升ESG的同時必然更注重防范違規行為的發生[24]。

綜上，提出假設H3：旅游企業ESG表現通過抑制違規行為，促進高質量發展。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和數據來源

以2009—2023年A股滬深兩市的旅游公司為研究對象，即主營業務與景區、旅行社、會展服務、酒店、餐飲等旅游業務相關，且旅游收入占主營收入比重最大的公司，基于《2016年中國旅游上市企業發展報告》選取樣本。結合2009—2023年旅游上市公司主營業務的變更情況，為保證數據真實、客觀，對樣本進行以下處理：（1）剔除截至2023年12月31日處于被ST、*ST 、PT等特殊處理階段的財務困境的公司，包括退市的新都酒店、海航股份等；（2）剔除企業ESG評分缺失的樣本；（3）2020年及以后上市的公司樣本，如同慶樓餐飲股份有限公司，雖觀測時間較短，但同樣有意義，予以保留。

處理后，最終選定45家旅游上市公司2009—2023年的561條數據構建非平衡面板數據，包括企業ESG表現評分、違規記錄、財務指標等信息。財務數據主要從國泰安數據庫獲取，通過上市公司年報、和訊網、天眼查等對數據進行補充和查驗，確保數據可靠、有效。ESG數據來自華證ESG評級數據庫。采用Stata17軟件對數據進行處理，并對各連續變量進行了1%縮尾處理以消除極端值影響。

（二）主要變量定義及說明

1.被解釋變量：旅游企業高質量發展水平

學術界一致認為企業高質量發展就是高效、綠色、可持續發展，除了經濟價值外，環境和社會價值也同樣重要。本研究參考現有多數學者的研究，用企業全要素生產率（TFP）作為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代理變量。企業全要素生產率估算方法，主要有最小二乘法、非參數方法和參數方法，當前學界認可度較高的是LP法、OP法等參數估計法。OP法估算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前提是企業投資額必須大于零，容易損失過多樣本；而LP法考慮了更多會計指標，用中間投入作為TFP代理變量，不用投資額作代理變量，樣本損失較少，且能夠較好地解決內生性問題，計算過程更合理。因此，進行基準回歸時首選LP法測算的TEP，后續的穩健性檢驗時，則用OP法估算的TFP作為替代變量。

ln（yi，t）=θ0+θlln（Li，t）+θkln（Ki，t）+θmln（Mi，t）+εi，t（1）

式中，Y為企業的產出，用營業收入度量；L為企業勞動投入，采用企業年度人工總數衡量；K為資本投入，以當年的固定資產凈額衡量；M是中間品的投入，用營業成本、期間費用和減折舊攤銷以及支付給職工的現金來衡量。

2.核心解釋變量：企業ESG表現（ESG）

用華證ESG綜合評分作為ESG表現的代理變量。華證ESG評級從中國實際情況出發分析各上市企業特點，更貼合中國國情，且旅游企業相關ESG評價數據更齊全。華證 ESG 評級指標包含 C、CC、CCC、B、BB、BBB、A、AA、AAA 共9個等級，評級具體得分則采用百分制。相較于現有文獻采用的ESG評級賦值法，百分制評分法的信息更豐富，能夠更精準地反映企業ESG表現。因此，選取企業ESG的具體得分分析企業ESG表現，將上市旅游公司ESG的9個等級從低到高分別賦值為1至9，作為穩健性檢驗的代理變量ESG9。

3.中介變量：旅游企業的違規行為

旅游企業違規分為發生和查處兩階段。違規發生，是旅游企業經營過程中發生的各類違規事件；而違規查處，是監管機構在旅游企業發生違規之后作出的處罰行為。根據海恩法則，每一次重大事故的背后，必然有多次輕微事故和未遂先兆。在統計分析時，由于很多旅游違規行為在被曝光前無法被發現，有的也因為處理及時未被查處；基于數據的可獲得性，只能觀測已發生違規行為并被查處和曝光的公司，將旅游上市企業當年被曝光并被查處的違規次數作為代理中介變量。

4.控制變量

本研究考慮不同旅游企業的規模和經營情況不同，進行以下變量的控制：①反映企業經營特征的變量，如企業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現金流量（Cashflow）、賬面市值比（BM）；②反映公司治理特征的變量，包括董事會規模（BoardSize）、獨董比例（Indep）、兩職合一（Dual）；③反映企業收入、成長的相關變量，如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Growth）；④其他可能影響企業的特征變量，如企業年齡（Age）。具體變量定義見表1。

（三）模型的建立

建立基準模型衡量旅游企業ESG表現對其高質量發展（TFP）的影響：

TFPi，t=α0+α1ESGi，t+Controlsi，t+Ind+Year+εi，t（1）

式中：TFPi，t為LP法測算的全要素生產率；ESGi，t為華證信息披露；Controlsi，t為控制變量；Ind為個體效應；Year為年度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

為進一步驗證本研究假設H3，引入違規次數Vtimes檢驗抑制違規行為在企業ESG表現與高質量發展之間的中介效應。具體模型為：

Vtimesi，t=α0+α1ESGi，t+Controlsi，t+Ind+Year+εi，t（2）

TFPi，t=α0+α1ESGi，t+α2Vtimei，t+Controlsi，t+Ind+Year+εi，t（3）

式中：Vtimei，t為第i個企業第t年的被公布的違規行為次數。

四、實證分析

（一） 描述性統計

如表2描述性統計的結果所示，45家樣本旅游上市企業整體的ESG評價得分一般，最高值為86.52、最低值為41.61、均值為72.023；50%的中位數為72.295，表示該評級分數較為集中，說明半數旅游企業的ESG得分略高于總體均值，即中等偏上水平，仍有較大的提升空間；標準差為5.4，說明企業之間評級差距明顯。兩種方法計算出的全要素生產率雖不一致，但也較為接近。按LP法計算的全要素生產率（TFP）的最高值為8.55、最小值為-1.884、標準差為0.946；按照OP法計算的TFP的最高值為9.56、最小值為-1.573、標準差為1.034。各控制變量也存在不同程度的差異性。

（二）相關性分析

對樣本數據進行相關性分析，觀察各變量間的共線性，結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見，全要素生產率（TFP_LP）與ESG在5%的水平顯著為正，說明旅游企業ESG評級越高，其全要素生產率越高，初步驗證了本研究的假設H1。此外， 全要素生產率（TFP_LP）還與企業規模（Size）、經營現金流（Cashflow）、企業成長速度（Growth）等控制變量的關系在10%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而與資產負債率（Lev）、企業年齡（Age）、董事會規模（BoardSize）、兩職合一（Dual）等控制變量的關系則在10%水平上顯著負相關，這可能是因為資金和資源形成了規模效應的旅游企業生產效率相對更高，而企業年齡與董事會結構對旅游企業發展的影響則相反。各變量間VIF值均遠小于10，說明變量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

（三）基準回歸

對模型（1）進行驗證，首先對ESG與TFP進行基準回歸和加上控制變量回歸測試，然后分別按照E、S、G三個分項與TFP進行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

由表4可見，不考慮控制變量的情況下，ESG與TFP在1%的水平顯著，再加上各項控制變量后，仍然顯著；再將ESG各分項維度的E、S、G與TFP進行回歸，均在1%水平下顯著，其中S項的系數最小，為0.019，E和G相當，分別為0.031和0.032，可見對旅游企業而言，不論是環境、社會還是治理方面的表現都能顯著影響其全要素生產率，尤其是環境和治理因素，促進作用更明顯。列（6）、（7）、（8）表明，各分維度加上控制變量之后仍然在1%水平下顯著。假設H1得到驗證：限定其他條件，ESG表現對旅游企業高質量發展存在正向影響。

（四）穩健性檢驗

1.替換關鍵變量

更換關鍵變量進行穩健性回歸檢驗，進一步驗證前述研究結果。首先，把基準模型中LP法計算出的TFP替換為OP法計算的TFP，分別進行基準回歸和控制變量后回歸；再將解釋變量原模型中的百分制ESG評級分數替換為9級賦值的ESG值——ESG9，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

由表5可知，用OP法計算的TFP代替LP法計算的TFP，與ESG回歸結果為在1%水平上顯著，如列（1）；考慮控制變量后結果如列（2），仍然顯著，但系數有所下降；列（3）和（4）分別是用ESG九級評分賦值替換ESG百分制得分與TFP_LP的回歸結果，均為在1%水平上顯著；可見，多次替換關鍵變量之后，模型（1）回歸結果仍然顯著。

2.內生性問題

（1）工具變量ESG滯后一期

工具變量法可緩解部分變量因時間變化產生的內生性問題。把原模型中ESG的百分制評價分值進行滯后1期處理，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

由表6可知，更換解釋變量ESG為滯后一期的數據之后，模型的回歸系數仍然在1%的水平上顯著大于0。更換ESG衡量方式后，假設H1再次得到驗證： ESG 表現可促進旅游企業高質量發展。

（2）個體效應

通過同時控制個體效應和年度效應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表7所示。

從表7可以看出，在控制個體及時間效應后，ESG回歸系數，列（1）、列（2）分別為0.064、0.031（考慮全部控制變量），列（3）、列（4）分別為0.045和0.018（考慮全部控制變量），均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在控制個體效應解決可能的內生性問題后，旅游企業良好的ESG表現可促進高質量發展的假設依然成立。

（五）中介效應檢驗

表8為模型（2）和（3）的回歸結果，（1）至（4）列為違規行為在旅游企業ESG表現與高質量發展間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對比表4第（2）列和表8第（2）、（3）、（4）列可知，旅游企業ESG表現與高質量發展的回歸中，ESG回歸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說明良好的ESG表現可促進旅游企業高質量發展。ESG表現抑制旅游企業違規的回歸中，系數為-0.06，在1%水平上顯著，在一定程度上說明旅游企業ESG表現越好，違規行為越少，即提升ESG表現，可以起到抑制違規的作用，良好的ESG表現能抑制違規行為的假設H2得以驗證。

分析表8第（2）列和第（3）列可知，考慮企業違規的中介變量后，無論是ESG與OP法計算的TFP，還是LP法衡量的TFP，回歸系數都保持在1%水平上顯著，且系數均小于表4和表5的回歸系數；這說明旅游企業ESG表現，通過抑制違規行為可以提升全要素生產率，進而助推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部分中介效應存在，假設H3得到驗證。

五、 研究結論與啟示

（一）結論

本研究基于2009—2023年A股滬深旅游上市公司ESG表現及企業全要素生產率構建非平衡面板數據，實證旅游企業ESG表現對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及作用機制。結果表明：旅游企業良好的ESG表現可促進高質量發展；經過替換解釋變量、被解釋變量等關鍵變量后，再經過以工具變量法緩解可能的內生性問題等多項穩健性檢驗之后，該結論依然成立。作用機制結果說明，旅游企業提升ESG表現能使得管理層避免短視行為、抑制違規行為，更注重企業可持續發展，即旅游企業ESG通過抑制各類旅游違規行為可以全面促進高質量發展。

（二）啟示

1.對于旅游企業，應加強ESG理念滲透，努力提升ESG表現，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經營過程中應重視踐行ESG理念，全面提升企業ESG表現，基于ESG理念經營與發展，才能從內部視角、從違規意識源頭出發，全面抑制各類旅游違規行為，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實現可持續高質量發展。

2.對于旅游投資者，應摒棄旅游資源第一的觀念，更重視旅游企業ESG表現。在投資決策時，除重視財務業績表現外，還應考察旅游企業的ESG等非財務指標。當ESG表現優秀的旅游企業出現暫時危機，可基于其近年良好的ESG表現，采取戰略性合作投資模式，為旅游企業可持續高質量發展提供更多支持。

3.政府可進一步完善和細化旅游行業的ESG標準及規則，加大對旅游企業ESG實踐的支持，對ESG評級高的旅游企業給予政策支持，對ESG表現較差的企業采取一定懲處措施。

參考文獻：

[1]黃世忠.ESG視角下價值創造的三大變革[J].財務研究，2021（6）：3-14.

[2]戴斌.高質量發展是旅游業振興的主基調[J].人民論壇，2020（22）：66-69.

[3]于法穩，黃鑫，岳會.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內涵特征、關鍵問題及對策建議[J].中國農村經濟，2020（8）：27-39.

[4]黃速建，肖紅軍，王欣.論國有企業高質量發展[J].中國工業經濟，2018（10）：19-41.

[5]何建民，姜文瓊.疫情下旅游企業韌性與高質量發展的基本理論及決策和管理思路[J].旅游學刊，2022（9）：8-10.

[6]席龍勝，趙輝.企業ESG表現影響盈余持續性的作用機理和數據檢驗[J].管理評論，2022，34（9）：313-326.

[7] 邱牧遠，殷紅.生態文明建設背景下企業ESG表現與融資成本[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19，36（3）：108-123.

[8]李井林，陽鎮，陳勁，等.ESG促進企業績效的機制研究：基于企業創新的視角[J].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21，42（9）：71-89.

[9]高杰英，褚冬曉，廉永輝，等.ESG表現能改善企業投資效率嗎？[J].證券市場導報，2021（11）：24-34.

[10]王琳璘，廉永輝，董捷.ESG表現對企業價值的影響機制研究[J].證券市場導報，2022（5）：23-34.

[11]苑澤明，劉甲，張淑溢.高質量發展下企業ESG表現的價值效應及機制研究[J].會計之友，2023（18）：81-89.

[12]楊有德，徐光華，沈弋.“由外及內”：企業ESG表現風險抵御效應的動態演進邏輯[J].會計研究，2023（2）：12-26.

[13]郭毓東，洪揚.ESG信息披露如何影響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基于A股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J].武漢金融，2023（7）：13-22.

[14]符加林，黃曉紅.企業ESG表現如何影響企業全要素生產率？[J].經濟經緯，2023，40（3）：108-117.

[15]張小溪，馬宗明.雙碳目標下ESG與上市公司高質量發展：基于ESG“101”框架的實證分析[J].北京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22（5）：101-122.

[16]陳金，孫曉，劉力鋼，等.中國上市旅游企業社會責任對違規行為的影響：不同經濟發展階段的異質性作用[J].南開管理評論，2024，27（1）：106-117.

[17]胡海波，彭卉.內部控制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基于社會責任和投資效率的中介效應分析[J].會計之友，2023（19）：82-90.

[18]伊凌雪，蔣藝翅，姚樹潔.企業ESG實踐的價值創造效應研究：基于外部壓力視角的檢驗[J].南方經濟，2022（10）：93-110.

[19]譚勁松，黃仁玉，張京心.ESG表現與企業風險：基于資源獲取視角的解釋[J].管理科學，2022，35（5）：3-18.

[20]武鵬，楊科，蔣峻松，等.企業ESG表現會影響盈余價值相關性嗎？[J].財經研究，2023，49（6）：137-152， 169.

[21]王雅格，胡志強. 企業ESG表現對供應鏈韌性影響的實證檢驗[J]. 統計與決策，2024（8）：179-183.

[22]豐曉旭，夏杰長.中國全域旅游發展水平評價及其空間特征[J].經濟地理，2018，38（4）：183-192.

[23]田丹，丁寶.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測度及作用機制研究：基于組織韌性的視角[J].中國軟科學，2023（9）：154-170.

[24]陳琳琳，徐金海，李勇堅.數字技術賦能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理論機理與路徑探索[J].改革，2022（2）：10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