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老年群體數字鴻溝彌合路徑研究

摘要：數字經濟發展調整了社會經濟結構，數字鄉村、數字政府、數字出行等都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了極大便利。雖然互聯網已經走進千家萬戶，但依舊有部分農村老年群體在數字融入過程中面臨阻礙，以至于他們不能夠平等地享受數字資源和數字紅利，在數字服務的分配上也處于弱勢一方。這種數字失衡的狀態不能任憑其自由發展，應加以政策規制，否則將不利于社會的持續穩定發展。基于此，文章梳理了農村老年群體數字融入的現實困境，提出了彌合農村老年群體數字鴻溝的路徑，期望共享“數智”發展成果。

農村數字代際反哺觀念薄弱、數字基礎設備不完善、數字資源匱乏、數字素養低等困境讓農村老年群體逐漸成為數字社會中的弱勢群體。不斷擴大的數字鴻溝是數字鄉村建設過程中亟須解決的問題，這就需要社會各方的共同努力，規劃專門路徑，例如，發展電商促進增收、倡導技術均衡發展、完善法律制度保障數字科技穩步前進、打造多方參與的數字學習平臺等。這些方案在數字鄉村建設中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不僅能促進農村老年群體充分融入數字社會，還能推動全民共享數字發展紅利。

農村老年群體數字面臨的現實困境

信息接收和使用困境

信息接收困境是指由于基礎信息技術設備不完善、地理位置偏僻、網絡覆蓋率低、數字檢索能力不足等因素，農村老年群體無法獲取有效的數字信息。受自身經濟條件的影響，部分農村老年群體缺乏對當前智能科技的了解，傾向于選擇不購買聯網設備。在城市，隨著技術設備的普及和應用，信息接收能力差異逐漸減小，數字貧困和信息不平等現象鮮有發生。但在農村，仍普遍存在老年群體信息接收不平等問題。農村老年群體只能依靠他人或電視機等相對傳統的渠道接收外界信息。農村老年群體對信息的接收途徑具有有限性、單一性、原始性等特點，并且接收到的信息內容難以保證其完整性和真實性。因此，信息接收困境是農村老年群體融入數字化社會面臨的首要問題。解決信息的接收困境不僅是提高農村老年群體的數字獲得感、數字幸福感、數字安全感的基礎，還是促進數字均衡發展的前提。

在信息技術飛速發展的智能時代，各種各樣的信息應接不暇，如何有效獲取、利用這些“撲面而來”的信息成為“數字人”的重要評判標準。數字社會的信息差指的是人們在獲取、處理和傳遞信息時，受不同的知識水平、文化背景、語言表述、信息來源等因素的影響，同一信息的理解和解釋存在差異。獲取有效的數字信息的目的在于通過綜合分析，了解當前的社會結構，與時俱進，利用信息處理的反饋結果創造收益或者應對數字化生存。大多數農村老年群體的上網目的是娛樂，如刷短視頻或者聽歌，信息的有效使用率不高，且很少利用互聯網來制造收益。在主觀方面，農村老年群體文化程度低，在運用部分軟件、理解網絡名詞等方面存在困難。此外，農村老年群體長期生活在傳統的農村社會中，思維固化，尚未意識到信息辨別、信息利用的重要性，缺乏接受新興信息技術的積極性。在客觀方面，社會的排斥和不包容使農村老年群體缺乏信心，特殊的大數據算法讓他們接收的都是對自身價值不高的信息，這些信息并不能提升農村老年群體的數字技能。因此，數字社會在飛速發展的同時，不能忽略農村老年群體的聲音。

“空心化”“稀疏化”的空間生存環境

大量農村年輕勞動力選擇前往城市謀生，農村人口組成結構發生變化，大部分由留守兒童和空巢老人構成，呈現出“空心化”的農村生活格局。“空心化”的農村社會中，數字代際反哺關系難以長時間維持，年輕群體在農村生活的時間短暫，難以解決老年群體面臨的數字難題。這就導致農村地區的數字難題長期得不到解決，農村老年群體對數字社會產生排斥心理。農村老年群體注重家庭觀念，他們學習數字技術的內在驅動力大多與其子女相關，認為這是一種拉近彼此關系的方式。如果子女不在身邊，他們就缺少學習數字技術的動力，處在被動地位。除此之外，城鄉的二元結構造成的生活差異也加劇了農村老年群體的“數字貧困”。在城市地區，信息技術的運用隨處可見，并且已深度融入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之中。因城市生存需要，城市居民往往主動學習并運用信息技術。而農村地區受地理環境和經濟狀況的影響，大多數農村居民分散而居，甚至有部分農村居民居住在周圍幾公里都少有人煙的地方。在這種稀疏化的空間生存環境中，農村老年群體不僅無法與他人進行數字交流，還缺乏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受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影響，大部分農村老年群體通過農業生產能滿足吃、喝需求，暫時不會因缺失數字科技而產生緊迫的現實生存需求。因此，農村老年群體往往忽視學習新興信息技術。這不僅影響農村老年群體的數字認知和數字素養，還加劇了“數字貧困”。

政策幫扶力度不足

2019年5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文件強調要用數字科技推進鄉村治理現代化，縮小城鄉數字鴻溝。2020年11月24日，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切實解決老年人運用智能技術困難實施方案的通知》，文件強調加強老年群體所需的智慧社會建設，切實解決老年群體在運用智能技術方面遇到的困難。該《通知》的公布，緩解了老年群體在出行、醫療、就醫、購物等方面遇到的難題。

村“兩委”是距離農村老年群體最近，也是最了解農村老年群體需求的組織機構。在實踐過程中，村“兩委”雖然在建設數字鄉村方面積極發揮自身作用，但是取得的效果并不是很理想。在彌合農村老年群體的數字鴻溝的問題上，村“兩委”在解決農村老年群體遇到的數字問題方面面臨困境。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第一，大多數村“兩委”干部長期生活在農村，并未充分意識到數字經濟的重要性，也尚未覺察農村老年群體在數字社會中的弱勢地位。第二，基層工作煩瑣，大多數村“兩委”干部只注重解決眼下的工作，導致農村老年群體在數字建設進程中“掉隊”。第三，缺乏系統、高效的工作機制，工作理念落后。

生理和心理雙重機能減弱

隨著年齡的增長，農村老年群體的視覺、聽覺等身體機能逐漸衰退，這對其使用與操作現代科技造成直接影響。在生理方面，農村老年群體普遍存在視力減弱、腿腳不便、記憶力差等問題，在學習數字技能過程中往往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容易產生無力感，逐漸成為數字科技的“觀望者”，缺少學習數字科技的動力。在心理層面，農村老年群體接受智能技術的意愿不強，主要有以下兩點原因。其一，大部分農村老年群體從心理上接受了自己已經衰老的事實，只想安享晚年，缺少學習數字科技的積極性。其二，互聯網信息內容繁雜，農村老年群體不知如何應對各種各樣的廣告和詐騙信息，容易對互聯網產生偏見，缺乏信任。

農村老年群體數字鴻溝的彌合路徑

數字電商來發展，“創收”“減溝”齊并進

2023年1月2日，《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做好2023年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重點工作的意見》中指出，“要深入實施‘數商興農’和‘互聯網+’農產品出村進城工程”“建設農副產品直播電商基地”。由此可見，電商經濟已成為社會生產結構轉型背景下的新生經濟模式。該經濟模式具有大眾化、普惠化、門檻低等特點，對于促進數字均衡發展，營造數字信息公平環境具有重要作用。當然，要做到完全的數字“扁平化”發展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任數字信息以失衡的狀態發展。數字技術的發展和應用的根本目的在于更好地服務于人民，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求。數字電商雖然呈現大眾化趨勢，但是想要通過該經濟模式帶動農村居民發家致富存在一定的難度。首先，數字電商發展需要專業知識支撐，從網絡賬號的運行到盈利需要有專業知識技能的人才指導。其次，特色的農產品供給不僅需要清晰的長遠規劃，還需要高效整合利用各種資源。最后，需要鼓勵農村老年群體加入數字電商的行列，消除他們對數字科技的排斥心理，讓他們能夠意識到電商發展的重要性。在農村地區，村“兩委”應充分發揮當地特色農產品優勢，將農戶組織起來，給予農戶技術、設備等支持，集中收購特色農產品，通過互聯網短視頻等新媒體平臺大力宣傳，統一出售。一方面，增加了農村老年群體的經濟收入，使其具備購買數字設備的能力，緩解數字困境。另一方面，吸引外出務工的年輕人返鄉就業，穩定數字代際反哺關系。

制定專門性法規，增強政策的偏向性保護力度

在數字化的進程中，作為社會中的一員，農村老年群體應該享有平等的數字權利，法律應保護每一個平等主體的合法權利不受侵害。隨著技術的革新，適老產品的推出也需要從宏觀的法律制度方面加以規制，推進法律與科技共治，將數字技術嵌入法律規范中。當前社會，農村老年群體大多是依靠倫理道德來保護其數字權利，但是道德約束并不具備強制性，僅依靠道德來減小農村老年群體的數字鴻溝的可能性較低。現有的法律保障大多局限于維護現實空間的權益，而忽略了數字虛擬空間的權益糾紛。因此，農村老年群體的數字權利保障需要從數字化的人格和尊嚴出發。不同于現實中的人格和尊嚴，數字化的人格和尊嚴具有虛擬性、界限不明等特點。在解決農村老年群體數字鴻溝問題時，應根據數字社會所具有的特點，制定相應的法律。法律保障科技穩步前行，尖端科技的先進性可彌補法律的滯后性，科技與法律優勢互補，共同保障農村老年群體的數字生活，建設美麗數字鄉村。

打造政府引導、多方社會組織參與的數字學習平臺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推進教育數字化，建設全民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農村老年群體因缺乏良好的交流溝通環境，導致數字問題越來越多，降低主動學習數字技能的熱情，甚至形成惡性循環。政府應引導設立農村老年群體溝通交流的平臺，該平臺應有固定的活動場所，必要的電子設備以及其他社會組織的成員。農村老年群體在閑暇時可以聚集在一起交流心得，社會組織的專業人員可以定期講解知識，解決農村老年群體的難題。政府引導建設數字學習平臺的原因有如下幾點。第一，政府具有權威性，可信度較高。第二，政府掌握多方信息，了解各方社會組織，能夠科學決策，吸引各個社會組織參與其中。第三，政府能夠深入基層，了解村民需求，加強村民凝聚力，根據需求反饋制定更加可行的制度措施，促進鄉村振興。數字學習平臺不僅可以緩解數字鴻溝難題，還可以緩解因社會飛速發展而引發的其他矛盾，如傳統的消費、飲食、穿衣等觀念與現代觀念產生的社會矛盾。社會組織人員為農村老年群體講解新觀念，幫助農村老年群體接受并認可這些新觀念，緩解因新舊觀念沖突而產生的家庭糾紛和社會矛盾。政府主導的同時要積極鼓勵各種社會組織參與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高校、文藝團、慈善機構、醫院等。

促進技術均衡發展，打造更多適老化產品

提升數字素養、消除數字技術使用門檻、實現惠及全民的數字化社會融合，將是彌合數字鴻溝的根本之策。農村老年群體的數字鴻溝問題應當作為一個單獨問題進行制度規制，加強技術創新針對性，打造更多的適老化產品。通過技術均衡賦權，農村老年群體可平等獲取數字資源。將數字信息擺放到公開平臺，而不是在隱蔽角落被極少數人拾取，拒絕數字“金字塔”式的發展。由于智能產品的使用對象大多數是年輕群體，年輕群體對智能產品的更新換代的需求較高，很多商家在設計產品時，往往忽略老年群體的使用需求。農村老年群體各方面和年輕群體有較大差別，所以在使用智能產品的過程中往往體驗感不佳，從而對數字技術產生排斥心理。因此，培育倡導科技向善、技術利人的行業導向勢在必行，必須堅持數字技術的創新發展是為了更好地服務于人民的理念。加大對適老智能產品的技術投入，盡可能彌補農村老年群體的短板，尊重和保護農村老年群體的“數字人格”，營造平等的數字環境。

數字弱勢群體是隨著數字科技的飛速發展而產生的新群體，任何一個群體都不應該被社會排斥、遺忘，而應該給予他們關懷、包容。作為數字弱勢群體中問題最突出、數字鴻溝最大的一類群體，農村老年群體應當受到國家和社會更多的關注，國家法律法規的出臺和社會的悉心幫扶都極其重要。當然，一切外界的幫扶力量都是在數字經濟均衡發展的前提下進行的，要確保數字發展紅利能惠及全民，利用數字技術增進人民福祉，實現共同富裕。

2022年貴州省哲學社科重點課題“數字包容視角下‘數字弱勢群體’的權益保護機制研究”（項目編號：22GZZD10）；貴州民族大學法學院民族法治研究生教育創新基地課題“威寧彝族回族苗族自治縣人民法院訴源治理工作調研報告”（項目編號：20222MZC009）。

（作者單位：貴州民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