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啄同機：設計思維與方法課堂分享

【編者按】清華大學美術學院開設了《設計思維》的相關課程，經過20年的課程建設，不斷完善并確定了完整的教學體系，包括清華大學校級通識選修課、美術學院研究生專業必修課，以及面向更多受眾的學堂在線“慕課”，配套開發的教材《設計思維與方法》（陳楠著，2021年，中國青年出版社），目前已歷7次印刷累計發行30000余冊，榮獲清華大學優秀教材一等獎。該課程先后被數十所國內高校引入，僅學堂在線平臺學習人數就達120000人次。課程獲得教育部國家一流本科、兩度獲“清華大學精品課程”。本期“名課薈萃”欄目聚焦課程《視覺傳達設計思維與方法》。

“設計思維”是以人為本，旨在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激發想象、推動創新的思考模式與訓練方法，近年來越來越受到社會的普遍關注。斯坦福大學、哈佛大學、清華大學等世界著名高校都將設計思維課程引入更多學科，對于設計思維的學習突破了藝術設計層面的限定。在我國社會經濟、科學技術以及文化產業高速發展的當下，設計學科顯露出越來越重要的價值，設計師社會職能的轉變也催生出了創造性、創新性的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培養需求。

設計思維課程通常設置在專業基礎階段，對學生的整個學習生活產生深刻影響，在畢業創作中可以從中看到學習設計思維課程的印跡，成為同學們藝術設計人生絢麗開幕的最重要的基礎。課程以設計哲學、方法論為基礎，從設計思維、設計方法兩個層面展開，注重針對學習者在設計過程中的創造力、反應力、分析力、綜合力、聯系力、判斷力等思維能力的培養，以及運用思維導圖、設計模型等思維工具的能力，初步掌握根據課題尋找設計解決方法與路徑的能力。開展邏輯思維與靈感思維并重的教學訓練，使研究與思考運用于設計實踐之中。

課程有四個側重點：1.注重從學術史的立場對課程設計專業概念的思辨與討論，引導學生從文獻閱讀信息調研中培養獨立思考、學術溯源、提出問題的習慣，主動建構知識認知體系，突破對于概念固化的刻板印象；2.加強中國傳統哲學、思想體系以及案例分析的比重，著力于中國傳統設計思維、設計美學的分析與現代轉譯，挖掘傳統活化于當下；3.注重科技對設計思維的影響，討論不同歷史時期設計運動、風格流派與科技發展的密切關聯，尤其是隨著計算機、互聯網的普及，新媒介、人工智能技術廣泛介入藝術設計的當下，傳統的設計概念與形式以及設計思維與方法無不受到科技革命的巨大影響而產生新的變化；4.突出理論與實踐相結合，課堂教學將理論講授、隨堂練習與設計成果轉化相結合，鼓勵學生課后延續創作，大量作業獲得國內外重要設計獎項。

課程按照每20分鐘配圖在70幅左右的“幻燈片紀錄電影”的形式，將大量的圖片作為創意方法、原理講授的輔助視覺畫面，極大提升了課堂互動的積極性與興奮度。嘗試頭腦風暴、思維導圖、SWOT、5W、雙鉆、TPCM等創意模型的使用方法，并設置單元15分鐘的隨堂練習，引導學生思維聯想、列舉法或逆向思維法等綜合訓練，課后將相關概念延伸至設計實踐創作中。引導學生從前一階段的閱讀與研究中尋找、提取設計概念、觀點與方法，以簡短的文字描述、論證出來，培養學生尋找問題的能力、資料文獻的研究能力，并將提取的概念、方法運用到設計實踐之中。比如為了梳理中國圖案設計的思維體系，同學分別搜集雷圭元先生的著述與文章，并整理讀書筆記與重點概念提取，再通過集中分享與后期整合形成研究報告。運用頭腦風暴這種集體作業短時激發無限創意的方法，引導學生相互交流激發，主動提出各種想法，自由思考暢想，突破思維刻板認知，尋求最佳解決方案，追求以“量”求“質”的創意升華。

每次課程的高潮是“頭腦風暴訓練營”，大家會針對設定好的設計主題層層推進，在三個半小時的課程中高強度地完成一系列有條不紊的思維爆炸式訓練。老師擔任全場主持人，運用“33法”“66法”將學生團隊編組，展示每位同學的名牌便于小組成員互相認識。整體過程要求按照自由暢想、限制批評、以量求質、完善補充的討論原則，包括分享、草圖文案、投票、辯論、提案等環節。第一階段，邀請與主題相關的專業人士做簡短知識分享，2019年以來的主題是人工智能技術等新科技手段與漢字文化傳播的結合能產生的創新傳播方式。進入第二階段的頭腦風暴，每組成員用便利貼盡可能多地寫出想法（每人八個以上），可以是文字或草圖形式，用時15分鐘。每組分別在數十個創意中投票選出前三名進入第二階段。接著，小組成員根據這三個方案，使用被折成八等份方格的A3紙畫出深化的方案，也可以補充新的想法，用時20分鐘。第三階段，小組成員分別介紹討論個人的草圖方案，并投票選出最具人氣的方案。第四階段，同樣使用折成八格的A3紙完成最佳方案的八個細化分鏡頭，用時20分鐘。這兩個階段大家面對經選拔創意方向遞進式深化，在完善階段繼續注入小組成員不同的多彩的思考細節，形成最終方案。在最后階段，各組間分別展示本組最優方案，全場投票選出唯一優勝方案。課后會分組針對獲勝方案細化深入，模擬用戶體驗、相關市場調研，以及完善圖稿。在這個設計思維課程的集中訓練環節，主持人的指揮調度、同學們緊鑼密鼓的創意輸出，教室里充滿了緊張與激動的氣氛，每一位同學的大腦思考都被推向最活躍狀態，熱烈的交流也促進了思維的碰撞。

在中國傳統教育理念中會用“啐啄同機”這個成語來形容教與學的關系，小雞在蛋殼中成形后想要破殼而出，因為蛋殼很結實，需要母雞和小雞里應外合共同努力弄破蛋殼。小雞從里向外啄蛋殼稱為“啐”，母雞從外向里稱為“啄”。當啐與啄剛好同時、同位的時機正是小雞破殼而出之時，被稱為“同機”或“同時”。這個自然界中的小細節被中國古人觀察體會到，并提煉成一種教育理念……設計思維與方法的課程教學將每一次講授與訓練都在努力實現教與學之間 “啐啄同機”的境界與狀態。

（作者系清華大學美術學院長聘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