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傳統民間儀式中的侗族大歌擁有固定的表演周期、空間以及特定的意義,與其他民俗儀式一樣,它也隨著社會發展而不斷改變。在貴州省黔東南榕江縣村超的舞臺上,侗族大歌憑借新媒體和新技術完成了互動與轉向,從傳統的村寨表演逐漸轉向新興的舞臺表演,在演唱形式、活動空間、展演路徑和展演功能方面都悄然發生了變化。把考察村超舞臺上侗族大歌的表演作為個案,并運用相關儀式理論和表演理論呈現侗族大歌變化的相關細節,以此探究侗族大歌的變遷與調適,也為其他民族文化適應現代化社會提供借鑒意義。
關鍵詞:侗族大歌;村超舞臺;儀式;表演
侗族,以勤勞和智慧而聞名,作為中華民族五十六個成員之一,擁有悠久的歷史和豐富的文化底蘊,目前主要分布在湖南、廣西和貴州三省地界接壤的榕江縣、從江縣、通道侗族自治縣、黎平縣、三江侗族自治縣一帶。侗族是一個善于歌唱的民族,民間流傳著“飯養身,歌養心”的俗語,在眾多民間流傳的侗族民歌中最具特色的當屬侗族大歌,在20世紀50年代初,貴州民間儀式工作者薛良給“侗族大歌”命名,在他的研究成果中認為,“‘噶老’一般叫做‘大歌’,是一種多段長大大的集體歌唱曲”[1]。它是流傳在中國侗族地區的一種多聲部、無指揮、無伴奏、自然和聲的民間歌唱形式。國內眾多學者致力于侗族大歌的研究,經查詢中國知網整理發現,目前學術界對侗族大歌的研究多集中為探究侗族大歌的社會功能、藝術特征、建構民族文化認同、與其他民族民歌進行的比較研究以及對當下侗族文化所面臨的困境提出保護對策等,這些研究推動了對侗族文化歷史的了解,也預示了侗族大歌未來研究發展的方向。侗族大歌在傳統民間儀式中有著特殊的意義內涵、固定的表演周期和表演空間。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侗族大歌逐漸呈現出儀式化與旅游化交替的展演空間和展演內容。因此,借助儀式理論和表演理論發現黔東南榕江縣村超舞臺上的侗族大歌從族群狂歡到族際互動的轉變,從而探究與傳統民間儀式在活動空間和演唱方式上的不同,研究侗族大歌作為文化表演符號在彰顯族群集體認同、激發民族文化經濟價值方面的作用。
一、傳統民間儀式中的侗族大歌
一個完整的、公開的群體儀式,總是在一個特定的時間、特定的環境、場景中一系列行為的綜合展現[2],因此鑲嵌在傳統民間儀式中的侗族大歌作為侗族人民一種特定的實踐行為,在演唱場域、演唱時間上都有較為嚴格的要求,而且這些要求都與侗族的傳統文化息息相關。就演唱場域而言,“侗族大歌”在眾多的侗族歌唱形式中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歌類,在神圣性和隆重程度上遠遠超過其他歌類,因此只有在侗族特有的鼓樓才進行演唱,鼓樓作為侗族人民進行文化傳播的公共場域,侗族大歌的表演依附其中,因此鼓樓作為侗族大歌的物質載體。由此可見,鼓樓之于侗族文化來說,是一個最具象征性的文化符號,其中積淀和蘊藏著侗族最重要的文化元素,以鼓樓為中心而展開閱讀的實現,幾乎可以洞觀侗族文化的全幅圖景[3]。侗族為了迎接賓客,通常會在村落特意設立一道關卡——寨門,這也是侗族村寨平時進行各種儀式活動表演和文化活動表演的場域,是除鼓樓之外侗族大歌的又一演唱場域。隨著社會的進步與發展,只有少數遠離現代化建設的侗族村落還保留著在村寨的入口修筑寨門的習俗。首先,相比鼓樓演唱的莊重肅穆有所不同,在寨門進行演出的侗族大歌更具趣味性和娛樂性,通常是不同侗寨之間進行的交流切磋。其次,除了演唱地點的特殊之外,侗族大歌的演唱場合也是十分講究的。據《侗族大歌志》記載,傳統生活中侗族大歌的演唱場合主要包括“月也”“為鼎”“為客”等,“月也”也可稱為“寨客”,是指寨子與寨子之間的集體做客;“為鼎”是指不同侗寨之間的男女青年到指定的地方進行集體性的社交活動;“為客”則是指家庭之間或者婚嫁喪娶時的相互做客[4]。在侗族人民的日常生活實踐中,侗族大歌的展演活動主要在農閑時節開展,因此是侗族人民各種民俗節日活動中不可或缺的展演儀式活動,如按照農歷日期而定的“二月二”“三月三”“四月八”以及“六月六”等節日,在侗族的文化活動中,大歌是交流和傳遞信息的重要方式。通過這種傳統的音樂形式,侗族人能夠保持文化的連續性,并將其傳統傳承下去,這些互動不僅限于節日慶典,還滲透到日常生活中,確保了侗族文化的活力和持續性。
侗族是一個沒有文字的民族,民族文化記憶的記錄和傳承很大程度上就依賴口口相傳的侗族歌謠,這些古老的歌謠不僅承載著侗族人民的思想感情和理想信念,還真實地反映了侗族人民世世代代的生活圖景。于是侗族人民常常在各種重要場合,重要節慶儀式中反復演唱侗族大歌,不僅使后代族人習得儀式展演的全部流程,還要將侗族大歌中所蘊含的民族文化、民族歷史、民族信仰等轉化為共同的民族記憶,以便代代相傳。“正如涂爾干所認為的那樣,在儀式過程中時時刻刻保持并不斷提醒著人們集體意識高于個體意識,儀式的主要目的是保持集體意識到延續。”[5]所以,侗族大歌的表演為侗族群眾創造和構建了個體意識與集體意識相聯系的空間,在這個空間之中每個個體的獨特情感得以在集體的歌聲中找到共鳴,進而匯聚成一種集體的情感體驗,這種體驗超越了個體界限,形成了一種共同的情感表達,有助于加強族群的凝聚力,達到整體和諧的效果,因此侗族大歌成為維系民族集體意識的紐帶。此外,“靈魂不滅”和“萬物有靈”也是侗族宗教文化中的重要觀念,在侗族人民的觀念中,山有山神,水有水神,世間萬物都是有靈魂有生命的,更體現出“天人合一”的美學觀念。這些在侗族大歌中也有充分的體現,如侗族大歌中模擬的蟬鳴、鳥啼、流水聲等都是侗族人民將自己對自然的崇拜之情加以融合才創造出來的,由此可見傳統社會儀式中的侗族大歌具有認識、文化和審美功能。
二、村超舞臺展演中的侗族大歌
一切文化事象都會歷經變遷,變遷是其保持活力的源泉,侗族大歌也不例外。2023年在貴州省黔東南榕江縣所舉辦的村超舞臺上,侗族大歌作為各個參賽村的啦啦隊表演多次出現,在受歡迎程度持續發酵的過程中,尤其以村超“榕耀之夜”閉幕式上的“侗族大歌”的表演最為盛大和成功,并且在地方政府、商業組織和大眾媒體的參與下,使得侗族大歌作為儀式活動的文化內涵和社會功能隨之改變,極大程度上推動了侗族大歌從民間歌唱到文化展演的嬗變。
(一)活動空間的擴大:從族群娛樂到族際互動
歷史上,侗族居住的村寨一般坐落于群山環抱之中,具有“依山而建、擇險而居”的特點,更是很少與漢族或是其他民族交流往來,所以具有各種民族特色的儀式節日都在侗族人民的內部空間舉行,一切都是為了“自娛自樂”,具有一定的封閉性。當然隨著社會的進步和發展,這一情況早已有所改變,但村超舞臺上民族化展演的火熱傳播,更加推動榕江縣各少數民族超越自我,增進地域的族際互動和民族大團結的趨勢,歷史上“互為他者”的民族關系境遇也逐漸被現代“多元一體”的區域性民族關系格局所取代,民族的地域認同與國家認同也得以進一步提升[6]。
侗族大歌的活動空間得到了擴大,不僅是指侗族大歌演唱的場域從村寨鼓樓轉向村超球賽的舞臺,更是指侗族大歌所承載的文化內涵發生了改變。在這個新的舞臺上,侗族大歌不再僅僅局限于族群內部的娛樂,而是成為了族際互動的載體,這是因為在不同的研究中,舞臺展演也被稱為戲劇展演,而“戲劇應被理解為發展人際關系與交流、專注于構建角色表達的一種手段”[7],因此村超舞臺展演具有系列性、延續性,是不少游客開始接觸異族文化的開始,從而在舞臺展演的過程中,互動的雙方就會出現文化的互動、傳播甚至是文化上的整合。苗族、漢族、瑤族等各種民族齊聚村超舞臺,在不同族群的交流中侗族大歌成為了傳播民族文化、增進民族友誼的橋梁。首先就觀眾而言,作為民間儀式中的侗族大歌在演唱時,其聽眾與受眾之間的“基本關系是唱者和聽者的現場互動,這種‘唱—聽’關系會相互轉換,即你唱我聽,你聽我唱”[8]。而在村超舞臺上作為文化展演的侗族大歌受眾具有廣泛性和多樣性,具體包括實地觀眾與電子媒體觀眾,前者又可細分為實地的本民族觀眾和非本民族觀眾,后者可細分為本民族觀眾和非本民族觀眾。對侗族人民來說,在這種歡快激昂的氛圍中會快速完成對本民族的身份確認,從在村寨中自娛自樂轉向對本民族文化產生自豪感和興奮感;對其他民族的外來游客、文化研究者等人來說,他們能對“侗族大歌”產生更為真實性的了解,這種理解是從他們的文化背景,人生閱歷等綜合因素生發的感覺和體驗,沒有固定的框架結構和所謂的文化程式,在此種氛圍中不僅有對氣勢恢宏的侗族大歌的好奇和贊賞,也能從中感受到中華民族文化豐富多彩。這正是以理查德·鮑曼為首的“美國表演學派”所指出的,作為活態現象的民俗表演究其本質是一種在特定語境中對民間話語進行社會性運用的實踐活動,能夠通過“表演”為表演者與觀演者、民俗事象與民俗主體、本土文化與異文化等社會范疇提供一個平臺,使得民俗交流甚至是族際交流得以達成,故而鮑曼所強調:“民俗是交流性資源及社會實踐的種類,而表演是民俗實現交流功能的重要方式”[9]。
(二)演唱形式的變化:從民間歌唱到文化展演
村超舞臺上的侗族大歌演唱形式發生了一定的變化,傳統的民間歌唱在這里轉變為具有舞臺表演性質的文化展演。侗族大歌的歌唱內容、曲調和表演形式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創新和豐富,侗族大歌所承載的敘事功能和儀式功能也經歷變遷與重構。傳統的居于村寨族群內部的侗族大歌通常使用“一領眾合”的演唱方式,即一人領唱,眾人隨之合唱,形成一呼百應的情景。村超面向的舞臺更加廣闊,也因此改變了其傳統的演唱方式,村超的球場作為露天的大舞臺,展演人數隨之變多,展演的場面也就隨之變大,傳統的“一領眾合”的演唱方式不能滿足展演的需求,因而轉變為多人合領,眾人合唱,借助技術設備等手段的現代演唱方式。如在村超決賽“榕耀之夜”的舞臺上所組織的千人合唱侗族大歌,加上旁觀者,可謂是“萬人合唱”,其演唱氣勢宏大,展演場面壯觀。在村超舞臺上頻頻亮相的侗族大歌,也激發了侗族人民的創作熱情,他們或是為了更好地傳播宣揚侗族大歌文化,又或是更好地服務天南海北的游客,達到宣傳村超的目的,開始用侗語改編歌曲,便于傳唱。侗族大歌在新形勢新背景下也由單一的演唱轉變為民族文化表演中的一部分,在村超的舞臺上,不僅有侗族村寨帶來的侗族大歌,還有水族蘆笙筒鼓舞、瑤族舂楮舞、苗族鼓藏舞和反排木鼓舞等民族歌舞和民族特色樂器。侗族大歌由侗寨村落走向各個民族文化的舞臺,與他們產生共享、溝通和交流,正如理查德·鮑曼所認為的一樣,“文化表演事件”最為重要的特征之一是它能升華和強化人的情感,如用各種不同的、符合我們審美觀念的象征符號聚集在文化表演的場合,并集中地展示在我們面前,村超舞臺上這場盛大的文化展演便是如此,由不同民族文化符號組成最后呈向我們,乃至面向全世界。
三、侗族大歌的新發展
隨著村超賽事進程的結束,各少數民族稀有的民族文化也逐漸在大眾面前揭開神秘面紗,侗族大歌不僅以浩蕩聲勢呈現在人們面前,更是拓寬了傳統的展演路徑,推進侗族大歌傳播多樣化,還為榕江縣,甚至是黔東南地區的文化發展做出一定的貢獻。
(一)展演路徑的多樣化
隨著現代傳播手段的不斷發展,侗族大歌的展演路徑得到了拓寬,除了傳統的民間儀式和村超舞臺,侗族大歌還通過網絡、電視等媒體平臺傳播,并借助服飾拓寬了展演路徑。首先,體現在傳播方式上。早期的侗族大歌作為不對外的民族內部活動,有著諸多限制性原則,外界難以看見侗族大歌作為儀式展演的神秘內容,侗族更是還有不能隨便拍照或是聽到鼓聲不能隨意打節拍的禁忌等,可見當時的侗族人民對本民族文化持純粹的保護以及面對現代文化時的保守態度。隨著社會的發展,活動性質的改變,村超上的侗族大歌展演時面對各廣播電視臺的介入、記錄拍攝和傳播都成為常態,如抖音平臺上的貴州村超的官方號對每一場賽事進行從頭到尾的直播。此外,手機、相機、無人機等也紛紛出現在球場上。在球場的外圍,村超主辦方組織拍攝視頻、撰寫博文等宣傳村超、宣傳民族化表演的網絡集贊活動,活動大賽的參賽內容要求原創,并且也不能借助技術手段刷贊,最后的獎品是榕江當地土特產。由此可見,侗族大歌作為鑲嵌在傳統民間儀式中的封閉性已被打破。當獨具民族特色的侗族大歌歌隊表演出現在不同觀眾的眼前時,會使他們不自覺地認為侗族大歌便是侗族全部文化集成的集中體現,從而在記憶中和參與文化傳播中不斷強化和加深這一印象。
其次,體現在表演方式上。2023年6月10日的“超級星期六”村超比賽中,侗族大歌與SAMA樂團進行了一場激情搖滾的碰撞,點燃現場氣氛;2023年9月18日的村超美食的舞臺上,侗族大歌又通過創新和改革,在侗族大歌中加入說唱元素,將說唱音樂中的節奏、韻律和歌詞特點與侗族大歌相結合,形成獨特的演唱風格和新穎的演繹方式,不僅豐富了歌曲的表現形式,還使侗族大歌更具時代感和現代性。加入了說唱元素和搖滾元素后的侗族大歌在唱腔、情感表達和舞臺表現上更具表現力,為線上和線下觀眾都帶來更為震撼的視聽體驗,同時還能適應不同層次的聽眾的審美需求,進一步拓寬音樂市場,提高聽眾對侗族大歌的認識和關注,從而推動侗族地區文化的發展,為侗族大歌的傳承和發展注入新活力。正是因為在村超舞臺表演方式的創新間接推動侗族大歌文化傳承,由貴州省黔東南文體廣電旅游局主辦的大型侗族村歌競演活動——“鄉村超級碗”于2023年10月14日在肇興侗寨舉行,許多觀眾都是由于村超舞臺上“萬人同唱”畫面慕名而來,此次活動直播觀看人數及有關活動短視頻播放量都登上社交媒體熱搜,被網友戲稱為村超的后繼“村碗”。由此可見,傳統民族文化可以與流行音樂并存,二者互相取長補短能唱響新時代鄉村的文化自信。因此,探究村超侗族大歌展演路徑的多樣化成果對傳播和傳承侗族大歌具有重要意義,侗族大歌在村超舞臺上的展演不僅加強了人們對侗族文化的認識和理解,也為傳統藝術的傳承和發展開辟了新的道路。這為其他民族文化的展演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對于促進民族文化的多樣性和文化繁榮具有重要意義。
(二)展演功能的多元化
“歌”早已貫穿侗族人民社會生產實踐活動,扮演了極其重要的作用。但是,在黔東南村超舞臺上作為文化表演過程中的侗族大歌則呈現出在民間儀式時不一樣的功能,其魅力在于通過視覺效果和聽覺效果呈現出巨大的震撼感,煥發出侗族大歌新的生命力,同時也賦予了侗族大歌更多的意義與價值。首先,這種展演功能體現在經濟上,侗族大歌成為文化展演后促進了榕江當地的經濟發展,為榕江和侗族帶來了更多的旅游經濟價值。比如,因奪冠之夜的“萬人同唱侗族大歌”而引發的旅游熱潮,更是為之后舉辦的“貴州村超美食邀請賽”做好了預熱。榕江縣城內酒店旅館都被訂滿,甚至還帶動了周邊村鎮的農家樂的發展,餐飲行業的銷售總額也大幅提升,包括榕江當地各個少數民族美食特產、各民族瑰麗的服裝飾品也都售賣一空,極大地促進了當地的經濟發展。此外,憑借著村超閉幕式上“萬人合唱”侗族大歌既讓更多的人知曉侗族的文化瑰寶,也引發了榕江縣新的就業形態,就是做互聯網博主,他們抓住機遇通過在各大網絡平臺發布村超上侗族大歌的視頻、圖集積累了大量的粉絲,還有一些會唱侗族大歌的侗族人民抓住這股熱潮,通過互聯網直播演唱侗族大歌與觀眾互動,積累粉絲并直播帶貨,售賣侗族的土特產、特色產品和侗族服飾飾品等。由此可見,侗族大歌借助村超和互聯網平臺成為了民族文化的瑰寶和鄉村振興的精神支柱,侗族大歌的展演成為當地文化經濟發展的新動力,通過旅游業的發展,當地居民可以獲得經濟收益,這些收益又可以反過來用于文化的保護和傳承,形成了一個良性的循環。其次,體現為文化認同的強化,通過在村超舞臺上的表演,侗族大歌幫助侗族人民強化了對自己文化的認同感。在現代化的進程中,傳統文化面臨著被邊緣化的風險,而通過這樣的展演,侗族大歌成為了連接過去和未來的橋梁,讓侗族人民對自己的文化傳統有了更深的自豪感。
此外,侗族大歌在村超舞臺上的成功舉辦,為當地政府部門帶來了多方面的益處。這樣的文化活動成功提升了當地的文化知名度和旅游吸引力,帶動了經濟增長,從而使政府部門能夠更多地關注和投入到文化傳承與發展中,政府部門可以借助這一成功案例,重新審視和轉化其職能,更加注重文化保護和創新發展。同時,侗族大歌的成功展演為政府部門提供了寶貴經驗,使它們能夠學習和借鑒如何在現代社會中更好地保護和推廣民族文化。當地政府部門也能夠認識到文化傳承與經濟發展之間的互動關系,從而在未來的工作中更好地平衡和結合兩者。侗族大歌的展演也讓政府部門看到了民間文化力量的偉大和潛力。這促使政府部門更加尊重和支持民間文化團體和藝術家,為他們的創作和表演提供必要的支持和資源。總地來說,侗族大歌在村超舞臺上的成功舉辦,不僅為當地經濟和文化發展注入了新活力,也為政府部門提供了新的工作思路和方向,有助于它們更好地服務于文化傳承與發展,為下一年的村超賽事和其他文化項目提供充分的準備和完善。
四、結語
從儀式到表演的角度,探討村超舞臺上侗族大歌的互動與轉向。在這個過程中,侗族大歌在活動空間、演唱形式和文化功能等方面發生了顯著的變化。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侗族大歌將繼續創新發展,傳承民族優秀文化,成為連接不同族群的紐帶。正如費孝通在《中國文化的重建》中所說的,“文化的自知之明”是為了增強對文化轉型的自主能力,取得為適應新環境,新時代而進行文化選擇時的自主地位[10],侗族大歌的互動與轉向也說明了只有在文化變遷的實踐中不斷的發展,才能使多樣的民族文化得以延存與創新。侗族大歌在村超的舞臺上與其他民族的互動交往過程中,不僅沒有消解侗族大歌文化意義,反而呈現出自身的文化表達,這更有利于促進侗族人民主動對自身的文化進行思考、挖掘和展示。因此村超舞臺上的少數民族文化展演,如瑤族的舂杵舞、侗族的侗族大歌、苗族的反排木鼓舞等,都為其他的民族文化面對如何融入現代化潮流中且彰顯本民族化身份做了很好的借鑒意義。各民族之間的文化差異不應當被認為是交流、互動的障礙,少數民族文化資源更應該在開放中實現共享,同時由于各民族信仰的復雜性與多樣性也需要注意文化安全的問題,這不僅是關乎民族文化的傳承和保護工作,更與民族文化團結一致息息相關,更是推進中華各民族共同發展進步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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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尤莉,貴州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少數民族語言文學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族文學與民間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