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俗求雅，汰濁求清

摘 要：分析“書卷氣”的定義及其在書法作品中的具體體現，揭示“書卷氣”如何通過線條的柔和與流暢、布局的平衡與和諧、墨色的清雅與淡雅等方面體現書法藝術的高雅和純凈，探討“書卷氣”對書法美學的影響，強調其在提升作品精神內涵、豐富藝術表現形式、增強文化內涵方面的重要作用。分析王羲之、顏真卿、蘇軾等書法大家的經典作品，展示“書卷氣”的典型特征和藝術價值，探討“書卷氣”在現代書法中的傳承與創新，強調在現代書法創作中保持文化素養和精神境界的重要性，以期為書法藝術的傳承與創新提供新的視角和理論支持。

關鍵詞：書卷氣；書法藝術；文化內涵；藝術創新

在書法藝術中，“書卷氣”代表著文人的高雅與純凈，象征著深厚的學識與修養。書法家李瑞清曾說：“學書尤貴多讀書，讀書多則下筆自雅。故自古來學問家，雖不善書，而其書有書卷氣。故書以氣味為第一。不然，但成手技，不足貴。”這段話強調了書法創作中“書卷氣”的重要性，認為書法不僅要有技藝，還要有文人的氣質。“書卷氣”這一獨特的美學范疇，自宋代以來，成為書法鑒賞和品評的重要標準。劉熙載在《藝概·書概》中提到：“凡論書氣，以士氣為上。若婦氣、兵氣、村氣、市氣、匠氣、腐氣、傖氣、俳氣、江湖氣、門客氣、酒肉氣、蔬筍氣，皆士氣之棄也。”他明確指出，只有具備文人氣質的書法作品才值得推崇。這種氣質源于書法家深厚的文化修養和高尚的人格操守。

一、“書卷氣”的定義和意義

（一）定義

“書卷氣”特指某一種藝術作品，如書法作品，具有一種靜穆嫻雅、耐人尋味的氣息和感染力，它不僅反映了書法家對文字的掌控能力，還體現了書法家在書寫過程中所展現的文化素養和精神境界。“書卷氣”強調書法作品的高雅、純凈和深邃，避免庸俗、浮躁和淺薄。藝術家劉釋之認為，“書卷氣”是指一種避俗求雅、汰濁求清、以俗為低、以雅為高的審美追求、藝術氣象和人格境界，在古表現為“標舉士氣”，在今表現為學養深厚、人格獨立和精神自由。

（二）意義

“書卷氣”在書法藝術中具有重要的意義，它不僅提升了書法作品的藝術價值，還賦予了作品深厚的文化內涵和一定的精神高度。其意義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

第一，提升藝術境界。“書卷氣”使書法作品不僅僅是技法的展示，更是一種精神境界的體現。具備“書卷氣”的作品，能夠傳達書法家的修養和氣質，使觀者在欣賞書法的同時，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文化底蘊和精神內涵。

第二，豐富藝術表現形式。“書卷氣”通過線條的柔和與流暢、布局的平衡與和諧、墨色的清雅與淡雅等方面，豐富了書法藝術的表現形式。它使書法作品在視覺上更加多樣化，富有層次感，增強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

第三，增強文化內涵。“書卷氣”賦予書法作品深厚的文化內涵。具備“書卷氣”的作品，能夠更好地表達書法家的藝術修養和文化素養，使作品在藝術上和文化上都達到較高的水平。

第四，塑造文人風范。“書卷氣”代表著文人的高雅和脫俗，是書法家人格和修養的外在表現。通過具有“書卷氣”的作品，書法家能夠展示自己的學識和修養，塑造高尚的文人風范，提升個人的藝術和文化形象。

二、避俗求雅：“書卷氣”在書法藝術中的表現

避俗求雅指的是書法家通過對“書卷氣”的追求，能夠在創作中去除浮躁和庸俗，避免淺薄和炫技，提高作品的內在質量。“書卷氣”作為書法藝術中的一種獨特美學范疇，具體表現為文雅、清新、脫俗的氣質，強調的是作品中蘊含的文人氣質和學識修養。以下將結合具體作品，詳細分析“書卷氣”在書法藝術中的表現。

（一）線條的柔和與流暢

“書卷氣”首先體現在書法作品的線條上，柔和與流暢的線條是形成“書卷氣”的核心要素之一。書法家通過對筆鋒的巧妙運用，使每一筆每一畫都充滿生命力和動感，展現出優雅與靈動。顏真卿的書法方圓兼施，剛柔相濟。如在《多寶塔碑》中，筆畫線條既飽滿厚重，又融入圓潤元素，體現了文雅與從容。此碑楷書端正清秀，筆法圓潤，充分展示了書法家對書法技巧的高度掌控和對文化的深刻理解。整篇碑文充滿了生命力，筆勢流暢自然，顯示出對筆鋒的精準控制，線條既有剛勁又不失柔美，展現出濃厚的“書卷氣”。這種柔和與流暢的線條，使《多寶塔碑》不僅在視覺上具有極高的美感，還傳達出深厚的文化底蘊。通過對《多寶塔碑》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到，“書卷氣”不僅體現在行書或草書作品中，楷書同樣可以展現這種優雅與靈動。顏真卿以其精湛的技藝和深厚的文化底蘊，創造出了具有高雅品質的書法作品，成為后世學書者學習和借鑒的典范。

（二）布局的平衡與和諧

“書卷氣”還體現在書法作品的布局上，即要求字與字之間、行與行之間的關系和諧統一，整體布局平衡自然。書法家在創作中追求內在的平靜與和諧，使作品看起來既有節奏感，又不失典雅。黃庭堅的《松風閣詩帖》是布局平衡與和諧的典范。該帖布局疏密有致，行氣貫通，每字的大小、位置和形態都經過精心設計，形成了和諧統一的美感。這種精心布局不僅使作品看起來井然有序，還透露出文人的雅致與從容，這是“書卷氣”的重要體現，它反映了書法家對作品整體美感的把握和對細節的關注。作品中，字形瘦勁挺拔，筆法精細，展示了黃庭堅的書法技巧和文人氣質；字體結構豐富多變，既有規整的方形，又有自由的弧形，形成了變化與統一并存的美。這種結構變化使作品在視覺上更加生動，展現了書法家深厚的文化底蘊和藝術修養，同時，它也增強了作品的“書卷氣”，使作品更加耐人尋味。每個字的布局都經過精心安排，行列整齊，字與字之間的空間處理得當，體現出一種內在的平衡與和諧美。而且，書法家的用筆技巧使作品氣韻生動，充滿生命力，這也是“書卷氣”的重要體現，反映了書法家對筆法的熟練掌握和對藝術美的追求。《松風閣詩帖》顯示了書法家高度的藝術控制力，每一個字都顯示出他對書法藝術的深刻理解和對文化修養的高度追求。作品不僅實現了對書法家情感的真切表達，還在視覺上呈現出極高的和諧美感。

（三）墨色的清雅與淡雅

“書卷氣”在用墨上追求清雅和淡雅。書法家通過對墨色的細膩處理，使作品呈現出一種淡雅的美感，避免了過于濃重或浮躁的感覺。如蘇軾的《寒食帖》，作品中墨彩多變，既有深厚墨色的穩重，又不乏淺淡墨色的清逸。墨彩自然流轉，使作品散發超凡脫俗韻味，彰顯素雅風貌。其清雅墨色，就恰到好處地展現了書法的“書卷氣”。淡墨的使用，使筆畫之間的濃淡變化十分自然，給人一種輕盈而不失穩重的感覺。墨色的清雅處理，使《寒食帖》在視覺上具有一種純凈的美感，同時也傳達出蘇軾豁達淡然的文人氣質。作品中的墨色處理展現了書法家追求淡雅、超脫塵俗的精神境界，凸顯了書法藝術的高雅品質。

三、汰濁求清：“書卷氣”對書法美學的影響

汰濁求清是指去除書法作品中的雜質和庸俗之氣，追求純凈、高雅的藝術境界。這一理念強調書法創作應避免浮躁、淺薄、俗氣的表達，而應基于深厚的文化修養和精神內涵，使作品呈現出純凈和高雅的特質。作為一種獨特的美學范疇，“書卷氣”在書法藝術中，既提升了作品的藝術境界和文化內涵，又推動了書法藝術在當代社會中的傳承與創新。以下將詳細探討“書卷氣”對現代書法藝術的具體影響。

（一）提升藝術境界

“書卷氣”的存在，使書法作品不僅僅是技法的展示，更是一種精神境界的體現。當代書法家通過對“書卷氣”的理解和運用，能夠在創作中表達出更高層次的精神追求，使作品充滿生命力和深度。在現代書法創作中，書法家通過對“書卷氣”的追求，力圖在作品中表現出文人的優雅與寧靜。例如，當代書法家啟功的作品中，就以精湛筆墨展現出線條的柔和與流暢，每筆如天際流云、水中游魚，字里行間透露出深厚的文化修養和較高的精神境界。同時，啟功作品透露出深厚的文化底蘊，這源于其對書法藝術的領悟及對傳統文化的廣泛學習與深刻理解，使作品兼具藝術價值與文化內涵。此外，他的作品不僅技法精湛，還體現了高雅的文人氣質，提升了整體的藝術境界，筆下流露出對人生的獨特見解與對世界的深刻洞察，使作品富有內涵與深度，激發觀者深思與共鳴。

（二）豐富藝術表現形式

在具有“書卷氣”的作品中，書法家通過對線條、結構和墨色的特殊處理，豐富了現代書法的藝術表現形式，使其在視覺上更加多樣化，富有層次感。書法家在創作中，通過對線條的細膩處理和墨色的層次變化，使作品呈現出豐富的視覺效果。例如，吳昌碩在創作中，不僅注重筆畫的力量感，還通過墨色的濃淡變化，展現出作品的立體感和層次感。這種處理方式，使作品在視覺上更加引人注目，同時也傳達出書法家的文化修養和藝術追求。

（三）增強文化內涵

“書卷氣”賦予書法作品深厚的文化內涵。書法家基于對古典文學和哲學的深入研究，將自身的文化素養融入書法創作。例如，林散之的作品中，常常融合了古典詩詞和文人的氣質，使每一幅作品都具有深厚的文化內涵和精神價值。他通過對“書卷氣”的追求，不僅提升了個人的藝術修養，也使作品在文化層面上具有更高的價值。

（四）推動書法傳承與創新

“書卷氣”在書法中的體現，促進了書法的傳承與創新。當代書法家在傳承傳統書法技藝的同時，通過對“書卷氣”的理解和創新，探索出新的藝術表現形式。例如，近現代著名書法家黃賓虹在創作中，不僅繼承了傳統技法，還通過創新的筆法和構圖，使作品更加富有現代感和獨特性。他通過對“書卷氣”的理解和實踐，使作品既保留了傳統的文人氣質，又具有現代藝術的獨特魅力。

（五）凈化書法創作風氣

“書卷氣”強調清雅與純凈，反對浮躁和庸俗。這一美學追求在現代書法創作中起到了凈化風氣的作用，促使書法家們在創作中追求更高的藝術標準和精神境界。在當代書法創作中，有些作品過于注重形式上的炫技，缺乏內在的文化內涵和精神價值。通過對“書卷氣”的強調，當代書法家們能夠更加注重作品的內在質量，摒棄浮華和炫技，追求清雅和純凈。例如，當代書法家李剛田的作品，以清雅的墨色和簡潔的構圖，展現了高度的藝術品位和精神追求，成為現代書法創作中的典范。

“書卷氣”對書法藝術的影響深遠。它通過提升藝術境界、豐富藝術表現形式、增強文化內涵、推動書法傳承與創新、凈化書法創作風氣等方面，促進了書法藝術在當代社會中的發展。對“書卷氣”的追求，不僅豐富了書法藝術的表現形式，也為書法藝術的傳承與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四、結語

本文圍繞書法藝術的“書卷氣”這一主題，深入探討了“書卷氣”在書法藝術中的表現及其對書法美學的深遠影響。通過對“書卷氣”的定義和意義的詳細分析，我們能了解到，“書卷氣”不僅是書法作品中所體現的文人氣質和學識修養，還是一種對高雅、純凈的藝術追求。

在避俗求雅方面，書法家通過柔和流暢的線條、平衡和諧的布局和清雅淡雅的墨色，展現出書法作品的優雅與靈動。這種作品不僅技法精湛，而且內涵深邃，充滿了生命力和動感。

在汰濁求清方面，“書卷氣”通過提升書法作品的精神內涵、豐富藝術表現形式、增強文化內涵等方面，對現代書法藝術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書法家們通過對“書卷氣”的理解和實踐，能夠在創作中去除浮躁和庸俗，追求純凈和高雅的藝術表達。這不僅提升了書法作品的藝術價值，也推動了書法藝術在當代社會中的傳承與創新。

“書卷氣”作為書法藝術中的重要美學范疇，通過其獨特的表現形式和深厚的文化內涵，提升了書法作品的精神境界和藝術價值。當代書法家在傳承這一美學理念的同時，通過不斷創新和探索，使書法藝術在當代社會煥發新的生命力。未來，書法家們應繼續秉持“避俗求雅，汰濁求清”的美學追求，不斷提升自己的文化修養和藝術水平，使書法藝術在傳承中不斷發展和創新。

通過本文的探討，我們不僅加深了對“書卷氣”的理解，也認識到這一美學理念在現代書法藝術中的重要性。希望本文的研究能夠為書法藝術的傳承與發展提供新的視角和理論支持，促使更多的書法家在創作中追求高雅和純凈的藝術境界，為書法藝術的繁榮與發展做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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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田野，河北外國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摩崖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