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外四首）

你在田埂和高速上奔跑

你在煙火與愛好之間徘徊

你在家與自由的十字路口沉凝

相框里，二十多年前的舊照片

此刻，鏡子里的臉

從天真的小丫頭

到又麻又辣的大姑娘

再到矜持的少婦

爾后是沉默的中年

這中間肯定有許多故事

只是你不愿說出

而我還是想輕輕叫你一聲——

小米

就像年少那會兒

死亡

你可以把刀子扎進我心里

我不吭一聲，因為愛你

所以天上雨水

嘩啦啦傾倒不停

南方的夏

總是隱晦不明

就像我們曾經

像噬血一樣熱愛某種事

而此刻，我拍死那只昆蟲

只剩下，掌心里的血

愛人

你曾經死去，又在喧囂中

重生

你初生的肌膚月光般皎潔

明眸如水，兩手干凈

此刻，你煙火熏染的眼

污濁的衣衫

雷電刺穿的心臟

背負傷痕的，也背負情義

你滿世界尋找修復之術

皮囊消瘦，仿佛承載不了一生榮辱

哦，愛人

當我在你的發梢，輕輕摩挲

霜雪與風塵紛紛落下

我知道，這世界吝嗇的一滴眼淚

姐妹

你說我若去，就住你家……

每當清晨，我會和你一起靜聽花開

或在晚上，臥看繁星

回想初見時的溫暖

我會煮一壺茶，跟你從月升

對飲到天明

半生，便如此過來

這一切仿佛與我無關

身邊，車馬聲與新潮的音樂喧天

我充耳不聞

如同過巷的風，瞬間過隙，不留痕跡

熙攘的街道，涌動的人潮

我是那片沉浮不定的葉子

隨著波浪起伏移動

呼吸里有酸甜，有苦澀，有腥咸……

不再閱奏折似的翻看微信

習慣于在空間記錄日常，記錄心情

隨后丟在那里，留作回憶

習慣于一個人在黃昏的落日里踱步

找一處幽靜的小樹林，安坐，沉思

時光，讓我為過往不自覺流下淚水

——“我愿去寬恕，而不是懲罰。”

歪瓜劣菜

女兒打開購物袋

問今天的玉米

怎么是被蟲吃過的

我說，賣果蔬的

干瘦阿婆縮在街角，頭發全白

生怕被穿制服的發現

作者簡介：

李虹，浙江省作家協會會員，生于浙江溫嶺，中學英語教師。作品散見于《詩歌月刊》《詩潮》《草堂》《綠風》等刊物。著有詩集《彼岸花開》、長篇小說《木棉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