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的藝術家,是那種特別能激發起他人了解和探知欲望的創造者。
郭振宇就是這樣。他的鐵與火的煉淬,根與脈的糾纏,廢墟與死寂,災難與洪荒……是什么,使得溫文爾雅的齊魯文脈,異變出振宇藝術的神奇與夢幻?
在一次山東藝術學院的當代藝術講座上,他將藝術生命的一切向我們開放。
完全沒有想到的是,他向大家講述觀念系統。在他看來,他對形式和媒介的選擇基于一種時代發展的邏輯——媒材的開放性、生活性、隨機性、建構性,以及形式的本質性、表現性、象征性、隱喻性,都是時代精神發展的必然結果。
這是一個宏大的表述對象。我一向不相信藝術家能夠講得清楚。而振宇,居然愣是用他帶著諸城鄉土氣息的樸素話,清晰無誤地傳遞給我們。

但我不認為“系統的知識系統”和偉大的藝術創造之間有必然關系。振宇藝術不是靠知識創造的。在我看來,知識只是他,當然也是我們,用以闡釋其藝術的理由。這使我們相信:他的藝術的新異,乃是必然和方向,而不是異變和歧生。
因為它關乎時代精神。
振宇用“時代精神”為自己的講座命名。我驀然發現,對于這個觀念的領悟,正是讓振宇走向和形形色色的時尚藝術不同道路的根本原因。
振宇就是用自己的心靈感悟時空。
雖然看似他的一切敏感都來自現實——科技進步、生存圖景……但他竟然能夠從冷酷的時空宿命來理解這一切。因而,他筆下的一切似乎都暗含了某種關于人的生存和命運的讖語。但他一點都不消極。我們看到一種信念:人必須要活下去,人類必然有未來。一切的危機和暗夜,只不過是人的亢奮和火熱現實的朦朧底色。
這就是他的藝術邏輯。
我們發現,這種邏輯給予振宇以極大的勇氣和力量。一切的時尚和流俗藝術,只不過是對短暫肉身之力的粉飾;華美而脆弱。振宇之所以敢于仗劍前行,就在于他對于超越個體肉身的人類精神和生存本質的疑慮和信念。
這就造成了振宇大藝術的獨特氣質:藝術之“大”和個體之“小”神奇地結合為一體。這是真正的大藝術。
振宇藝術讓我見到另一種大:生長的力量。
作為一種生命的證據,“大”從來不是永恒之物。它是從“小”萌生,并將始終根植于生存體驗的細膩和微妙之中。


他凝視窗前鮮花的枯萎。他神迷荒野的殘垣斷壁。他駐足工地的鋼釬鐵履。他體味特殊兒童的片斷手語。每一個場景,都是一個藝術家當下的最高真實。就在這參悟體察之中,當下的生存密碼如泉流般融入藝術家的心扉。
振宇藝術信念的形成皆源自對生長的信心。就像他當年和無聲無聞的孩子們一起沉湎于藝術世界的經歷。這些孩子,甚至我們所有人的涉世未深的孩子,都教給我們一課:藝術的本性就在于生命力的自由釋放,而不是壓制、誤導或者異化。
事實證明了這一點。他在相傳文化古樸的齊魯故地的特殊兒童學校教室里、城市邊緣廢棄的工廠車間里,創造出跨越國疆和文化邊界的世界藝術,表明脫離傳統和成法的逾限,人類可以找到屬于所有人類的共同視覺話語。
這就是從個體向整體的生長。
在這里,人類不是一個空洞的概念,而是藝術家回歸本性,以赤子之心直面世界,用最直接的媒材、最直率的形式表達,在創造自由中所建構的信念。
(作者系山東藝術學院副教授、美術學院史論系主任,北京大學藝術學博士)

郭振宇,當代藝術家。現為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山東油畫學會主席團成員,山東美術館研究館員、收藏部主任。山東大學文藝美學研究中心特聘教授,山東師范大學、山東建筑大學、濟南大學、山東工藝美院研究生校外導師。
策劃中國美術館舉辦的《生命的編織》《心之韻》大型藝術展;電視紀錄片《生命的編織》在中央電視臺等55家全國電視網及海外播放。2000年在布達佩斯20世紀國際文化節上被評為“中國藝術海外傳播優秀作品獎”。策劃“傳承——單應桂美術作品巡禮展”獲文化部“館藏精品展出季優秀獎”,策劃“中國姿態·第三屆中國雕塑大展”“青未了——山東省高等學校藝術院系畢業生作品展”等大型展覽。先后參加德國科隆“當代中國藝術家六人展”“北京奧運美術展覽”“山東省第十屆文化藝術節美術作品展”等國內外展覽。作品先后獲得“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中國青年藝術家作品獎”等獎項,被博物館等藝術機構、個人收藏。舉辦“觸目·郭振宇”“原能·郭振宇”“光錐抵達·郭振宇”等個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