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表現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

摘 要：本文選取2012—2021年共68家企業為樣本，考察ESG表現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研究表明：ESG表現可以促進企業技術創新，通過逐步檢驗法可以發現高管薪酬的差異在其中發揮了部分中介效應。此外，當企業的多元化經營水平提高時，ESG表現對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更強烈。本文研究結果能夠為ESG理念的實踐提供理論依據。

關鍵詞：ESG表現；技術創新；高管薪酬；多元化經營

一、引言

2004年，ESG（environmental、social、governance）概念在聯合國全球契約方案中首次被提出，其是指一系列衡量企業環境、社會、治理能力的企業評價標準。ESG作為超越財務指標的投資理念，在資本市場中逐漸受到投資者廣泛的關注。在“雙碳”政策的實施背景下，為推動和深化國內ESG體系的構建，生態環境部在2022年印發《企業環境信息依法披露格式準則》，要求國內企業依法履行ESG信息披露制度。中國ESG體系建立雖然起步較晚，但一經發布就受到投資者、政策決策者以及社會各界極高的關注。

伴隨科學技術的競爭越來越激烈，各國企業都開始重視自身科學和技術的進步來尋求更多的創新和發展，而企業投資研發是技術創新的一個重要來源。2021年全國投入試驗發展與研究經費共計27956.3億元，相較于2020年增加了3563.2億元，同比增長14.6%。技術創新不但關乎企業在所處領域的競爭力，而且能夠顯著提升企業績效，為企業可持續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保障。因此，如何提升企業的技術創新水平并探索實施路徑是目前亟須解決的現實問題。

ESG信息披露有效地提高了企業價值，那么它是否能促進企業創新水平呢？一般來說，ESG高表現的企業往往代表了高盈利水平和低風險，使企業決策者更有動力創新以謀求長遠發展。技術創新可以有效地幫助企業優化流程、降低成本，在維持現有規模的基礎上謀求新出路。

基于此，本文以2012—2021年A股上市公司數據為樣本，探究ESG表現會對企業技術創新造成怎樣的影響并深入探討其產生影響的內在機制。本文的創新點在于：現有文獻對ESG表現的研究更多側重于其對財務表現方面的影響，少有文獻深入探討ESG表現對技術創新方面的影響。

二、文獻綜述與研究假設

1.企業ESG表現與技術創新

技術創新能夠促進企業發展，是企業在市場激烈競爭中脫穎而出的重要途徑，其優勢有兩點：第一，在技術創新轉化為產出的動態過程中，研發人員綜合利用企業所提供的資源進行研發創新，旨在開發出具有經濟和社會效益的領先型成果，獲得投資者的青睞。第二，企業將創新型產品引入市場，使其在與同行業競爭中保持競爭力或通過創新技術優化自身流程以控制成本，實施成本領先戰略在競爭中獲得優勢，長期穩定地提高企業的收益率。李維安等認為企業治理能力的提升有效解決企業發展中信息不對稱問題，可以增強企業的長期ESG導向，進而增強企業的技術創新。良好的企業治理也可以助力企業的可持續發展，防止企業決策者過于注重短期利潤而忽視創新投入，促進研究和開發新的技術。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ESG 表現與企業技術創新正相關。

2.高管薪酬的中介作用

委托代理理論認為，管理者決定了企業資源的配置，管理者的薪酬激勵直接關系到管理者自身的利益。孫自愿等認為，高管薪酬和技術創新能力顯著正相關，提升高管薪酬可以通過加強企業內部控制，緩解委托人、代理人之間的沖突來促進技術創新。解維敏認為高的業績薪酬會導致管理層過于注重短期利益，以保證自身目前的高收入，即業績薪酬的增長會抑制企業的技術創新。提高高管薪酬的激勵措施很容易引起股東的注意，使股東加強控制力度以降低成本。為了減少與股東的利益沖突，管理者將提高企業信息的透明度，合理利用資源。此外，為了維持或獲得更豐厚的報酬，管理者會更專注工作，將技術創新作為長遠、可持續的目標來約束企業短期行為。高管薪酬激勵提高了其進行技術創新的動力，并且通過抑制過度投資、降低政策不穩定性、提高企業績效來提高技術創新的效率。企業ESG表現的提高往往對企業績效有刺激作用，而良好的企業整體表現與更高的管理薪酬相輔相成，進而反過來又促進了企業的技術創新。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高管薪酬在企業 ESG 表現與企業技術創新的關系間存在中介效應。

3.多元化經營的調節作用

多元化經營可以有效配置資源，提高效率和可持續發展能力。林鐘高等基于2007—2013年A股上市公司財務數據進行實證分析，發現隨著外部環境的波動，多元化經營程度與企業資本成本呈現U形關系。即在外部環境波動增加的前提下，適當增加企業多元化經營程度可以有效地降低資本成本，但需要注意其拐點防止進入多元化經營陷阱。而高利芳、李璐針對多元化經營程度對企業融資能力的影響進行實證分析，發現多元化經營可以通過降低信息風險來提高企業融資能力，融資能力的提高使企業可以充分發揮杠桿效應并帶來更高的收益。徐業坤等對企業多元化經營與經營風險、股價崩盤風險展開討論，發現多元化程度的提高使股價崩盤的風險增加但同時降低了企業的經營風險，這種現象在國企更加顯著。不同資產組合可以有效降低非系統性風險，因此多元化經營降低了未來企業各項成本的波動性，使企業可以獲得平穩而持續的收益。披露ESG表現為企業樹立了良好的形象，提升企業透明度，而多元化經營需穩定的現金流支撐企業高管有能力和意愿加大創新力度，而非在面對困境時孤注一擲。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3：多元化經營水平可以正向調節企業 ESG 表現與企業技術創新的關系。

三、研究設計

1.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以 2012－2021 年滬深兩市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然后采取以下篩選過程：①剔除 ST、PT 的公司，

②剔除核心數據缺失的樣本。文中ESG表現以及多元化經營程度來自Wind數據庫，其他變量均來自Csmar數據庫，對連續變量進行縮尾處理。

（1） 被解釋變量

技術創新（Ramp;D），在已有文獻中主要通過研發投入占當期總資產比重、占營業收入比重以及企業當年研發專利數量作為技術創新指標。考慮到專利水平參差不齊，數量上難以衡量企業的實際技術創新，在假設企業研發效率基本一致的基礎上，本文參照董斌的衡量方式，取企業當年研發投入的對數作為技術創新數量。

（2） 解釋變量

ESG表現（ESG），本文選取上海華證公司開發的ESG評級數據度量上市公司的ESG表現，參照高杰英，將其九檔評級AAA-C由高到低分別賦值為9—1的整數。

（3） 中介變量與調節變量

高管薪酬（Sal），本文的中介變量，參照李懷建的做法，選用上市公司董監高當年薪酬總額的對數。

多元化經營（hhi），采用申丹琳修正后的赫芬達爾指數，其計算式為：hhi=1-∑1n（pi）2，式中pi為第i個業務在主營業務收入中的比重。

（4） 控制變量

參考任廣乾等的研究，本文選取資產回報率（Roa）、資產負債率（Lev）、固定資產比例（Fixed）、第一大股東持股比（Top1）、獨立董事占比（Indep）、公司年齡（Age）、勞動力成本（Laborc）作為控制變量。

2.模型構建

參照溫忠麟中介效應模型和調節效應模型。首先采用逐步加入變量的方法構建模型（1） 來探究企業ESG表現與技術創新之間的關系。其次采用逐步檢驗法構建模型（2） 、（3） 來探究高管薪酬在企業ESG表現與技術創新之間發揮的中介效應。最后在加入多元化經營構建模型（4） 以及其與主要自變量ESG表現的交互項來驗證多元化經營對二者的調節作用。

Ramp;Dit=β0+β1Esgit+∑1nβncontrolit+Industry+Year+εit（1）

Salit=β0+β1Esgit+∑1nβncontrolit+Industry+Year+εit（2）

Ramp;Dit=β0+β1Esgit+β2Salit+∑1nβncontrolit+Industry+

Year+εit（3）

Ramp;Dit=β0+β1Esgit+β2hhiit+β3（hhi*Esg）it+∑1nβncontrolit+

Industry+Year+εit（4）

其中，β為主要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的回歸系數，control為加入的控制變量，ε為隨機擾動項，t為年份，i為不同的企業個體，Industry為模型中加入的行業固定效應，Year為模型中加入的時間固定效應。

四、實證研究

1.描述性統計

上市公司技術創新最大值為23.646，最小值為13.128，企業之間的創新性差異較大。ESG評分均值為6.726，表明企業目前比較重視自身的環境表現、社會表現及公司治理。高管薪酬的標準差為0.678，表明不同企業的高管薪資也有所差距，一方面表現為優質人才企業往往愿意給予更多報酬，另一方面表現為企業規模的不同對于高管數量的需求也有所差異。

2.實證檢驗結果

在驗證相關性的基礎上，采用模型（1） 進行全樣本回歸，可以發現ESG表現的回歸系數為0.308，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企業的ESG表現可以顯著促進其技術創新。調整后的R2達到0.584，模型的擬合度好，驗證了H1。

模型（2） （3） 驗證了高管薪酬在ESG表現對企業技術創新影響中發揮的中介效應。其中，模型（2） 中ESG表現對高管薪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回歸系數為0.048且在5%水平上顯著。同時，模型（3） 中高管薪資對企業的技術創新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回歸系數為0.276，且與模型（3） 中 ESG回歸系數（β=0.308）相比減弱了0.032，表明了高管薪酬在企業ESG表現與技術創新間起到部分中介作用，驗證了H2。

模型（4） 在模型（3） 的基礎上加入了多元化經營程度（hhi）以及多元化經營程度與ESG表現的交互項，可得交互項hhi×ESG的系數為0.375且在10%水平上顯著，說明多元化經營可以正向調節企業ESG表現與技術創新之間的關系，驗證了H3。

3.穩健性檢驗

（1） Sobel 檢驗

為驗證高管薪資在企業ESG表現與技術創新間的中介作用，本文加入Sobel 檢驗來驗證中介效應的穩健性。Sobel檢驗的P值為0.031，小于0.05，顯著性水平較高，因此中介效應得到了檢驗。其中，間接效應占總效應的比重為10.5%，間接效應占直接效應的比重為11.7%，即企業ESG表現會通過影響高管薪酬的路徑來影響技術創新。

（2） 替換變量法及時間滯后法

上文的研究中被解釋變量Ramp;D采用企業當年研發投入的對數進行衡量，在穩健性檢驗模型（1） 中采用研發強度即企業研發投入占當期總資產的比重替代，以進一步確定企業ESG表現是否可以促進技術創新。回歸結果顯示，企業ESG表現對技術創新的影響仍然顯著，回歸系數為0.001，在1%水平上顯著。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替代核心解釋變量ESG的衡量方法，由原本九分法賦值改為三分法，即“AAA、AA、A”賦值為3，“BBB、BB、B”賦值為2，“CCC、CC、C”賦值為1，進一步替換后的回歸結果與上文一致，表明結果具有穩健性。

五、結論與建議

本文檢驗了企業ESG表現對技術創新的影響以及作用機制。最終得出以下結論：（1） 良好的ESG表現有助于提升技術創新水平；（2） 高管薪酬在ESG表現與技術創新的關系間發揮了部分中介效應；（3） 企業的多元化經營程度可以正向調節ESG表現對技術創新的影響。

針對以上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建議：第一，政府應更重視企業的ESG表現，建立本土化指標并積極推廣來評價企業每年的ESG表現，監督、鼓勵企業進行披露。針對ESG表現差的企業采取應對措施，對于積極承擔ESG責任的企業可以考慮采取減稅等措施來激勵其他企業。第二，企業應更加關注企業環境表現、社會表現以及治理能力，良好的ESG表現有利于提升企業績效和形象、促進技術創新等。積極承擔社會責任并非徒增成本而是為了企業長遠發展考慮，企業應注重ESG表現以謀求技術創新，把握新的發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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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趙延明（1968— ），男，漢族，山東齊河人，碩士，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財務管理、金融投資；通訊作者：梁浩坤（1999— ），男，漢族，陜西寶雞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財務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