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馮杰在《閑逛蕩——東京開封府生活手冊》中走出“北中原”的文學地理版圖,以歷史知識考古和當代生活考現等方法,試圖建構起一種紙上的東京景觀。馮杰在本書中以一種自我中心視角完成對詩性話語的生產和詩性景觀的塑造,以主體間性和雜語的書寫建構出了一種復數的地方,又通過虛構性敘事聯接起開封的他性空間,建構出一條空間的逃逸線,從而建立了名為東京的文學地理景觀,也呈現出了一種獨特的地理詩學。
關鍵詞:馮杰;東京;地理詩學;文學景觀;空間
近年來,馮杰在散文創作中有意建構一種文學地理學,在《鯉魚拐彎兒》《非爾雅》等作品中創造出一道獨特的北中原景觀。馮杰在《閑逛蕩——東京開封府生活手冊》(以下簡稱《閑逛蕩》)一書的自序中就寫道:“私家文學地理符號稱‘北中原’?!?[1]在現實生活中,馮杰主要生活在豫北地區。馮杰沒有將地理學名詞直接在自己的作品中套用,而是將“豫北”命名為“北中原”,體現出他對兩者不同的思考。后者作為現實中地理稱謂的變體,并非現實地點,而是作者著意建構的一種文學景觀。在《閑逛蕩》一書中,馮杰則將自己書寫的地點轉移至開封,試圖構建出一道名為東京的景觀。與馮杰之前作品不同,本書有更多的歷史書寫,但作者并不追求對宋代東京的真實還原,而是在作品中讓現實中的開封與歷史上的東京進行互動。這種互動打破了古代與現代的界限,也打破了作者與開封之間的界限,使這一地域具有鮮明的“馮杰風格”。那么,作為文學景觀的東京,與它所再現的真實地點之間有哪些不同?這種從地點到景觀的建構中,歷史與現實,主體空間與他性空間,詩性話語與民間話語之間的關系是怎樣的?對文學書寫又產生了怎樣的影響?本文即試圖從文學地理學的視角對以上問題進行分析。
【一、自我中心視角與詩性景觀的生成】
與傳統地理學或者常規地理學的“地理中心”不同,馮杰在《閑逛蕩》中,堅持了一種“自我中心”的視角。在文學地理學家理查德看來,與現實地點相比,景觀具有更多的主體性特征?!堕e逛蕩》一書中的景觀,就呈現出一種鮮明的主體性特征。在具體行文中,作者主體具有強烈的吸引力和作用力,對象和他者都圍繞著這種主體經驗而旋轉,如蘇東坡不是歷史上的蘇東坡,他可以為這本書寫序。馮杰還在跋中交代如何讓蘇東坡寫序,寫明飲酒以及做夢,是讓蘇東坡作序的必要條件。而在跋中,蘇東坡也再次回函,并且寫到了“房貸首付”[2]等現代經濟學詞匯。這種古今穿越式的對話,讓本書呈現出一種強烈的主觀性特征。
書中寫到的景觀,還有著更多心理和情緒的投射。在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視角和強烈主觀性書寫中,歷史真實并不成為一種限制,反而要契合文本氛圍的要求。如到明代,文人才開始學習抽煙,但它可以出現在《閑逛蕩》的文本之中。作者并非沒有常規的歷史意識,而是說:“宋人為何不能提前抽上兩口?”[3]
這種以自我為中心視角映射的主觀性,制造出了諸多詩性話語。如在書寫香料胡椒傳入中國的路線圖時,作者以一種詩性話語來呈現:“胡椒在暗處行走?!盵4]這樣的詩性話語在本書中異常豐富。在寫到詩人徐玉諾時,作者寫他的詩集“像一座荒蕪的花園”[5]。作者的描述不僅可以表明他對詩的態度,本身即飽含詩意。
這種詩性話語不僅僅出現于本書抒情的篇章或段落中,也出現于敘事性文字中,如《寓言:駱駝鼻子法則第二則》最后,“主人死了,連兩只真皮靴子也都在外凍死”[6]。詩性話語還出現在本書刻意建構的主線故事中,如對頭發像荒草的人的書寫:“他頭碰撞著名詞,腿敲著動詞,目灌注著形容詞?!盵7]這樣的描述營造了敘事的詩性氛圍。
值得指出的是,在本書中,詩性書寫一直延伸到對地方性知識中的詩性思維的發掘和呈現,作者寫到了諸多蘊含著神話思維的地方性知識。這種神話思維,就是一種特殊的詩性思維。如書中寫到的馬都有夜眼,這夜眼除了走夜路,還可以避妖驅邪。作者還為之附錄相關的拾遺與圖畫。夜眼在這里又不僅僅是地方性知識,同時,也因為在眾多中國古典畫作中出現,成為一種藝術知識。這種知識考古式的書寫,揭示了精英文化中詩性思維或者說神話思維的影子。
在這樣一種知識考古以及詩性探索中,雅與俗的邊界也是可以被打破的。雅俗邊界的被打破,正是宋代文學的重要特征。宋詞在這一時期的文學中有了正統地位,就是因為經歷了一種自下而上的過程。柳永作為一個科舉不得志的底層文人,成為一代詞宗,具有很強的代表性。而宋代文化的市井化所呈現出的一種民間取向,與作者在文章中所呈現的民間氣質并不矛盾。作者的這種寫作策略,和北宋的文化氛圍之間并無特別大的差別,也使之顯得并不特別突兀。
作者在食篇的書寫中,也將飲食寫得重過于風雅之事,比如:“桂花鋪得再厚,終究壓不住他文字里迸濺的唱菜聲,在那香氣里斷斷續續。”[8]唱菜聲,能夠穿越桂花,就是飲食大過于那些風雅之事。唱菜聲所唱出來的也不是那種可稱為雅的美食,而是“扒羊肚……爆腰片兒……”[9]等更為市井化的菜肴。在形而下與形而上之間,作者并不厚此薄彼,顯露出一種文化態度。
這種對雅俗古今對立的跨越,也如韋斯特法爾所言的跨界:“跨越邊界在此指從一種心態跨入另一種心態,從一種精神跨入另一種精神,始終保持動態,與停滯、靜止相反。”[10]
馮杰在《閑逛蕩》中呈現的,就是這樣一種跨界心態。本書“閑逛蕩”的精神正如本雅明的游蕩者一樣是一種跨界??缃缯叩湫偷奶卣骶褪菍ι矸荼举|主義思維的丟棄。馮杰就是以一種“去身份化”的視角來書寫開封的,因為開封并不是他成長的地方。在創作本書時,他將自己北中原人的身份在一定程度上忘掉,進入開封/東京的場域之中,體驗、想象并書寫這里的一切。
這種以自我為中心視角的主體性,并不是一種單一的主體性,而是誕生于其身份的雜多性之上的。這樣一種多元混雜,將雅與俗、民間與精英融為一體的主體性,是一種飽含現代性的主體性。在這樣的主體視域下,本書的結構也是一種循環往復,書寫語言也成為一種循環往復。作為詩人的馮杰,明白語言其實永遠處在一種循環往復之中。這種書寫,體現了他對于空間、地方和語言的深入理解。
【二、主體間性書寫與雜語中建構的地方】
在人本主義地理學中,地方成為與空間相對的詞語,是價值和意義積淀的空間。而地方的意義,是一種主體間創造的結果。主體間性本是胡塞爾所提出的概念,來表述一種共享現象世界的觀念,即這個共享世界屬于多個自我—主體,從而破除了單一主體中心思想。這一概念對西方人文科學產生了深遠影響。人文地理學中地方的概念也建基于此。而文學對地方的再現與表現,最恰當的方式是采用多重聚焦的視角,以多種視角的交疊與互動來完成。這樣的書寫才能夠矯正不同人群的文化視差,呈現出地方的多元性特征。馮杰的《閑逛蕩》,雖然有以自我為中心視角所呈現的主體性特征,但書中的主體并不是單一的,其視角也是古典的、現代的、后現代的、鄉村的、城市的等多種視角的交疊和互動。開封在這本書里,也是一種多元的、混雜的狀態。
這種主體間性的書寫,首先體現在作者對感官空間的塑造上。承載衣食住行和玩樂的空間其實都可以被列入感官空間。而最能體現人類空間的感官性的,就是特定空間內的美食。開封是一座美食城市,馮杰對美食的書寫,也幾乎貫穿了整本書。韋斯特法爾認為:“人類空間是一個感官空間,其細微之處都應該由集體定義(特別是文學集體)。”[11]作者對開封美食的發掘和撰寫,其實就是發掘由數量最多的市民集體定義的感官空間的微妙之處。
在這種多元融合的地理經驗中,作者還加入諸多不同階層的觀察視角,甚至包括乞討者:“大概是我姥爺當年串巷要飯謀生得到的地理生活經驗。相當于口頭東京指南?!?[12]胡同相當于一個城市的毛細血管,要飯者對它的理解,是與常人不同的。乞討者的地理經驗,也讓開封的地理經驗更豐富。而敘事者姥爺的這種邊緣和底層身份,也促成了馮杰對于邊緣身份更多的認同。
馮杰的《閑逛蕩》,一方面是精英視角,通過與蘇軾、黃庭堅、孟元老這樣的文化精英進行對話與思考,來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文化品位;另一方面,他又堅持一種底層邊緣人視角。尤其在呈現正統或國家話語時,他所選擇的是一種邊緣化的民間視角,如對吆喝的書寫:“宋徽宗和武大郎都喜歡吆喝?!?[13]作者用“吆喝”這樣一個詞概括閱軍的唱諾和叫賣炊餅之聲,就是在用民間視角來解讀國家話語,讓兩者具有等同的地位。這也是作者的一種書寫策略,他試圖在書寫中對邊緣人進行賦權,即讓邊緣人有更多的話語權。將開封方言進行正式化和歷史化的呈現,其實就是讓作為方言的語言,加入更加正式化的語言與權力表達中來。所以馮杰為方言進行舉例,并不是純粹的調侃或者搞笑。
《新東京方言匯考》不僅提供了方言的解釋,還要進行造句,如宋徽宗讓官員們進諫時的發言“朗利”[14]些。這些造句使方言融入一些獨特的場合中,與其說是增進人們對方言的理解,不如說是這些方言增進了文本的雜語性、反諷性和趣味性。這是與詩性話語不同的語言。
雖然《閑逛蕩》中有諸多的詩性話語,馮杰卻不只是一個詩人。詩人的語言是自己的語言,消除了他人的意向與語調,形成了語言的統一性與封閉性,一般不存在雜語性和對話性。在馮杰的這本書中,馮杰承認自己的詩人身份,但卻不僅僅止于此。他還承認自己身份的雜多性,更注重對社會多個階層話語和古代話語的吸納與呈現。如書中寫到賣豌豆糕者的話語:“要不是我家祖上的豌豆糕,他能畫出《清明上河圖》嗎?早都餓死個屌朝上了?!盵15]在《細節的毛孔正在張開》一文中,作者更是以“賣蔥者語”“賣西瓜者道”“賣飯者說”“賣甘蔗者言” [16]等來結構全篇,還對小商販的話語進行了細分。
在對多種職業、階層與體裁進行模仿之后,本書敘述人的話語才呈現出來。這一敘述人具有一定程度的虛構性,與作者馮杰本人并不完全等同,其中還要穿插直接的作者語言。作者語言的介入,呈現了一種現代性知識與歷史性知識、地方性知識的對話。如作者對東京衣著的考古中,涉及相關的考古學知識,但更多的是對于知識的考察、追問和探究。這樣的探究和探討,使用更多的是現代性知識。如在《裁縫小傳》一篇的補記中,作者用阿德勒的話語“幸運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17]來對母親裁衣進行總結,就是一種現代性知識。因為古代并沒有兒童心理學甚至明確的兒童概念。這樣的現代性知識、現代生活經驗與歷史知識產生了深入的對話,成為對歷史知識的一種激活?;钤凇堕e逛蕩》一書中的歷史,并不是如歷史本來面目一樣,而是像蘇東坡給本書寫序一樣地活,是活在作者的文學想象中。
作者的介入,也使他用現代語言對歷史事件進行重述。這種重述,構成一種語言修辭上的陌生化,也構成一種諷刺性模仿。如作者對智取生辰綱一事進行描述時,將晁蓋等七人稱為“七人行動小組”[18];如將宋徽宗的“嘉言懿行”[19]四個字說成是對李嘉誠話語的褒揚。這種解釋其實是對當代話語的諷刺性模仿,其諷刺的鋒芒也指向了當代?,F代語言和古代語言的交織與互動,構成另一種雜語。
巴赫金認為:“在每一具體時刻,都有社會和思想生活中不同時代、不同階段的語言并存。”[20]因此,《閑逛蕩》中雜語的書寫,不僅有各個階層的雜語,這是一個城市的共時性存在;同時還有不同時代的語言,在一定程度上構成一個城市歷時性的存在。
這些語言和視角的主體間性呈現,增加了地方性知識的豐富性。地方,并不只是屬于某種圈子、某個階層甚至某個時代,而是多種階層和時代的共在。馮杰為這種共在找尋并創造了一種共在的語境,也營造出了一種豐富的地方。
【三、虛構性敘事與他性空間的聯接】
《閑逛蕩》是一部文體界限模糊的作品,作者并不滿足于單純用散文來書寫一座城市,而是加入虛構性敘事。因為馮杰對開封的書寫,并不執著于對歷史和現實開封的真實還原,而是想要創造出開封的諸多可能性。這種可能性,在虛構性敘事中,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體現。
虛構性敘事的加入與作者對開封的定位有關系。作者在序言中,就將開封定義為“情城”[21],敘事的加入,也是在為之增加情感的豐富性。因為情感是流動的。在當代情動理論中,“沒有一種情感是固定的,這就是情感的變化” [22]。而要書寫情感的變化,則要進行敘事。用相對靜態的描寫等散文手法,不足以表達這種情動變化。開封能夠被稱為情城,肯定要成為情感的發生地,而情感中最濃烈的愛情也就成為必要的書寫對象。作者就在衣食住行的章節中,插入一條若隱若現的愛情敘事線。如在《東京水果類別》一節中,作者有一句與整文毫不相干的話語:“在相國寺拐彎處,忽然見到你。” [23] “你”的出現,證明敘述者的敘述是有對象的。在這一篇章中,作者并未交代“你”是誰,而是留了一個懸念?!对跂|京向火》一文中,“你”又出現:“你穿著一襲墨衣……映照你潔白的面孔?!?[24]從這里也可以看出敘述人的言說對象是一位女性。作者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地讓這一條線索如冰山一角般浮現。
這種敘事也并不是一種線性時間敘事,而是按照一種空間化的敘事方式,將其分割,散放在多個篇章的角落里。書中另一位重要的人物,即頭發像荒草般的男子,作者對他的敘述也是如此。
這種敘述方式,與本書對于歷史的敘事策略相同,是將時間空間化的寫法。馮杰并未完全按照歷史書寫的方法來寫一部城市史,而是按照衣食住行等把那些歷史分割開來講述。而在不同的篇章里,歷史人物和歷史場景不僅被鑲嵌在行文中,也被鑲嵌在當代生活中。在當代日常生活中鑲嵌的,不僅有歷史,還有記憶,而不管是歷史還是記憶,都是依托具體空間來呈現的。在本書中,同一空間可以容納多重的時間,成為書寫歷史的方式,也產生了一種獨特的連續性。
貝爾唐·韋斯特法爾認為:“如果用線來象征空間的連續性,那么這條線就該是逃逸線。人類空間既面對時間又在時間之中,它是一座花園,里面布滿了通向四面八方、上下左右的小徑?!盵25]
《閑逛蕩》就是對開封/東京這一空間的逃逸線式呈現,四通八達的道路通向了這座城市。作者這樣的書寫,使開封并不是封閉僵化的一體,而是像一種相互聯接的群島。群島詩學在《閑逛蕩》一書中有著深刻的呈現。作者不僅寫了開封,更書寫了作為開封他性空間存在的城市。這與文學地理學對空間再現的認知是一致的。在文學中,“世界存在于它與生俱來的他性中,也因這種他性而存在”[26]。
正是通過虛構性敘事,作者使開封在時空層面,完全向他性空間敞開。而在這種他性空間的建構中,兩個虛構人物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們分別代表了兩種不同的東京,又與現實開封有著密切的關聯。首先是帶有明確虛構痕跡的頭發如野草般的男子。他原是《清明上河圖》中的人物,不僅出現在敘述者夢中,還出現在第三屆《清明上河圖》國際研討會上。正是他建構起了從開封進入歷史上“東京”的一條垂直線,成為開封他性空間建構的重要線索。
開封他性空間的建構,不僅是垂直線上的,而且有水平線上的,那就是日本東京。本書寫到的白橙就是連接起開封他性空間的另一個人,是冰山漸露真容的那個“她”,也是本書敘述的對象。書中白橙最后離開開封,所去的地方是東京,這可以看作是一種有意識的虛構,讓這兩個名稱有聯系的地方,在這個文本中建立起強聯系。這種文本中的強聯系,也是對空間流動性的證明。而全球化正是它的一個背景。這兩個人物也成為兩條進入開封/東京的線索。
在馮杰構建的他性空間中,垂直線可以說是歷史上的東京,而水平線則是日本的東京。垂直線和水平線的書寫,建構了兩條進入東京的線索,也建構了開封的他性存在。這種他性空間的書寫,進一步延伸了本書的空間敘事線索。通過這種逃逸線式的敘事,作者對開封的書寫,脫離了種種身份的限定。貝爾唐·韋斯特法爾認為:“給城市限定身份的嘗試往往是徒勞的,城市會從中逃離?!盵27]
這種身份限定的解除與脫離也體現在作者、敘事者與文學空間的關系上。在《閑逛蕩》中,馮杰與敘述者并不能完全等同。馮杰為敘述者創造了自己的身份:他長居開封,是《清明上河圖》的研究者,又是一位詩人,宋學學會的成員。而馮杰則是一位“北中原人”,曾長期在新鄉生活,如今生活在省會鄭州。這種地緣身份的轉換,也是一種文化身份的轉換與互動,呈現了一種不確定性。在書中,敘述人與作者的身份不斷重合,又不斷產生間離和差異。在這種身份的轉換過程中,東京的身份也在不斷變換。
在將那些固定身份進行解構之后,開封所凝結而成的,不是那些外在的身份,而是作者所謂的記憶之城與情城。這是對地方核心價值的把握。正是這樣逃逸線式的敘事,使東京作為一種獨特的文學空間與地方得以呈現。
【結 語】
德勒茲和伽塔利把領地看作一種不斷變化的事物,要經歷不斷的解域與再域化過程,而再域是為了下一次的解域。馮杰曾將北中原作為自己的領地,以方言和方言闡釋寫出了《鯉魚拐彎兒》《非爾雅》這樣的作品。在《閑逛蕩》一書中,馮杰又再一次將開封再域化,而同時,他的書寫也是一種解域化,將一般的旅行者內心對于東京的理解給解域化了。在這個過程中,馮杰建構出了自己的私家文學地理,也建構出一種獨特的地理詩學。馮杰以自我為中心視角和主體性的張揚來完成對詩性話語的生產和詩性景觀的塑造,以主體間性的書寫來建構一種復數的地方,以豐富的雜語呈現地方的多樣性與復雜性;通過虛構性敘事來建立與開封他性空間的聯接,以獨特的空間敘事方法來建構起一條空間的逃逸線,完成了對固有地方觀念的解構,最終建立起一種名為東京的文學地理景觀與獨特的地理詩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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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洛陽師范學院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