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認知語用視角的現代漢語連動句分析

【摘 要】現代漢語連動結構為特殊結構，構成的連動句由于意義復雜、結構特殊，需要加強對連動句的認知研究，使其成為得心應手的表意工具。為此，文章以連動詞概述為切入點，簡要分析呂叔湘、趙元任、劉月華對連動詞的定義與分類，以此為基礎，結合連動句的句法與語義分析，研究現代漢語連動詞認知語用，從而為相關工作者提供參考。

【關鍵詞】認知語用；現代漢語；連動句

【中圖分類號】H14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09—217—03

引言

連動句是漢語中的特殊句式，可體現漢語“重意合、輕形式”特點，充分展現量漢民族文化思維。漢語連動句中，連動結構無需停頓，形式上存在模糊性，意義表達上卻有較大靈活性，是區別于英語的關鍵點。現代漢語的連動句為特殊句式之一，傳遞語義豐富，尤其是連動句含有2個及以上結構代表連續發生動作的同時，也存在復雜語義關系，需加強連動詞認知，方能正確運用。

一、連動句概述

各語法學專家由于認知連動句側重點不同，學術界對連動句定義、分類也有所差異，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呂叔湘定義分類

呂叔湘認為連動句謂語動詞不僅一個，而是多個，幾個動詞間是連續不是并列關系。在《現代漢語八百詞》中，漢語連動句類型劃分如下：

一是連動句有兩個及以上動詞短句。

（1）動詞一與二間有連續先后發生的動作關系，如她推開門踏步走出去；

（2）動詞二是一的目的，如我已經發微信通知家長了；

（3）動詞一是二的方式，如老劉哭著說了一聲“唉”；

（4）動詞一表示趨向動詞，如我們趕緊過來給你幫忙；

二是動詞一和二從正反兩方面表明一件事，如她賴著不動。

三是動詞一與二均表述相同受動者，如他找個人問問。

四是動詞一與二相同，但動詞一帶有賓語，動詞二為動結式復合動詞，如她吃藥吃吐了。

五是動詞一與二為相同動詞，且動詞一涵蓋“如果、無論、即使”等含義，動詞二為“就、都”等關聯副詞，如他們走也能走到上海。

由此可知，學者將連動詞和緊縮句，“比”字句與“把”字句區分，且將重動句納入其中，兼顧了語義關系與動詞結構。

（二）趙元任定義分類

趙元任最早提出連動句，根據動詞結構意義，劃分連動式為以下類型：

一是時間次序在前，如拿筆給她；

二是地點，如距離這里太近；

三是條件，如不開心不笑；

四是目的，如替我唱歌；

五是方法，如拿筆寫作業；

六是比較，如你越睡越困；

七是前置外動詞，如把筆摔了。

趙元任先生分類連動式依據較為模糊，有聯用2個動詞結構，將“把”字句、緊縮句涵蓋在范圍內。

（三）劉月華定義分類

在《實用現代漢語語法》中劉月華定義：謂語由兩個及以上動詞構成，動詞短語間無停頓和關聯詞語，共用一個主語。連動詞中，謂語可以是形容詞與動詞聯用，或是動詞與形容詞聯用，結合動詞結構語義關系，將其分為以下幾類：

一是代表連續發生或先后發生兩個動作，發生后一個動作時，已經結束前一個動作，如她聽了音樂嗚嗚哭了起來；

二是動詞二代表動作為動詞一的目的，如他們去超市買菜；

三是動詞一是動詞二的工具、手段或方式，如他們坐火車去北京；

四是動詞一代表肯定，動詞二代表否定，兩者表示相同含義，如她咧開嘴在笑；

五是動詞一是“沒有”或“有”的連動句，意念上“有”賓語是動詞二受事，如他有一件事想問你；抽象名詞的“有”，動詞二短語能夠將其變成名詞定語，如他沒有資格參加這次晚宴。

伴隨時間推移，學術界對連動詞定義、分類逐漸一致，僅有細小差異。

二、連動句的句法與語義分析

（一）句法分析

連動句句法結構是“S+VP1+VP2”，卻并非均為連動句，可能是復句、兼語句等。

1.連動句VP1

（1）連動句中，VP1為單個動詞，通常是趨向動詞“來”、“去”構成復合動詞“過去”、“進來”、“下去”，復合趨動詞有限。如，這次我來買菜；你們進來看看吧等。以上“去”、“來”代表從這到那，有實在動作意義。而有些“去”、“來”意義空洞，無實際動作意義，僅表示動作意向，虛化成助詞。如，她不去考慮這個情況。

（2）VP1還可使單一動詞帶有“過、了、著”情況。其中，“單一動詞+著”，如現場觀眾跟著學，后面可補足賓語，為“及物動詞+賓語”；如他哭著說，是“不及物動詞+著”。“單一動詞+了”，如我下了火車坐飛機，是動詞+賓語。“單一動詞+過”，如我換過裙子去晚宴，由“動詞+過+（賓語）”構成。

（3）VP1為動詞重疊式，代表動作行為的量，能夠表示動作量小。如，他笑笑說沒問題。

（4）VP1為述補結構，如你拿上來再吃。

（5）VP1是述賓結構，如她們帶孩子過來了。

連動詞的動詞一通常帶有賓語，或是帶有“去”、“來”等趨向動詞，方能連接動詞二結構。

2.連動句VP2

在連動句中VP1與VP2為互選關系，如“買菜”、“上街”能夠組成“爸爸上街買菜”的連動句，“過來”與“上街”卻不能構成連動詞。VP1與VP2沒有限制，用作連動句VP2動詞結構較多，通常VP2上動詞結構都能出現，如，他睜開眼睛笑了。

3.連動句VP1與VP2關系

（1）VP1為單個動詞時，通常是復合趨向動詞或趨向動詞，VP2此時可以為述補結構、單個動詞、動詞重疊式或述賓結構。VP1與VP2代表目的關系，如，她出去跳舞了。

（2）連動詞中動作一代表動作二的方式，VP1動詞可以是不及物動詞或及物動詞，VP2則可以為偏正結構、述補結構、述賓結構、動詞重疊式等。如，我低著頭只顧著走。

（3）VP1為述補結構，連動詞的動詞一帶補語，句法形式有表達目的、表達方式的意義，補語通常是“去”、“來”，構成復合趨向動詞，或是以地點為補語。如，他坐下來吃著飯。

（4）VP1為述賓結構，結合第二項動詞特征，VP2可以是單個動詞、述賓結構、動詞重疊式等，如，我睜開眼看著小紅。此外，特殊連動詞的VP1不再是單個動詞或動詞結構，為動詞重疊式，通常是單音節動詞重疊，代表動作行為量，動詞一能夠表示動詞二的狀態或方法。

（二）語義分析

1.主語與謂語語義關系

連動詞主語與謂語的關系，可將其分為受事主語連動詞、施事主語連動句、施受主語連動句。

（1）受事主語連動詞，主語代表兩個動作關涉對象，VP1與VP2的受事為主語，如，書稿撰寫好了傳輸至出版社。主語為受事性質，和為謂語動詞結構產生語義練習。

（2）施事主語連動句，為連動句常見句式，指的是聯用2個及以上動詞表示動作，均由相同主語出發，VP1與VP2施事為主語，如，他吃過晚飯趕路。“吃過晚飯”、“趕路”均以“他”為主語。

（3）施受主語連動句，主語是動詞一的施事，也是動詞二的受事，主語兼具受事成分與施事成分，即VP1承受，VP2施發；VP1施發，VP2承受。如，我去醫院買藥。

2. VP1與VP2語義關系

（1）表示時間先后。VP1與VP2代表時間上兩個動作有先有后，連續發生且互相銜接，如，我拿起話筒走上舞臺。

（2）表示目的關系。連動句通常動作二是動作一的目的，用趨向動詞“去”“來”為VP1，或是用“回去”“進來”等復合趨式動詞。如，我去圖書館借書。

（3）表示正反關系。VP1與VP2相互說明、相互補充，如，他總是賴在這里吃飯。動詞結構代表相近或相同動作行為，動詞一用肯定模式表述動作，動詞二以否定形式表述動作。

（4）表示因果關系。連動句結構表明原因，動作二結構由原因引發，可在動詞前添加“由于”。如，同學由于學習忘記休息。

三、連動句的認知語用

（一）時序象似性

在認知語言學中，認為人類語言對客觀世界不直接反映，是處于人類認知語言形式與世界之間，意義與語言形式聯系不絕對任意。語法結構是可以論證、有理有據的，體現在以下方面：一是詞形方面，漢語復合詞理據性較高，如“看到”這一形式，意義上是結果與動作的結合；二是予以方面，漢語“一把手”代指“人”，以“手”代“人”，以部分代表整體，將“一把手”語言形式與“人”的意義構建聯系；三是句法結構，是人類經驗概括，體現出象似性，在語言形式中表現形式不同，包括隱喻、圖示、影像等。而連動句的象似性，主要有以下原因：

（1）認知因素語法化。人們觀察某空間場景或物體時，是從某視角進行觀察，是說話者觀察場景與客觀事物的角度，對相同場景或事物描述，由于視角差異，將會產生不同結果。例如，人類認知心理分為順序掃描與整體掃描，前者采取近距離運動視點，整合1個事件不同階段，側重于事件的變化，彰顯時間關系；后者采取遠距離禁止視點，宏觀上掃描一個事件。如，他走進教室，“走進”為順序掃描，將事件每階段進展展現出來。

（2）語序是語法手段。在連動句內，連用多個動詞通常代表動作事件，怎樣組織動作事件具有規則性，由于漢語缺乏格語素等手段，使得語序成為語法重要手段，連接動詞不是任意的，是根據發生事件順序實施的。如，我回家看看母親，在線性序列上使用動詞結構。

（3）空間性與時間性。連動句含有多種語義關系，不同意義關系在語義上維持“時間先后”的共性，具有占據時間的主要特征，且在空間上進行動作。漢語連動句中動詞空間性與時間性較為顯著。如，我推開門打開燈，“推開門”與“打開燈”為時間先后動作。

（二）認知隱喻性

在連動句中，以時間先后為核心意義，需分析連動詞語義的復雜關系，具體如下。

1.表示時間先后

表示時間動詞中，連動句VP1通常是動作動詞（回、吃、喝、來等），VP1與VP2間僅有時間先后的單純關系，表示先后的事件或動作，動作一代表動作二發生時間。如，吃了飯去散步，“吃了飯”用于表明“散步”的發生動作時間。

2.表示目的關系

連動詞VP1動詞不僅有上街、做飯等動作動詞，也可以是去等趨向動詞。動詞二代表動詞一的目的，動詞一是動詞二的前提。如，我拿筆寫，“拿筆”的目的是“寫”，“寫”的前提為“拿筆”，蘊含時間先后關系，也增加目的關系。

3.表示因果關系

連動詞中的因果關系，VP1動詞為病、抱狀態動詞，動作一為動作二的原因。如，我病了躺在床上，由于“病了”，所以“躺在床上”，有因有果。

4.表示正反關系

人在表達中，漢語習慣順序是“前肯后否”，如“是不是”“正反”等，“是”“正”代表肯定，處于“不是”“反”之前。此類VP1動詞通常是關、放、拉等狀態動詞。如，她拉住我不放。

5.表示“假設/條件”

連動句中VP1動詞為“有”，表面看盡管為2個動詞，卻僅發生1個動作行為。如，她家有錢買衣柜，“買衣柜”的前提為“有錢”，先具備條件，方能做某件事，強調VP2為焦點信息，處于句子末尾。

VP1中動詞從表示具體動作到狀態動詞、趨向動詞，此類不斷轉變，意味著VP1與VP2語義關系產生變化，從時間先后到目的關系、因果關系、正反關系等。以語義而言，演變是虛化的時間先后關系，在此基礎上，將不同語義類別關系放入相同句式結構內。

（三）連動句范疇化

在連動句定義中，難以尋找到能夠概括全部連動句類型，且具有排他性定義。而歸納特點時，連動句連用兩個及以上動詞結構，存在時間先后關系，有些句式卻不易分清時間先后。

在典型連動句上，時間先后關系顯著，如我喝完酒后回家，VP1與VP2僅有時間關系。

在非典型連動句中，一是目的關系，如，我決定去學技術，VP1與VP2間有時間先后關系的同時，也有目的關系。二是因果關系，如，她中彈犧牲了，VP1與VP2間存在“原因與結果”關系，VP1是VP2產生的結果。三是正反關系，如VP1為肯定形式，VP2為否定形式，某種意義而言，VP1等于VP2，符合先肯后否語用原則。如，她光說不做。

四、結語

綜上所述，現代漢語連動句是常見句式，包含連個及以上謂語動詞，且謂語動詞相互依賴，具備方式、因果、目的等語義關系，能夠描述多個事件，句式簡單，有模式可尋。因此，在連動句研究中，基于認知語用視角，從時序象似性、認知隱喻性、連動句范疇化這幾方面出發，解釋連動句語義類型與句法特征，加強對連動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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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敏（1988—），女，漢族，河北阜城人，碩士，研究方向為對外漢語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