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學術評價制度 破解“卡脖子”難題

摘 要：學術評價制度與解決“卡脖子”問題之間存在著密切的關聯。完善學術評價制度可以有效促進科研創新，為解決“卡脖子”問題提供制度保障和動力源泉。當前，我國學術評價制度存在評價主體單一、標準單一、協同失調等諸多問題。改革之道在于完善評價主體、豐富評價標準以及強化跨學科合作。

關鍵詞：學術評價制度；“卡脖子”；科研創新

2018年，美國政府對我國進行科技封鎖，嚴格限制中國企業與研究機構獲得尖端產品、前沿技術及知識，給我國的經濟及國家安全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十四五”戰略規劃發展綱要明確提出，“堅持創新在我國現代化建設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把科技自立自強作為國家發展的戰略支撐”。自此，突破關鍵核心技術“卡脖子”束縛成為我國理論和實踐亟待解決的戰略問題[1]。如何解決“卡脖子”問題，國內不同學者基于不同的視角，給出了不盡相同的解答。下文將著重從學術評價制度的視角，深化對這一問題的認識。

學術評價制度的指向

學術評價制度是指在教育、科研機構及學術界內，為了衡量研究成果的質量、影響力以及學術人員和機構的貢獻與績效，而設立的一系列標準、程序和方法的總稱。這一制度旨在通過系統的評估，促進學術研究的健康發展，提高學術水平和創新能力，同時也為資源配置、職稱評定、獎勵分配等決策提供依據。[2]作為一種指揮棒，學術評價制度直接指向“卡脖子”問題的解決。

第一，激勵機制。如果學術評價制度側重于論文發表數量、引用率等量化指標，這可能導致科研人員過于追求短期成果，忽視了對長期性、基礎性、應用導向性研究的投入，從而不利于解決“卡脖子”問題。如果我們的學術評價激勵機制，大力鼓勵科研人員從事能夠突破關鍵技術瓶頸的研究，如增加對成果轉化、技術創新、行業應用等方面評價的權重，顯然有利于解決“卡脖子”問題。

第二，導向調整。通過優化學術評價制度，可以引導科研資源和人才向國家急需的關鍵技術領域集中，如高端制造、新材料、生物醫藥、信息技術等。這種導向調整有助于集中力量攻克技術難關，減少對外部技術的依賴。此外，通過學術評價制度的引導，加強與產業界的聯系，將實際應用需求納入學術評價體系，可以促進科研成果的快速轉化，加快解決“卡脖子”問題的步伐。

第三，基礎研究支持。許多“卡脖子”問題的根源在于基礎研究的不足。基礎理論的突破往往是新技術、新發明的起點。缺乏扎實的基礎研究成果，難以在應用技術上實現真正的創新和超越，從而在關鍵領域受制于人。調整學術評價制度，加強對基礎研究的支持和認可，鼓勵原創性成果，是提升國家整體科技實力、為解決關鍵技術問題奠定堅實基礎的關鍵。

第四，跨學科合作。“卡脖子”問題往往涉及復雜的技術和理論難題，單一學科難以全面覆蓋。跨學科合作匯聚不同領域的專業知識和視角，能夠從多個角度審視問題，發現新的解決思路。例如：在材料科學領域，可能需要化學、物理學、工程學等多學科的協同，才能開發出具有突破性的新材料。學術評價制度應鼓勵跨學科合作，為解決復雜問題提供綜合性解決方案創造條件。

我國學術評價制度存在的問題

目前我國高校學術評價制度存在不少問題，包括評價主體單一、標準單一、協同性失調等問題，這些問題破壞了學術生態平衡，阻滯了我國的科技創新。

第一，評價主體單一：不利于基礎研究0-1的突破。自“十四五”規劃綱要出臺以來，通過“自主創新和科技自立自強”來破解我國關鍵核心技術“卡脖子”難題，成為社會各界高度關注的重要課題。關鍵核心技術的突破癥結在于基礎研究；更進一步講，是基礎科學領域0-1的突破性問題。學術評價是檢驗和衡量理論研究成果的關鍵環節之一。目前，我國學術評價主體較為單一，量化評價以高校、各期刊機構為主體，質性評價以行業專家為主體。就同行評議而言，以行業專家為主導的評審機制，存在客觀性失真的現象，由于重大原始創新可能會推翻已有研究成果并顛覆行業發展，因此越原始的科研成果越難通過同行評審。這對我國打破“技術封鎖”的困境，實現科技自立自強的戰略目標造成嚴重阻礙。

第二，評價標準單一：不利于高質量成果的產生。當前，我國高校在學術評價過程中，主要看教師發表的期刊影響因子、發表的數量。一言以蔽之，就是學術評價方式非常單一，對數量的考核遠超于質量，以致“蒙混過關”的情況時常出現，好成果與差成果都能通過評審。量化評價的本質是對學術成果進行“數字換算”，即將多樣的學術成果（如論文、著作、課題等）以數字化的指標代換為學術能力以及工作績效。相較于“同行評價”等其他評價方式，量化評價的優勢在于能夠高效、近乎精確地評估研究人員的學術能力以及高校學術發展狀況與潛力。學術圈唯“數量”的指標使得學者的學術目標指向宏觀數字框架，造成各答卷者為答滿分，片面追求數量指標，學術產出量高而質低。“重量輕質”的評價方式不僅不利于營造良好的學術氛圍，而且阻滯了理論創新的突破，卡住了我國關鍵核心技術的瓶頸。總之，“量化評價”在我國高校學術評價中存在“濫用”的現象，造成了評價脫離學術本位，反而捆綁了學術創新，忽視學術本身的質量，對其進行改革和調整勢在必行。

第三，評價制度的協同性失調：不利于跨學科合作。學術評價主要有激勵與評定兩大功能 [3]，即通過評價的結果導向科研未來的發展方向，并將評價結果反饋給各研究人員，以達到激勵與鞭策學者深耕學術領域的目的。新時代背景下，科研創新不再是個人的“獨角戲”，尤其尖端領域的科技創新更需要團隊共創，因此如何從學術評價的視角鼓勵跨學科合作變得至關重要。我國目前的科研評價當中，評價機制的評定功能與激勵作用協同性失調，即往往側重于單一學科內的成果，對跨學科研究成果的評價缺乏充分的考量和合理的標準。此外，評價過程中一般只認可第一作者和通訊作者的貢獻，很多考核和評審都不重視甚至不認可非第一作者或通訊作者的貢獻，無法達到激勵團隊合作的效果。目前，我國“卡脖子”技術急需原創性研究來推動，鼓勵團隊合作勢在必行。從學術評價的角度看，需要調整評定與激勵的協同性，發揮好評價的激勵作用，促進跨學科合作創新。

學術評價制度的優化

第一，引入多元主體，打破“評價壟斷”。在學術評價中，可以引入學術期刊、研究機構、政府部門、企業和社會公眾等多個評價主體，保證評價結果的公正性和準確性的同時，也能對以專家牽頭的同行評議起到制約和監督作用，避免因學術專家個人的性別、年齡、社會關系、個人喜好等引發的學術偏見。同時，引入政府部門及企業等多主體能保證學術成果的實際社會貢獻。一是政府部門關注學術成果對社會、經濟和國家發展的貢獻，可以評估學術成果在解決社會問題、推動科技進步、促進經濟發展等方面的實際效果，更能抓住創新型研究轉化應用的時機。二是企業則更關注創新型成果轉化為商業產品或服務的潛力，能對學術成果進行商業化評估，推動突破性成果的應用和轉化，有利于“卡脖子”技術的應用實踐和試錯改進。

需要補充的是，政府、企業及社會公眾畢竟是外行評價，且我國行政體制對學術的影響較大，政府、企業等會出于各自的職能與利益干擾評價結果。因此，在多主體實際評價過程中，要堅持以專家評審為首位，綜合考慮各方的意見，明晰各評價主體的職責和權利，建立溝通渠道，確保評價信息的共享和流通，確保評價結果的準確性和公正性，共同推動學術評價工作的深入開展，推進關鍵核心技術的有力突破。

第二，增“質”保“量”，相輔相成。增加質性評價在學術評價制度中的比重，同時也要保證量化評價的奠基作用，使兩者相輔相成共同服務于科研和高校的發展。學術具備量與質的雙重特性，質的特征表現為學術的思想性、創新性等，正是學術的這些本質特征決定了對其評價必須采用質性評價[4]。最常見的質性評價方式是同行評議，同行評議為學者專家等學術共同體實現學術自治、學術自由提供了保障，科學嚴謹的評議過程既能使專家對科研成果給予正確、合理的學術認可，也能杜絕科學發展過程中的學術不端現象，從根本上保證學術本身、高校及學者的學術權益。學術量的特征表現為一定數量的學術成果能表征學者的學術產出效率，正是該特性賦予了量化評價的前提和可能性。量化評價的優勢在于能將專著、譯著、期刊、論文、報告及課題等，綜合為期刊影響因子、科研經費及主持課題的數量等，這種評價方式契合我國高校科層制，便于高校進行學術管理與考核。量化評價與質性評價各有優勢，就我國高校目前的發展狀況而言，要增加質性評價的比重，更多關注學術成果的質量，同時提高量化評價的精確性和效率，保證科研成果的純粹性、科學性，使兩者共同把關學術成果，篩選出質量高且創新性強的成果。

第三，完善制度設計，促進跨學科合作。改革學術評價體系以鼓勵跨學科合作，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從評價目標、評價指標、評價過程、激勵機制等多個維度入手。一是明確評價目標。樹立多元評價理念，確立以質量、創新、影響力和實際貢獻為核心，兼顧學科特色與社會需求的評價目標，而非單一的量化指標；強調跨學科貢獻，明確指出跨學科研究在解決復雜社會問題、推動科技創新中的重要性，將其作為評價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二是增設跨學科評價指標。除了傳統的論文、引用等指標外，增加跨學科項目數、跨學科成果的實踐應用效果、多學科團隊合作的案例數等指標。三是改進評價過程。組建跨學科評審委員會：評審團隊應包含來自不同學科背景的專家，確保評價的專業性、全面性和公平性。實施長周期評價：對于跨學科研究，考慮到其成果的顯現可能需要較長時間，應適當延長評價周期，避免急功近利。四是建立激勵與支持機制。例如：設立跨學科研究專項基金，為跨學科團隊提供穩定且充足的資金支持，鼓勵探索和創新。在職稱評定、崗位晉升中，給予跨學科合作顯著成績者更多的認可和獎勵，如設置跨學科成果加分項；為跨學科項目提供必要的硬件設施、數據共享平臺和交流機會，減少合作壁壘。

結語

學術評價制度與解決“卡脖子”問題之間存在著密切的關聯。“卡脖子”問題通常指的是在關鍵技術領域中，因核心技術受制于人，導致國家發展和安全面臨的風險和挑戰。這些問題的解決依賴于科技創新和自主可控技術的發展，而學術評價制度正是影響科技創新生態和導向的關鍵因素之一。基于此，我們需要不斷完善學術評價制度，促進高校有效管理學術資源與人力資源，營造公平的學術氛圍，激發科研人員的創作熱情，促進我國學術的蓬勃發展。

參考文獻：

[1]喬錦忠，馬靜.高等教育如何應對“卡脖子”問題 [J].北京教育（高教）， 2023（10）： 12-17.

[2]孟照海，劉貴華.教育科研評價如何走出困局[J].教育研究， 2020， 41 （10）： 11-22.

[3]杜彬恒.高校教師學術評價要堅持“質量”和“貢獻”導向[J].北京教育（高教），2022（10）：16-19.

[4]高軍. 我國大學教師學術評價制度研究[D].南京：南京師范大學， 2008.

（作者單位：浙江師范大學教育學院）

[責任編輯：于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