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以浙江省若干村級集體經濟組織下的強村公司典型調查和實地調研為基礎,系統分析強村公司科學內涵、存在壁壘、對策建議及其發展前景,形成高質量發展路徑,為其助力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推進農業強國建設,提供參考依據,奠定理論基礎。
關鍵詞強村公司;高質量發展;策略研究;鄉村振興
中圖分類號S-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0517-6611(2024)24-0197-06
doi:10.3969/j.issn.0517-6611.2024.24.042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ResearchonEnterprisesofAdvancedVillage:Connotation,Barriers,CountermeasuresandProspectsBasedonZhejiang’sPerspectiveofHigh-qualityDevelopment
WANGSheng,YINGYao
(HangzhouWanxiangPolytechnicSanchuangEducationandResearchCenter,Hangzhou,Zhejiang310023)
AbstractThisarticleisbasedontypicalinvestigationsandfieldinvestigationsofstrongvillagecompaniesunderseveralvillagelevelcollectiveeconomicorganizationsinZhejiangProvince.Itsystematicallyanalyzesthescientificconnotation,existingbarriers,policysuggestions,anddevelopmentprospectsofstrongvillagecompanies,formingahigh-qualitydevelopmentpath,providingreferencebasisandlayingatheoreticalfoundationfortheircomprehensivepromotionofruralrevitalizationandtheconstructionofanagriculturalpower.
KeywordsEnterprisesofAdvancedVillage;High-qualitydevelopment;Strategyresearch;Ruralrevitalization
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壯大是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打破農村“等、要、靠”的被動式發展心態,主動實現“自我造血”功能,奔赴“共同富裕”歷史使命的基礎保障。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鞏固和完善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社會化服務,發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顯然,“鄉村經營”為農村集體經濟“自我造血”功能實現作了一個搶眼的注腳。近年來,在蘇、浙、魯等沿海省份興起的強村公司為“鄉村經營”提供路徑選擇。諸多實踐證明,強村公司在盤活閑置資源、拓展致富渠道、吸引人才入鄉、參與市場競爭、優化外部資源配置、推動產業融合發展及縮小城鄉發展差距等方面均有優異表現,其發展趨勢可謂“如日方升”。
然而,作為一種農村集體經濟的新型經營主體,強村公司依然處于“含苞待放”,仍需盼來一場“大雨”,使其如“雨后春筍”般茁壯成長。馬克思主義哲學觀指出,新事物須經歷由小到大、由大到強的漸變過程,在漸變中發展,在發展中蛻變,在蛻變中實現高質量發展。亦然,強村公司亟待追求高質量發展。高質量發展不但可以完善農村集體經濟向公司化改革發展,使其步入高等級市場化運營的軌道,而且可利用公司化改革機制溢出的社會化效應,吸引優質人才與資本流向農村、制定優良政策與措施傾斜農村,進一步活躍農村集體經濟、擴大產業化外延,逐步形成“共同富裕”的“燎原之勢”,并向全國推廣復制。
那么,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時代背景下,強村公司要想實現高質量發展,必須做到以下幾點:首先,認識強村公司的理論內涵,宏觀把握其科學發展規律;其次,厘清強村公司的發展壁壘,引導其步入健康成長軌道;再次,理順強村公司的發展路徑,構建其突破壁壘的策略體系,從而形成良性發展軌跡。筆者旨在以強村公司典型調查和跟蹤數據為基礎,明晰內涵、分析壁壘、提出對策、展望前景,進而為農村經營、政府決策,提供理論參考。
1文獻綜述與內涵釋義
1.1文獻綜述
迄今為止,國內關于“強村公司”的研究資料與文獻數據相當有限。對其研究,除了實地調研數據之外,主要文獻數據大致來源于4類:一是來自政府部門的調研資料,如杜正順等[1]就湖州市長興縣強村公司管理模式進行深入思考;二是來自報刊新聞資料,如李慶海等[2]分別就浙江省強村公司發展現狀、杭州市臨安區強村公司經營現狀等進行相關報道[3];三是來自政府出臺的相關文件,如《關于促進強村公司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試行)》(浙農政發〔2023〕1號)等;四是互聯網信息發布,如許國闖[4]隨黨政代表團赴江蘇、浙江考察強村公司發展經驗的交流體會。對上述4類文獻進行梳理歸納,發現其關注點主要聚焦于4個方面:一方面是強村公司經營狀況的田野調查,以新聞報道為主,深入一線采訪采集如營收額、利潤額、收入額及就業量等數據,直觀反映強村公司發展業績和農民評價;另一方面是強村公司管理模式的實踐探討,以官方數據公布居多,立足本區域(一般以地區市、縣域為單位)所轄強村公司進行整體盤查與現象解析,并給予相應的對策建議;又一方面是強村公司存在問題的客觀分析,以專家視角見長,對其一般問題,如體制機制等因素進行優缺分析;再一方面是以第三方視角對強村公司運行經驗加以歸納總結,以調查手記為多,重在典型案例借鑒和經驗汲取,但其代表性和創新性均不足。
對文獻進一步梳理可知,當下學界對“強村公司”研究還處于起步階段(表1),文獻呈現“觀點雷同,角度單一,策略欠缺”,可一窺強村公司實踐中的諸多問題。第一,觀點雷同。強村公司研究觀點以政府調研結論居多,理論涉入鮮有,創新性和學術性相對匱乏,尤其對內涵、策略、組織機理的研究有待加強。如吳玉平[5]歸納麗水市強村公司存在“認識淺、人才少、經營弱、承接差、激勵乏”等問題;杜正順等[1]提出長興縣強村公司存在“模式單一、能力欠缺、激勵不活、業務不強、監管弱化”等現象;陳揚波等[6]得出縉云縣強村公司存在“能動性差、情緒不高、運作單一、項目缺乏、持續性差”等類似結論。諸多觀點將各地強村公司經營實踐歸結成形而上學的“宿命論”。第二,角度單一。強村公司研究視角單一,停滯于“就事論事”,說明其實踐幅度依然較小,探索面不廣,尤其忽略產業、政策和戰略等相關論述。如周愛飛等[7]把研究視角集中于強村公司主體構成要素上,強調其“是什么”“誰來干”“干什么”“怎么干” ;徐德姬[8]進一步將構建要素的內涵進行具化,即“資源整合、模式孵化、渠道拓展、項目聯建”;吳玉平等[9]對某一項構建要素,如“經營模式”進行了模式分析、類型梳理,沒有跳出“視角單一”的藩籬。然而,諸多實踐發現,關聯要素與主體構成要素同等重要,對強村公司發展起到關鍵作用。第三,策略欠缺。縱觀上述文獻可知,迄今強村公司發展策略的研究依然停留在政府扶持優惠政策的研究,即政策杠桿的扶持、傾斜和引導,如杜正順等[1]提出加強公辦性質單位和財政撥款單位的服務購買能力,優先讓強村公司承接,即政策扶持;陳揚波等[6]提出以加強村級“飛地”項目承攬的方式提升強村公司發展效率,即政策傾斜;吳玉平[5]提出鼓勵強村公司承接農村基礎設施建設等社會化服務為主要發展業務,即政策引導。當然,也有專家提出“政府+市場”雙軌發展模式,即以政府項目為主,并吸引民營資本為輔的發展策略。然而,在實踐中,面臨市場乏力,該模式落地難度大,仍以政府撥款項目承接為普遍。換言之,如今的強村公司發展主要依托政府財政撥款或轉移支付實現增收,缺乏市場運營策略的供給。
1.2內涵釋義
關于“強村公司”的概念與內涵,學術界存在“公司說”“經營制度說”“特色品牌說”及“村企統稱說”等定義,目前尚未形成統一定論(表2)。一是“公司說”,如浙江省農業農村廳聯合多家部門印發的《關于促進強村公司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試行)》指出“強村公司是指依照公司法有關規定,依法向登記機關申請設立登記,以助推村級集體經濟發展壯大和農民增收為目的,由農村集體經濟組織通過投資、參股組建公司實體或入股縣、鄉級聯合發展平臺等,以項目聯建等形式統籌轄區內農村集體資產資源,實行公司化運營兼顧社會效益的企業”。二是“經營制度說”,如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鞏固和完善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浙江省在“千萬工程”實踐中,通過組織機制創新建立強村公司,激活村級集體的資金、資產和資源,為村集體經濟增收和共同富裕提供了重要支撐,因此也被認為是一種農村基本經營制度。三是“特色品牌說”,如《杭州日報》在報道中提出“強村公司是依照《公司法》有關規定,由村集體經濟組織獨資、多村聯合投資等形式打造的市場化運營特色品牌”。四是“村企統稱說”,如湖北省仙桃市通海口鎮黨委書記許國闖提出“強村公司不是指某一家企業,而是指各鎮、村等為促進集體經濟發展,增加自身‘造血’功能,按照產權清晰、收益歸村原則,組建的現代企業的統稱” [4]。
綜上所述,“強村公司”的科學內涵與主要特征可理解為以下幾個方面:第一,設立初衷。強村公司必須圍繞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與壯大這一初衷而設立,這是由其集體經濟屬性決定的,區別于改革開放初期的“鄉鎮企業”,后者嬗變為民營企業,為私有制經濟范疇。第二,設立依據。強村公司必須依照《公司法》相關規定,依法申請登記設立,區別于農村經濟合作社、股份經濟合作社及專業合作社等農村經濟合作社。第三,運營方式。強村公司的運營方式,其內部運行必須依托公司化運營,外部運行必須依托市場化運營,是公司化和市場化屬性兼備的現代企業主體。第四,產權收益。強村公司的產權必須清晰,有其獨立歸屬,且其收益歸村集體所有,即遵循“產權清晰、收益歸村”的基本原則。第五,經營內涵。強村公司的經營要旨必須以打造農村特色品牌為核心內涵,包括文旅、餐飲、農副產品及電商等各類品牌。因此,綜合上述特征描述,可歸納較為準確的“強村公司”定義,即農村為發展壯大集體經濟,依照《公司法》,遵照“產權清晰、收益歸村”的基本原則,由村集體經濟組織獨資或多村聯合投資等方式設立,旨在激活村集體資金、資產和資源,打造特色品牌,實行公司化和市場化運營的現代經營制度、企業組織與經濟成分的概稱。
2強村公司發展的壁壘分析
強村公司是否實現高質量發展,是衡量農村產業增值與否、農業發展增效與否、農民收益增加與否的一個重要標尺。因此,高質量發展成為現階段強村公司所要面臨的艱巨挑戰。面臨挑戰,首先應對強村公司高質量發展的壁壘進行厘清。借此,有必要通過杭州百余個村的實地調研,對強村公司高質量發展的壁壘及成因作一番系統分析。
2.1人才匱乏
人才驅動是創新驅動的本質,強村公司作為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的創新機制,更需要人才支撐。截至2022年,浙江省有依法設立的強村公司1 347家、入股行政村8 803個,占全省行政村的36.6%[10]。然而,抽樣調查發現,約93.4%的強村公司表示存在嚴重的人才匱乏問題,構成阻礙其高質量發展的“第一壁壘”。一是農村常住人口量下降。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推進以人為核心的新型城鎮化,加快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截至2022年,我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超過65%,全國1.4億農業轉移人口落戶城鎮,戶籍人口城鎮化率達到47.7%,浙江省城鎮化率達72.7%。到2021年,我國鄉村常住人口下降到4.98億,占全國總人口的35.3%。隨著我國總人口即將到達峰值,以及我國城鎮化進程持續推進,未來我國鄉村常住人口可能持續下降,到2025年下降到4.5億,到2035年下降到3.3億,到2050年下降到2.45億。農村常住人口流失導致農村人才“蓄水池”趨向空虛。二是農村薪資與前景不樂觀。據統計,浙江省2022年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7.13萬元,而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26萬元,農村就業薪資水平仍存較大提升空間。此外,截至2021年,浙江省鄉村人才隊伍總量達200萬人,其中累計培育“農創客”2.1萬人,僅占全省農村居住人口的0.16%,農村就業人口占比嚴重過低。三是人才培育與需求不匹配。據不完全統計,全省農林類高校僅6所,涉農專業總數僅30余個,畢業生不足3.2萬人/年,距離“2025年全省培育高素質農民10萬人、農村實用人才140萬人以上”的目標仍有顯著落差,表明“農村新型職業人才”培育環境亟待優化。
2.2“三資”困境
“三資”指村級“三資”,即資金、資產和資源。村級“三資”是強村公司高質量發展的物質基礎。據調研發現,強村公司發展后勁不足,與“三資”供給息息相關。一是資金供給渠道受制。目前,浙江省大部分地區的村級集體資金來源,主要分布于政府常規及專項補貼、集體土地租金、集體資產租金或經營收益、旅游和農業收入及社會捐贈等資金流。強村公司的資金供給主要依賴村級集體資金,而集體資金主要來源于集體資產的經營收入,而非政府補貼。可見,強村公司資金供給受到村集體資產資源的制約性較強,資產經營收益與資金供給直接掛鉤。二是資產盤活方式受困。調研結果反饋,目前強村公司可盤活的資產主要是以閑置資產為主的村級集體資產,諸如廢棄房屋,如禮堂、學校、倉庫、廠房、農場及水庫等不動產。閑置資產能否轉化為經營收益性資產,更多還是取決于農村自身條件,尤其周邊的公益性資產,如交通、旅游設施、公園等基礎設施的配套。公益性資產決定了經營性閑置資產的經營效益,兩者緊密捆綁又相互制約。三是資源利用路徑受阻。集體資源包括土地、林地、草地、荒地、山嶺、灘涂和水面等自然資源,也包括紅色文化、古跡、美食、耕作、名人、宗教及風俗等歷史人文資源。然而,無論是自然資源,還是人文資源,欲使其發揮經濟價值,唯有將其產業化發展,確定主導或支柱產業,實行區域布局,依靠龍頭企業帶動,發展規模經營,包括利益機制和產業鏈條的形成等。因此,強村公司成為打通資金渠道、盤活資產升值和整合資源路徑的樞紐。
2.3經營乏力
經營是企業生存的根本,也是強村公司高質量發展不可回避的根本問題。經營強則公司強,反之則弱。調研發現,在經營實踐中,接近80%的強村公司面臨經營尷尬的處境。長期以來的政府供給,造成其經營水平和能力參差不齊。一是公司化經營體制不健全。公司法人財產權的歸屬不清晰,村集體所有權、村民共有權與公司所有權的界定不明,導致經濟基礎不扎實,影響經營決策的執行率。授權責任的治理機制松散,公司經營決策易受行政干擾,如上級鄉鎮政府的行政指令不時干擾強村公司的市場化經營,容易出現“鄉鎮說了算”的現象,構成影響經營成敗得失的一大因素。二是品牌化經營特色不凸顯。鄉村品牌的空心化,即“形式大于內容”的現象頻出,尤其是品牌的受眾群體驗感不足,無法讓品牌的特色、品質及內涵進行實體化的改造和呈現。鄉村品牌的創新力不足,農業農村科技的創新引領作用不明顯,數字營銷網絡和消費品牌構建等諸多方面均存在不足,如品牌定位、營銷、環境、產業、項目、品質、合作、活力、評估體系及政策支持等方面均有待健全與完善。三是市場化經營模式不成熟。長期以來,強村公司主營業務依托政府采購而非市場供求關系決定,強村公司的市場反應速度、嗅覺和膽識等方面相對較弱,且對政府造成依賴,變相形成“政企不分”,辯證看來,反而加重政府負擔。強村公司注資融資方式和資本構成過于單一,民間、國有資本的參與度不高,導致其市場活力不足,如“村企聯建”“多村聯建”等有代表性的強村公司尚未集中涌現。
2.4產業薄弱
產業是企業經濟活動的集合體,支撐強村公司高質量發展,也是強村公司可持續經營的核心。因此,產業強不強決定了強村公司能否“強村”,也意味其產業的戰略選擇成為“強村”的本質命題。然而,當前縱觀強村公司產業的普遍特質,存在諸多問題。一是一二三產業布局不協調。杭州市100家強村公司的抽樣數據顯示,以農(副)業等為主導的約占73.2%(其中種植、養殖及物流業占80%以上),以文旅業為主導的約占20.7%(其中餐飲、休閑及銷售等服務業占50%以上),以工業為主導的僅約占6.1%(其中新型工業僅占2%,其余為建筑業等)。從產業類型、結構、鏈條延伸等情況看,服務業、新型工業和科技產業占比過小,農村產業布局尚不協調。二是產業同質化現象較嚴重。產業同質化現象是強村公司實施產業發展的“通病”,如近年來實施的“一村一品”工程,由于政策支持因素,村村一擁而上,“文旅熱”“民宿熱”“電商熱”輪番上陣。一方面,忽視了村與村的特色發展、差異化發展和產業鏈形成;另一方面增強了村與村的內卷與競爭,降低了利潤與收益。三是產業科技賦能水平較弱。當前強村公司的主營業務依然以種植養殖及農產品加工等為主導的農(副)產業,而農業科技研發和產業融合發展領域,如種子科技、食品研發、有機化肥、智慧農業以及“農文旅”融合等產業發展卻仍處于起步階段,而且農村經營模式仍舊以傳統農村合作社模式為主,缺乏未來農場、漁場、牧場、未來民宿和未來農副產品加工廠等產業前沿的探索和相關典型案例的培育。
2.5激勵缺位
激勵是公司治理中激發員工不斷創新的主要途徑。一個缺乏有效、長效激勵機制的企業,員工的主觀能動性勢必陷入一團“死沼”,強村公司亦不例外。然而,強村公司作為農村新型經營實體,也存在激勵缺位的現象。一是激勵機制不健全。杭州市100家強村公司員工激勵滿意度調研數據反饋,有近32.6%的強村公司對本公司激勵制度表示模糊,22.8%的強村公司對本公司是否徹底落實激勵制度產生懷疑,另有14.6%的強村公司表示無激勵制度,僅近20%的強村公司認為激勵制度執行到位。這說明當下強村公司處于發展初期,不重視人才激勵的現象具有普遍性。二是激勵措施不完善。大部分強村公司雖在激勵制度中規定了物質激勵和精神激勵,但是從激勵方式上而言,還是顯現出獎勵形式不靈活、獎勵與員工需求不相符、激勵規則不穩定及獎懲不均衡等情況,如獎勵方式僅有年終獎金和榮譽,卻忽略了員工“衣食住行”、待遇福利和職務職稱等各類需求。三是激勵監管不到位。部分強村公司的激勵制度還存在無激勵、無效激勵、過度激勵,甚至超額激勵等不合理的激勵方式,少數強村公司還存在以獎勵為由,替他人輸送利益的現象。究其根源,往往是沒有建立一個完善的監督與預防體系,如村鄉縣層級監管體系、縣域強村公司統一監管體系、強村公司內控體系及大數據監管平臺等尚未形成或建成。
3對策建議
強村公司是發展壯大農村集體經濟,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實現農業農村農民“共同富裕”的渠道之一。強村公司要實現高質量發展,必須從根源上攻破上述五大壁壘,系統地剪除壁壘背后的梗阻,使五大壁壘轉化為高質量發展的五大優勢引擎。該研究提出“五策”“十五步”(圖1),進一步推動強村公司高質量發展的策略體系,以期營造強村公司更為良性的發展環境。
3.1以人為本、以才為先,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人才體系建設,從全局性、整體性、根源性上活躍強村公司人才流通
一是立足全局性,擴大人才內需。中國國情決定,未來農業農村必將成為改革發展主陣地,農業生產、加工、研發、銷售、品牌與農文旅融合等將形成產業鏈交織的網絡。政府應因勢利導,加大涉農高校的扶持力度、涉農專業的建設投入、涉農人才的培育數量,打造一支“研、策、創、治”多能兼備的鄉村振興主力軍和強村公司經營隊伍。二是立足整體性,推動人才流動。推動人才流動的內在動力在高校和產業,而外在推動力在政府,將教育鏈和產業鏈融合,并植入城鄉地帶是轉變人才流向的關鍵。因此,可借鑒歐美“高校城鎮化”的經驗,實施高校推動城鄉融合發展戰略,將高校教學與科研鏈條延伸到縣域城鄉地區,并吸引相關企業“擁鄉抱村”發展,根本性地轉移人才流向,從而滿足強村公司對人才數量的需求。三是立足根源性,提升人才質量。以數字鄉村、美麗鄉村、文旅鄉村和品牌鄉村等建設為引領,深入實施涉農高校和涉農專業群與強村公司的產教融合共同體建設,精準對標強村公司對涉農人才的分類需求為導向,提升涉農人才的實踐性,加強技術、管理和銷售人才的針對性培養,開展“校地企村”一體的訂單班,從強村公司人才需求的根源上加強人才的培養質量。
3.2以投為動、以融為通,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投資體系建設,從金融性、產權性、驅動性上促進強村公司投資暢通
一是把握金融性,滿足信貸需求。推動資產業務、負債產品、交易業務等金融創新,開展涉農信貸資產證券化試點,對符合條件的強村公司,探索公開或私募發債融資。探索發放信用貸款、開展在線供應鏈融資、家庭農場貸款等新型融資產品。拓寬抵押擔保物范圍,發展農機具抵押、涉農直補資金擔保、存貨質押、訂單質押及生產經營主體營銷貸款等多種創新業務,并提供理財、財務顧問等“融資+融智”“商行+投行”的差異化服務等。二是把握產權性,釋放改革紅利。加快明確“三權分置”各項措施,優化農村土地承包法和物權法等有關規定,明確承包經營權、承包權和經營權的內容、性質、內涵及法律關系,探索將承包權和經營權分別登記發證,通過確權頒證穩定承包權、放活經營權,更好支持土地經營權抵押融資。推進銀行與證券、保險、租賃、信托等機構廣泛合作,開展“貸款+保險”“信貸+期貨”等新型融資模式。三是把握驅動性,活躍平臺交易。推動強村公司股份制改革,支持國有企業、民營企業投資強村公司,構成混合制,壯大集體經濟,豐富融資渠道。促進強村公司證券化試點工作,以A股方式上市融資,發行股票,并納入評級監管機制,以更加科學的方式進行風險治理,規范上市融資、項目融資、債權融資和股權融資等市場環境。加大地方政府投融資平臺,如城投公司對強村公司的支持力度。
3.3以品為要、以牌為標,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品牌體系建設,從系統性、鄉土性、功能性上加速強村公司品牌亨通
一是突出系統性,形成品牌體系。立足系統觀念,構建鄉村“九品中正制”品牌建設體系。明確品牌定位、加強品牌營銷、優化品牌環境、培育品牌產業、打造品牌項目、提升品牌品質、加強品牌合作、激發品牌活力、構建品牌評估指標等,形成科學、系統的品牌培育路徑,步步為營,逐步打造富有本村特色的品牌形象,增強品牌知名度和美譽度。二是突出鄉土性,凸顯地域標識。立足鄉村自身的生態資源、特色產業、獨特的歷史文化、村落風貌等要素,挖掘、提煉與升華具有本村特色的主題IP,深度融合鄉村整體發展定位。如以主導產業為主題IP,打造“中國國家地理標志”產業村,開發該主題產業的工藝技藝體驗,拓展品牌合作,諸如“中國蚊香第一村”主打“香藝中國”產品系列,“華東茶油古村”主打“油養天年”養生體驗,“菜刀古鎮”主打“華夏廚房第一刀”的中華傳統廚房文化等。三是突出功能性,推動品牌服務。立足“一村一品一技一產”四要素,激發鄉村品牌擴大服務社會的功能性。“一村”即一個村莊或一組村群,激發村村聯動的經濟帶動與轉化功能;“一品”即打造一個品牌、品質、品味,激發鄉土文化的保護與提升功能;“一技”即一種傳統技藝、標準、流程,激發傳統工匠精神的弘揚與傳承功能;“一產”即現代產業、傳統產業、非物質文化遺產,激發產業創新和歷史傳統的展現與保護功能。
3.4以科為引、以創為導,推動農業農村高質量科創體系建設,從衍生性、嵌入性、賦能性上鑄造強村公司產業融通
一是聚焦衍生性,打造全產業鏈。加大農村縱向產業發展,打造農村循環產業鏈將成為強村公司建設的主體目標。種植業向原材料生產衍生,原料生產向加工業衍生,加工業向電商銷售衍生,加大村級“點、線、面、體”農業產業鏈整合經營模式的完善與優化,建立村級市場交易平臺,加快構建“公司+園區+農戶”的整合模式,完善強村公司農村“全產業鏈”建設。二是聚焦嵌入性,注重多產互融。立足本村的資源特征和屬性,加大產業混合開發和嵌入式開發。農業型村莊,可以立足生態農業、綠色農業,嵌入生態養殖、綠色食品加工及生鮮農產品電商等產業,或與能源、種植、農旅等產業混合發展,如太陽能光纜、獼猴桃種植、采摘和研學等產業一體化發展;再如山水型村莊,可加強基礎設施建設,與文、教、體產業混合式發展,打造古剎村、營地村、滑翔村和體育村,更可將工業村落打造成文化展陳村落,增加文旅發展比重,形成橫向產業集群。三是聚焦賦能性,加強科技引領。加大智慧農業建設,尤其是高科技在農業育種、播種、種植及灌溉收割中的應用,提升傳統農業生產向智控農業、景觀農業、園區農業發展。加強數字鄉村應用場景在文旅、銷售和民生領域的建設,進一步推進新型農民的職業轉型。加大農村手工作坊、小廠向綠色低碳發展,探索打造未來農牧漁場的發展道路。
3.5以考為勵、以需為效,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考核體系建設,從需求性、長效性、指標性上完善強村公司考核變通
一是轉變意識性,對標人性設計。強村公司雖然作為一種企業類型,但其產業內涵、經營模式都有著極大差異。其差異性決定了強村公司的考核與獎勵標準應“因村而異、因產制宜”,不能照搬照抄,甚至“一刀切”,且應積極轉變考核獎勵觀念意識,將考核指標與企業需求捆綁,將獎勵標準與員工需求捆綁,增加人性化需求與務實作風,盡力避免以紙質榮譽代替物質獎勵和需求獎勵等。二是轉變需求性,健全發展機制。強村公司是創業型公司居多,屬于“成長型企業”,成長型企業必須建立長效的考評機制,穩中有升地健全指標體系,促進員工成長,更要健全長效的保障機制,打造人才發展平臺,如提供舒適的居住、技能培訓、家屬安置、戶籍轉遷、父母子女投靠等生活就業學習條件,促進人才入鄉進村的“面子和里子”,吸引人才、留住人才。三是轉變價值性,完善指標體系。強村公司設立的目的是鄉村振興、共同富裕,有其政策性、社會性和事業性等特征,故而考核指標和體系也不能僅限于經濟和產業價值的考慮,還應涉及生態、文化、組織等價值,構成一個完善的價值考核體系,旨在吸引更多類型的人才共襄鄉村發展。
4發展前景
綜上所述,強村公司的發展,不僅在于“三農”本身,也在于政府宏觀調控與支持,更在于市場機制的推動和科學技術的更迭。
4.1從數量上看,成為“第三種”企業力量
截至2023年,浙江已成立2 278家強村公司,入股行政村達11 289個,2022年實現總利潤達21.7億元,村年均分配收益15.4萬元。盡管近年來疫情對各類經濟業態有較大影響,但浙江村級集體經濟總收入仍同比增長7.5%,強村公司發揮了重要作用[2]。隨著強村公司數量和質量的逐年提升,強村公司作為農村集體經濟的重要經營載體,勢必成為繼國有經濟成分的國有企業、私有經濟成分的民營企業之后,以集體經濟成為為主的又一大企業類型,成為奔向“共同富裕”之路上的“第三種”企業力量。
4.2從質量上看,注重“三規”的科學發展
作為“第三種”企業力量,強村公司不再是人們眼中的“小弱微”,而是“精專特”。規范化運行上要“精”、規模化經營上要“專”、規則化機制上要“特”,即以“三規”的標準,要求自身不斷蛻變,日益朝著科學、可持續、綠色發展之路,不斷探索出一條符合自身的壯大道路。在經營決策、財產權利、市場運行上持續公司化運營,與合作社經濟加以區分;在發展綠色農業、生態養殖種植業和新能源產業等,以特色產業為底色,做到“一村一品”;持續探索“抱團取暖”的優良傳統,探索聯村集團化經營的路子,擴大和鞏固共富果實。
4.3從宏觀上看,擴大內需的“市場細胞”
在新發展階段,內需已經成為驅動國內經濟大循環的主要動力。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把實施擴大內需戰略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機結合起來,增強國內大循環內生動力和可靠性”。城鄉消費和生活水平差距的城鄉融合發展短板,使農村需求潛力得不到有效激發,導致內需驅動的城鄉經濟循環受到限制。因此,要打破限制,只有不斷激發農村需求潛力。而強村公司的出現,旨在激發農村需求潛力,農村要發展,必須將城市消費鏈引入農村,使城鄉在消費需求上形成互通互聯,持續縮小城鄉消費和生活水平差距,促進城鄉融合發展。
4.4從產業上看,具有“未來元素”的企業
未來產業將集中在人工智能、大數據和云計算、新能源、生物醫藥和文化等五大展業,而農業農村的發展,離不開這未來五大產業的支撐。強村公司的經營領域主要集中在“農業、健康、文旅”三大未來板塊。在不久的未來,人工智能、大數據和云計算以及新能源將作為智慧農業的主要技術支撐;生物制藥的原材料種植和加工將作為醫療健康產業鏈的上游產業;“金山銀山”的農文旅將成為鄉村生態文明建設的核心命題。這些未來產業元素將成為強村公司不斷壯大,打造“強村公司2.0”版本的核心技術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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