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精神引領下的“中國少年”培育理念與實踐

[摘要]著眼于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提出“中國少年”培育理念并推進實踐。以培養有根有魂有能的中國人為核心理念，以“育中國少年 成生命氣象”為基本內涵，以健康、審美、仁愛、科學、民主、和諧為個體成人的目標序列，以“立健康身心、賞人間萬物、游六藝五經、涵古今中西、養精神氣魄、成中國少年”為學校教育路徑體系，在學校理念甄定、構建文化建設與課程發展等方面取得突出成效。面向未來，中國少年培育要在堅持育人的整體性中尋求多主體協同推進、在守正創新中深化“中國少年”培育的理論探索、在立德樹人中強化實踐走向。

[關鍵詞]中國少年培育;中國精神;時代新人;立德樹人

[中圖分類號]G41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1]，這是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基礎。著眼于這一時代主題，針對有些學校教育價值整合缺失與個別青少年成長中的價值虛空問題，立足于中國基礎教育內涵發展的未來方向，湖南師范大學古典教育研究中心在長期探索“培養什么樣的人”這一根本問題的基礎上，于2017年12月提出“中國少年”培育理念，于2018年6月正式組建“中國少年培育聯盟”，迄今已構建較為完整的“中國少年”培育理念體系，并通過全國近120所中小學聯盟學校的實踐探索，取得豐碩成果。

培養有根有魂有能的中國人：“中國少年”培育的核心理念

1.基本內涵：培養具有中國精神的“中國少年”

中國少年培育著眼于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以“育中國少年 成生命氣象”為基本理念，意在從“自然-地理”意義上的中國人出發，以培育擁有中華民族價值根源的“文化-生命”意義上的“中國人”為價值取向[2]，以中國精神成為中國少年的根本內核。這一理念的提出，是基于全球化的時代背景，使“中國”自身的文化-價值意蘊得以凸顯，培育“文化-生命”意義上的中國少年變得必要而緊迫。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動員全體中華兒女圍繞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一起來想、一起來干”[3]，這意味著應該全面煥發少年自信自強的生命志向和生命氣象，讓他們從小就能積極融入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夢想之中。

具體而言，“中國少年”的內涵指向于“有根、有魂、有能”，“生命氣象”則包含“自信豪邁”的意蘊。所謂“有根”就是有中華民族的精神根底，有深厚的民族認同感；“有魂”就是有靈魂，認同并致力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努力做“社會主義建設者與接班人”；“有能”就是有相應的能力融入時代，擔當民族復興大任。而自信，就是自信于民族歷史文化傳統，自信于今日所承擔的民族復興時代重任；所謂豪邁，就是有能力、有氣魄，有良好的精神狀態。有根、有魂、有能，體現了文化旨趣，而自信豪邁，則呈現出蓬勃向上的生命氣息。這一核心理念將中國精神完整賦于“中國少年”之中，與一百多年前梁啟超提出的“少年強則國強”的豪邁精神相呼應，并被賦予了新時代新內涵。

2.培養目標：完善個體成長的目標序列

從“中國少年”培育的核心理念出發，以少年個體成長和社會對于少年成人的要求為基礎，遵循人的成長和發展規律，按照個體成長的序列，提出“中國少年”培育的具體目標體系，即“中國少年”培育以健康、審美、仁愛、科學、民主、和諧構成個體成人的具體目標質素。

個體成人始自身體，這意味著健康的重要性；個體首先是以身體感性的方式融身世界之中，這意味著審美的重要性；我們是以中國人的方式活在世界之中，這意味著以仁愛為中心的文化價值陶冶的重要性；科學和民主是現代教育的基本精神，科學讓我們更好地認識世界，民主讓我們走向聯合；個體成人需要更高價值的整合，和諧代表著中國文化的基本精神與個體成人的終極取向。綜合起來，健康與審美奠定個體優雅身心的基礎，仁愛奠定個體文化心靈的基礎，科學奠定個體認識世界的基礎，民主奠定個體公共交往的基礎，和諧促成個體人格發展的自我整合。從個體成長序列來看，這一目標體現了少年成人的基本邏輯，始于健康、興于審美、起于仁愛、展于科學、立于民主、成于和諧，進而以體天地之美、養仁愛之心、啟科學之智、育民主之德、達和諧之境為個體教育基本目標，培養出立足中國又面向世界、置身傳統又面向未來、有民族根基又有創新精神與實踐能力、有仁愛心靈又有民主意識的現代中國人。

3.實踐指向：構建“中國少年”培育的學校課程體系

從個體成人的目標序列出發，“中國少年培育聯盟”提出六大學校課程體系：立健康身心、賞人間萬物、游六藝五經、涵古今中西、養精神氣魄、成中國少年。

“立健康身心”，指的是培育自然生命，讓個體在與周遭世界的生動關聯之中以健立身，這是強化體育與健康課程作為起點性課程。“賞人間萬物”，是培育審美生命，喚起個體生命向著天地人事開放之中以美潤心，這是強調美育課程作為基礎性課程。“游六藝五經”，是啟迪文化生命，在潛移默化地浸潤文化價值感的過程中以文化人，這是強調經典文化課程作為關鍵性課程。“涵古今中西”，指向于拓展理智生命，是在充分彰顯個體理智生命力量之中以識啟智，這是強調科學與各學科知識課程。“養精神氣魄”，帶出個體生命的精神氣魄，在引領個體生命諸種生命力量發揮之中以神導人，這是強調課程思政與隱性課程。“成中國少年”，是引導個體以“中國少年”的生命姿態自覺地顯現于當下現實生活之中，顯現為自信豪邁的“中國少年”形象，由此而以魂成人，這是強調綜合實踐課程以及創造性的生活實踐本身。

將中國精神貫穿始終：“中國少年”培育的實踐路徑

1.以“中國少年”的理念甄定學校辦學理念

聯盟成立之后，一直致力于為聯盟學校甄定辦學理念，將“中國少年”的理念和目標融入學校辦學理念之中，推動聯盟校在實踐中不斷成為培育“中國少年”的新時代新學校。

一是堅持長遠意識，體現學校深遠的價值引領。一所學校的辦學理念應當立足長遠，避免不斷推倒重來。為長沙市明德麓谷實驗中學進行辦學理念甄定時，根據學校的明德血緣與學校綠色發展目標，提出“明德樹人”理念，既體現深遠的歷史與文化關懷，又具有向著未來延展的力量。

二是堅持中國精神，彰顯學校理念的文化趣味。立德樹人的核心是以文化人，一所學校的辦學理念應有鮮明的文化意涵。長沙市芙蓉區育英第三小學立足“育英”內涵，從“含英咀華”出發，提出“涵其英 展其華”的理念構想，既端莊典雅，富于古典意味，又凸顯了學生立場，富于變化。

三是堅持立足本土，以顯現生動的引導力。學校的文化要有生命力，必須植根于本土，又能指向教育的理想目標，凸顯教育的根基性和超越性。長沙市明達中學在黃興鎮，原名“達材中學”，由明德校友會主辦。經研討，為該校提出“人文明德，山水達材”辦學理念。“人文明德”，乃是以“人文”來“明德”，體現學校秉持明德的精神血脈，又承續黃興所代表的人文文化，凸顯人文傳統對個體成人目標的引領；所謂“山水達材”，乃是憑“山水”而“達材”，凸顯學校所在地的自然山水對個體成人的意義。

四是堅持兒童立場，凸顯對兒童的引領與促進。學校辦學理念須體現兒童立場，關注兒童的現實與發展方向。例如，幫助長沙市特殊教育學校將理念確定為“讓每一個孩子都發出生命的亮光”。這一理念既具有鮮明的兒童立場，又能展現切實引導孩子成長的目標與路徑，即努力讓孩子在一點一滴的細節之中發出屬于自己的微小光亮。

五是堅持整全成人，凸顯教育的完整性。學校教育以促進學生整體而健全發展為取向，學校辦學理念應凸顯個體成人的完整性。以長沙市清水塘小學為例，“清水塘”這一地名源于兩灣池塘，池塘邊一棟平房是中共湘區委員會舊址所在。基于此，提出“清水明心 紅色鑄魂”辦學理念，以清水明心，就是讓孩子在走向自然過程中保持一顆純潔健康的心；以紅色鑄魂，就是要潛移默化地浸潤孩子的政治人格與積極向上的魂。

2.以融合理念構建課程體系

一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的融合。學校需要而且可以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國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來培育青少年。長沙市博才咸嘉小學開設“讓世界看到湖湘漆器之美”項目式課程，讓學生通過了解湖湘漆器知識、臨摹漆器紋樣作品、創編歷史故事、學習拍攝與制作定格動畫等，富有創意地呈現湖湘漆器之美，把對優秀傳統文化的認識落實到湖湘漆器這一具體載體上，并融入信息技術手段，讓學生在富有創意的情景中感受湖湘漆器之美，切身體驗傳統文化的魅力。

二是辦學理念與課程實踐的融合。辦學理念是學校的靈魂，但它不是空乏的，需要相應課程來支持。反之，一所學校課程意識的增強必然關聯于對學校整體辦學理念、辦學目標的思考。深圳市龍崗區外國語學校根據“美好教育”理念設計美好文化戰略圖，構建包含“玉蘭花”課程體系、“五I”教學、“三雅”德育、“十大主題月”等在內的“美好教育”體系，培育美好少年。

三是特色課程與國家課程、地方課程的融合。把“中國少年”主題滲透在整體課程實踐之中，與國家課程、地方課程有機融合。株洲市新馬小學開設了“國醫文化課程”，其內容包括國醫知識講授、傳統文化主題學習和“睡好子午覺”“九九消寒”等主題式活動。

3.以興發理念構建課程實踐策略

“起興”是中國古典詩歌的基本技藝，也是中國古典教育的基本技藝。《論語·泰伯》有言：“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詩》對個體生命的起興，喚起個體向著世界的美好生命姿態；禮的教化引導被起興的生命個體合宜地立于廣泛的社會交往關系之中。由《詩》而禮，由《詩》之興而禮之自覺，正是興而發之的古典教育技藝的實踐。興而發之的過程，就是通過感通天地——感于天地萬物來通達天地萬物、效法天地萬物。正如《周易》所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興發教育就是以天地大美開啟個體成人的中國視域，潛移默化地浸潤中國人的生命節律與生存樣態，帶出個體作為中國人的生命氣象。

“中國少年”培育的興發理論，不同于啟發式教學理念，它是具有中國意味的興發教育理念，融起興與啟發于一體。興發教學不僅僅實現在課堂，還實現在作為潛在課程的審美環境之中，包括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自然環境的意義在于利用校園中一切自然資源，寄予孩子一方精神的山水，它是人的生活背景，是“大地中的超越之地”[4]。人文環境則進一步打開人無限追尋文化事物的可能性。自然環境是興，人在人文環境中的各種活動則是發。長沙市明達中學的小學、初中和高中部分別命名為明心園、明理園和明達園，體現了學校層次性、一體化的環境育人指向。明心、明理、明達，逐步上升，融人文環境與自然環境為一體，暗含個體“興—發—成”的歷時性發展進程。

放眼時代與融入歷史：“中國少年”培育的反思與走向

“中國少年培育聯盟”團隊在長期的理論構建與實踐探索中，始終堅持大德育觀，將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與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統一起來，具有極強的現實意義和實踐生命力。面對中國式現代化的時代主題，“中國少年培育聯盟”仍需立足長遠，切實融入當代基礎教育改革之中，融入民族發展的歷史之中。

1.在堅持育人的整體性中尋求多主體協同推進

個體成人的價值涵養是整體性的行動，需要不同主體的協同參與。國家整體層面，從時代需要出發，不斷甄定作為教育指導方針的教育目的取向，以中國精神、中國價值、中國氣派作為教育改革的內在精神。政府層面，在做好課程教材中的文化價值引領的同時，建立具有創新活力的教育體制機制，鼓勵中小學基于自身辦學實際創造性地拓展立德樹人的學校路徑。社會層面，要切實理解國家教育方針，營造協調一致的社會育人文化，從大眾傳媒、文化場館、公共場所等，于有形無形中滲透育人文化。學校層面，堅持以文化人，而文化的中心是價值，所以學校要成為保持價值涵養與價值創生力的生命共同體。長期以來，“中國少年培育聯盟”主要采用直接面向中小學校的方式開展合作。今后，應著力加強同政府部門的合作，構建完善“大學-政府-中小學”三位一體合作機制，進一步尋求政府部門特別是教育行政部門、教育研究機構等的支持，發揮協同效應，推進“中國少年”培育理念在教研員系統的深入，理順中國少年培育認證機制等，提高學校與教師的參與熱情，推進區域教育的整體變革。

2.在守正創新中深化理論探索

“中國少年”是一個內涵十分豐富的范疇，由此凝練概括的中國少年培育聯盟的理念、目標、路徑等亦是一個完整的理論體系，需要教育研究者和工作者立足時代、立足實際進一步研究闡釋，以增強其針對性和開放性。特別是，如何實現“中國少年”培育理念與教育數字化、智能化、全球化的創新融合，是一個極具挑戰的探索。未來，還需要進一步簡單明了、通俗易懂地闡明“中國少年”培育核心理念，轉化成可操作的行動方式，讓更多教師接受，幫助聯盟學校及有意加入聯盟的學校理解并消化吸收。同時，要大力探討不同學校的階段教育目標體系與實踐路徑，將“六大”目標體系細化為階段性目標，突出個體成人的階段性與學校育人的針對性。還要進一步探索建立有效的評價機制，更好地體現聯盟育人成效。

3.在立德樹人中強化實踐走向

在6年多的實踐中，“中國少年培育聯盟”依托湖南師范大學的支持和影響力，已實現體系化運作，通過工作會議、文化診斷、課程診斷活動的常態化，有序推進年終總結大會、主題論壇、暑期學校等活動的開展，實踐探索和成效已逐漸成為國內基礎教育教學改革的新品牌。還需要進一步立足立德樹人根本任務，通過有組織行動完善“中國少年”培育實踐體系。一是分層推動。立足聯盟學校特點，分層分類推動“中國少年”培育理念與學校辦學理念、目標、路徑、文化的一體貫通，建成一批具有聯盟特色的示范校、基地校。二是推進改革。發揮聯盟研究團隊古典教育研究優勢，著力推進經典教育與興發教學改革，將“中國少年”培育理念進一步落實到學校育人實踐中。三是強化產出。聯盟在推廣上要形成有效的抓手，產出課程、教材、方案、案例等內容，如繼續打造完善經典閱讀、敘事探究、自然教育等“種子班”教師培訓課程，編寫《中國少年詩歌》《中國少年禮儀》《自然教育》等讀本，讓“中國少年”培育從理念走向一項一項可感的產品，為學校提供實踐指引。

參考文獻：

[1][3]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N].人民日報，2022-10-26.

[2]劉鐵芳，王暉.培養自信豪邁的中國人：立德樹人的當代使命及其實現[J].中國教育學刊，2020（12）：76-81.

[4]趙汀陽.歷史·山水·漁樵[M].上海：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9：61.

本文系湖南省“十四五”時期社科重大學術和文化研究專項項目“中國傳統教育智慧研究”（項目編號：21ZDAZ10）的研究成果之一

編輯 _ 李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