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分析及啟示

摘要：歐盟是全球兩用物項的重要生產者和出口者，《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是其實施兩用物項出口管制的主要工具。隨著大國博弈的激化和地緣沖突的加劇，歐盟逐步調整出口管制戰略，并對《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進行革新。《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以《2021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和國際出口管制規則為設立依據，包括主要元素規則、管制物項類別、技術參數及技術說明等主要內容，具有更新程序復雜、更新頻率不受限制等特點，并顯示出更新頻率顯著增加、聚焦高新技術領域管制等發展趨勢。這很可能影響中歐兩用物項貿易，對此，我國應該重視國外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清單更新，加緊構建我國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加快推進關鍵領域技術的突破與發展，深化中歐經貿合作。

關鍵詞：歐盟；兩用物項；出口管制；物項管制清單

中圖分類號：F753/757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3-5559-（2024）09-0005-06

基金項目：本文系湖南省社會科學成果評審委員會項目“湖南實體應對美國出口管制制裁的對策研究”（項目編號：XSP2023FXC110）；湖南省研究生科研創新項目“企業出口管制合規風險防范研究”（項目編號：CX20231153）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鐘笑（2000—），女，湖南工商大學法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國際法、出口管制法；程慧（1982—），女，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貿易與投資安全研究所研究員，研究方向為戰略貿易管制、產業經濟安全。

兩用物項是指具有軍用和民用用途的物項，對一國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為履行防擴散義務和維護國家安全，世界各國大多都對兩用物項的出口進行管制，其中大部分國家都通過設置管制清單的方式予以實施。隨著大國博弈和科技競爭的不斷深化，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成為個別西方國家維持科技霸權的主要手段。2024年1月，歐委會在其頒布的《出口管制白皮書》中再次強調，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是維護國際和平安全、實現人權保障的關鍵工具，應擴大《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EUControlListofDual-UseItems）的范圍，繼續加強歐盟的統一管制。2024年9月，歐委會通過了一項授權法規，對《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進行更新，新增系列管制物項，對部分管制物項的技術參數、技術說明進行了調整。目前，學術界對于美國出口管制清單的研究比較多，而專門針對歐盟的研究很少。作為世界主要經濟體之一，歐盟既是國際科技創新格局中的重要力量，也是高新技術產品的主要生產地和消費地，其管制清單的變化對我國具有影響和借鑒意義。鑒于此，本文系統性地梳理《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的設立依據、主要內容與發展趨勢，并提出對我國的啟示。

一、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的設立依據

（一）《2021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

20世紀90年代以來，歐盟采取系列措施加強成員國在出口管制領域的協調與趨同，重點之一便是對兩用物項的出口建立共同管制[1]。2000年頒布的《關于建立歐盟兩用物項、技術出口管制制度的第1334/2000號條例》首次將《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載于條例附件I。為了實現歐盟出口管制的現代化，進一步擴大和完善統一的出口管制政策，2021年6月，歐盟頒布《關于建立歐盟兩用物項出口、經紀、技術援助、過境和轉移管制制度的第2021/821號條例》（以下簡稱《2021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該條例成為歐盟兩用物項出口管制領域的專門法規，也是《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的現行直接法律依據。

從整體結構上看，《2021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包括10章、32條和6個附件，其中，附件I為《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2021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第七條規定，“兩用物項”為具有軍、民雙重用途的物項，包括軟件和技術，可用于設計、開發、生產或使用核、生、化武器或其運載工具的物項及可用于非爆炸性用途和以任何方式協助制造核武器或者其他核爆炸裝置的所有物項；第三條規定，出口附件I所列的兩用物項必須獲得批準。如果符合特定條件，出口未列入附件I的兩用物項也可能需要授權[2]。

（二）國際出口管制規則

國際出口管制規則包括涉及出口管制的相關國際條約和多邊出口管制機制，對各國在出口管制方面的交流與合作具有重要作用。歐盟是兩用物項的主要生產國和出口國，也是防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的重要行動者。歐盟出口管制制度建立在歐盟及其成員國需履行的相關國際義務的基礎上，包括聯合國安理會第1540（2004）號決議、《化學武器公約》（CWC）、《核不擴散條約》（NPT）、《生物武器公約》（BTWC）中涉及的出口管制義務。此外，歐盟及其成員國也需履行《瓦森納協定》（WA）、核供應國集團（NSG）、澳大利亞集團（AG）和導彈及其技術控制制度（MTCR）四個多邊出口管制機制下的義務和承諾。因此，《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的設立和修訂以相關條約規定和多邊出口管制機制通過的清單為基礎。

二、《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的主要內容及特點

（一）主要內容

《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一共分為十一部分，其中第一部分為一般注釋、縮略語和定義，第二至十一部分是對不同類別管制物項的具體規定。

1.一般注釋、縮略詞及定義

《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的一般注釋部分，對清單中的核技術（NTN）、通用技術（GTN）、核軟件（NSN）、通用軟件（GSN）以及通用信息安全（GISN）進行了說明。其中，一般注釋第2點規定了“主要元素規則”，即出口含有一種或多種受管制成分的非管制物項，且受管制成分為該物項的主要成分，又可以被移出或用于其他目的，則該非管制物項的出口仍受本管制清單的約束。在判斷受管制成分是否為物項主要成分時，必須權衡該物項所涉及的數量、價值和技術專有知識等因素以及可能構成受控部件的其他特殊情況。《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的略縮語和定義部分，對清單中所使用的首字母略縮詞及字語的定義進行說明和歸納，以便出口商更好地理解清單內容。

2.管制物項類別

《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第二至第十一部分詳細列出了受管制物項。《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將管制物項分為10類。其中，0類：核材料、設施與設備；1類：特殊材料與相關設備；2類：材料加工；3類：電子產品；4類：計算機；5類：電信與“信息安全”；6類：傳感器與激光；7類：導航與航空電子設備；8類：海事；9類：航空航天與推進系統。每一大類里再劃分為5小項：A：系統、設備與部件；B：測試、檢驗與生產設備；C：材料；D：軟件；E：技術。

與此同時，《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為管制物項設置了相應的編碼以方便管理。編碼第一位為數字0至9，分別表示管制物項類別，編碼第二位為字母A至E，表示管制物項性能，編碼第三至五位為數字000至999，表示管制物項屬性編號。

2023年10月9日歐委會公布的《2021年歐盟軍民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數據統計報告》顯示，《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共有1885個管制物項，包括化學品、金屬及非金屬礦產品、電腦、電子及光學產品、電氣設備、機械、車輛及運輸設備等。其中特殊材料與相關設備、傳感器與激光器、電子產品三個領域管制物項數量較多，分別為507個、353個以及242個。

3.技術參數及技術說明

《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詳細地列出了每個管制物項的技術參數。以管制編碼為“2B003”的管制物項為例，該物項是指專為正齒輪（Rc≥40）、斜齒輪和雙斜齒輪的剃削、精加工、磨削或珩磨而設計的，符合以下特征的數控機床：（1）間距直徑超過1250毫米；（2）表面寬度為螺徑直徑的15%及以上；（3）成品質量達到或超過AGMA14級（相當于ISO13283級）。此外，《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還對部分管制物項作出技術說明。以管制編碼為“4A004”的管制物項為例，該物項是指收縮陣列計算機、神經計算機、光學計算機及專門設計的相關設備、“電子組件”及其部件。其中，“收縮陣列計算機”的技術說明為：數據的流動和修改可以由用戶在邏輯門電平進行動態控制的計算機；“神經計算機”的技術說明為：為模仿神經元或神經元集合的行為而設計或改進的計算設備，即可根據先前的數據調節多個計算組件的權重和互連數量且具有硬件能力的計算設備；“光學計算機”的技術說明為：用光來表示數據的計算機，包括基于直接連接的光學設備的計算邏輯部件。

（二）特點1.更新程序復雜《2021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授權歐委會以公布授權法規的方式對《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進行更新。在制定授權法規前，歐委會應根據《關于改進立法的機構間決定》咨詢各成員國專家。

歐委會制定授權法規后，應及時通知歐洲議會和理事會進行審查。兩個月內歐洲議會和理事會并未對該授權法規內容表示反對，或兩個月內歐洲議會和理事會向歐委會表示不反對，該授權法規正式生效。在歐洲議會或理事會的提議下，該期限也可延長兩個月。法規正式生效后，由歐盟理事會在《歐盟官方公報》上公布。

此外，《2021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第二十四條規定，應設立一個由委員會代表擔任主席的兩用用途協調小組，并在兩用用途協調小組下成立成員國技術專家組，審查與實施管制有關的具體問題，包括與更新《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有關的問題。技術專家組在作出相關決定前，應酌情征求出口商、中間商、技術援助提供者和本條例涉及的其他利益攸關方的建議。

2.更新頻率不受限制

依照實踐慣例，《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每年更新一次。為解決特殊情況下的出口管制，《2021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第十九條規定了清單更新的特殊情況，引入歐委會緊急更新清單的可能性以及歐洲議會和理事會反對該清單的相關規定。即如果出現緊急情況，《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的更新不受每年一次的限制。

3.物項更新以《瓦森納協定兩用物項和技術清單》為基礎

《瓦森納協定》是目前國際多邊出口管制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其設有《瓦森納協定兩用物項和技術清單》（ListofDual-UseGoodsandTechnol-ogies）和《瓦森納協定軍品清單》（MunitionsList）兩份管制清單。其中，《瓦森納協定兩用物項和技術清單》是《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更新的重要依據，《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在物項分類、物項管制、更新頻率方面與《瓦森納協定兩用物項和技術清單》基本一致。在物項分類方面，兩份清單對管制物項的分類基本一致；在物項管制方面，兩份清單均對管制物項實施編碼管理；在更新頻率方面，兩份清單的更新頻率一般為一年一次，但都存在例外。如前所述，《2021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規定了特殊情況下可以緊急更新清單，不受每年一次的限制。《瓦森納協定兩用物項和技術清單》在實踐中也存在更新例外，如2001年和2004年均更新了2個版本，2020年則未更新而是繼續沿用2019年版本[3]。

三、《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的發展趨勢

（一）更新頻率顯著增加

為了符合歐盟及其成員國外交和安全政策，以及相關出口管制國際條約和多邊出口管制機制的要求，《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通常每年更新一次。在《2021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實施前，歐盟在個別年份甚至未對《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進行更新。《2021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實施后，歐盟對《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的更新愈發頻繁，其中，2021年更新了2次、2023年更新了3次。《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更新愈發頻繁，一方面是為了防止歐盟內部先進技術外流，另一方面是為了及時與出口管制國際條約和多邊出口管制機制保持一致。

此外，歐委會依據《2021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第9、10條的規定，于2023年10月20日公布了首份成員國出口管制清單匯編，該匯編獨立于《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存在。具體而言，如果某物項被歐盟某一成員國列入本國的出口管制清單且該物項也被列入成員國出口管制清單匯編，則其他成員國（即使未對該物項實施管制）也可以對該物項實施出口管制。這是歐盟進一步加快更新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清單和強化歐盟成員國之間出口管制執法協調機制的重要舉措。

（二）聚焦高新技術領域

技術競爭逐漸成為大國戰略競爭的核心，部分國家和地區試圖通過技術出口管制防止本國（地區）高新技術的外流。歐盟是世界主要貿易集團之一，也是高新技術產品的主要生產地和消費地。一方面，由于歐盟出口管制的執行最終是由各成員國實施，它們的技術能力和管制能力參差不齊，導致歐盟相關高新技術外流；另一方面，在地緣政治博弈背景下，美國持續革新兩用物項管制清單，且不斷通過拉攏歐盟實現其自身的制裁和管制目的，歐盟出口管制戰略也受到一定影響。

因此，近幾年歐盟也開始聚焦電子信息技術、生物技術、航空航天、半導體等高新技術領域的出口管制。例如，在電子信息技術領域，《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新增用于全柵場效應晶體管（GAAF-ET）設計過程中的電子計算機輔助設計（ECAD）、某些頻率合成器和信號發生器以及對高性能計算機和激光器的技術參數進行了調整。在生物技術領域，《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新增短裸甲藻毒素（brevetoxins）、膝溝藻毒素（gonyautoxins）、節球藻毒素（nodularins）和巖沙海葵毒素（palytoxin）四個海洋毒素條目，這些毒素天然存在于海洋環境中，但也可以合成并用于生物武器。在航空航天領域，《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新增用于亞軌道飛行器和制造燃氣汽輪機（壓力增益燃燒）的相關技術，調整飛機燃氣渦輪發動機開發技術，并為“超級合金”涉及的增材制造設備進行了改進。在半導體領域，《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列出了極紫外（EVU）光刻機技術有關的部分測試、檢驗和生產設備，新增氧化鎵和金剛石等半導體材料。

2023年10月，歐委會根據《歐洲經濟安全戰略》通過了《歐盟經濟安全關鍵技術領域的建議書》（以下簡稱《關鍵技術領域建議書》）。《關鍵技術領域建議書》列出了具有賦能性和變革性、存在軍民融合和侵犯人權風險的10個關鍵技術領域。在10個關鍵技術領域中，《關鍵技術領域建議書》確定了4個被認為極有可能帶來與技術安全和技術泄漏有關的最敏感和最直接風險的技術領域，分別是先進半導體技術、人工智能技術、量子技術以及生物技術[4]。未來，歐盟會持續通過修改管制清單的方式加強對這幾大領域物項和技術的管控。

（三）持續與多邊出口管制機制保持一致

正如《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所述，“本清單所載兩用物項執行國際商定的兩用物項管制，包括澳大利亞集團、導彈及其技術控制制度、核供應國集團、瓦森納協定和《化學武器公約》”。由于《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需執行國際商定的兩用物項管制，所以即使某一歐盟成員國并非上述出口管制國際條約的締約方或多邊出口管制機制的成員方，根據《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的規定也應該履行上述出口管制國際條約和多邊出口管制機制涉及的義務和承諾。

有學者認為，多邊出口管制機制直接影響《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的制定和調整[5]。從近期《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更新的相關內容來看，《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的更新持續與多邊出口管制機制保持一致。例如，2023年2月，歐委會以“與澳大利亞集團在2022年作出的決定保持一致”為由，對《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進行更新。2023年9月，歐委會以“與瓦森納協定、導彈及其技術控制制度、核供應國集團在2022年作出的決定保持一致”為由，對《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進行更新。2024年9月，歐委會以“與瓦森納協定、導彈及其技術控制制度、澳大利亞集團和核供應國集團在2023年作出的決定保持一致”為由，對《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進行更新。

四、啟示

出口管制逐漸成為大國競爭的工具，關于兩用物項的出口管制政策也逐漸成為各國關注的重點。有學者指出，兩用物項出口管制似乎將成為美歐安全和經濟政策中越來越突出的一個方面[6]。未來，歐盟很有可能會依托《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進一步收緊對華高新技術出口，以保持其技術領先地位。一方面，中歐經貿關系可能會受到影響，我國產業鏈供應鏈或許會受到沖擊。另一方面，我國相關技術創新和發展也會受到一定影響。

（一）重視國外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清單更新

近年來，美國強化雙多邊出口管制，試圖構建“小院高墻”模式的對華技術同盟，不僅拉攏盟友組建“去中國化”的半導體供應聯盟，還與歐盟共同建立美歐貿易和技術委員會，在出口管制領域與歐盟進行合作。《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呈現出更新頻率顯著增加、聚焦高新技術領域以及持續與多邊出口管制機制保持一致的發展趨勢。但相較于美國管制清單，歐盟等主要經濟體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制度在我國并未引起足夠重視。在此背景下，主要國家（地區）尤其是歐盟的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清單的更新需要引起足夠重視。一方面，政府及有關部門應該持續關注重點國家（地區）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清單的最新動向，及時研判清單變化對我國供應鏈產業鏈的潛在影響，有針對性地提出應對措施。另一方面，企業是出口管制的“第一道防線”，企業要及時跟進、研究重點出口國家（地區）的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內容，有效排查風險，做到心中有數。尤其是管制清單中的特殊規則，需要企業引起重視。以歐盟為例，企業在進口歐盟兩用物項時，需要特別注意進口物項是否符合《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中的“主要元素規則”，避免觸發出口管制風險。

（二）加緊構建我國兩用物項管制清單

統一的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對出口物項的管制具有重要意義，美歐等西方國家和地區幾乎都制定了統一的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清單。《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以《2021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和國際出口管制規則為設立依據，將受管制物項列入《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條例》，設置管制物項編碼進行統一管理，并根據相關國際出口管制規則以及盟內技術發展情況適時更新清單，為我國建立統一的兩用物項管制清單提供了經驗與借鑒。

2024年10月30日，國務院公布《中華人民共和國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條例》（以下簡稱《兩用物項管制條例》），自2024年12月1日起施行。《兩用物項管制條例》指出，國務院商務主管部門依據出口管制法和本條例的規定，根據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政策，按照規定程序會同國家有關部門制定、調整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清單，并及時公布[7]。據此，我國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清單也將對外公布。新的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將在借鑒《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等國際管制實踐經驗的基礎上，立足我國國情，以適應國際形勢變化及新興技術發展的需要。

（三）加快推進關鍵領域技術的突破與發展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加快實現高水平自立自強，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歐盟既是國際科技創新格局中的重要力量，也是高新技術產品的主要生產地和消費地。《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詳盡地列出了清單內管制物項的技術參數，并通過及時調整技術參數實現對歐盟高新技術領域兩用物項的管制。此外，《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呈現出聚焦高新技術領域的發展趨勢，《關鍵技術領域建議書》更是列出了需要進行風險評估的10個關鍵技術領域。可以預見，未來我國進口歐盟高新技術產品很可能受到更多限制。近年來，我國在半導體、量子計算、人工智能等高新技術領域取得一批重大原創成果，包括全模擬光電智能計算芯片、量子云算力集群等[8]。但仍有很多“卡脖子”技術問題沒有突破。以半導體領域為例，光刻機被視為我國發展國產半導體產業需要克服的關鍵“瓶頸”[9]。極紫外（EUV）光刻機是目前半導體生產過程中最重要和最昂貴的設備之一，荷蘭ASML是全球唯一一家可以生產極紫外（EUV）光刻機的公司。《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中列出了極紫外（EVU）光刻機技術有關的部分測試、檢驗和生產設備，荷蘭更是阻止ASML將極紫外（EUV）光刻設備出口至中國，我國獲取極紫外（EUV）光刻機的途徑受限。

面對外部壓力，我國已經加快光刻機自主研發進程，在開發國內光刻機方面取得了一定進展，但目前無法達到ASML的水平，我國半導體行業發展受阻。因此，必須加快推進關鍵領域技術的突破與發展，加快實現高水平自立自強，以擺脫對國外技術的依賴。一是聚焦高新技術領域，加強核心關鍵技術攻關及基礎研究投入，努力實現核心關鍵技術自主化、核心關鍵部件國產化。二是對照《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及《關鍵技術領域建議書》列出的10個關鍵技術領域，分析我國產業鏈供應鏈中存在的關鍵薄弱問題，在研發、政策配套方面給予長期、重點扶持，實現產業鏈供應鏈自主可控。

（四）深化中歐經貿合作

《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所列管制物項范圍較廣，包括化學品、金屬及非金屬礦產品、電腦、電子及光學產品、電器設備等。《歐盟兩用物項管制清單》更是呈現出更新愈發頻繁、聚焦高新技術領域等發展趨勢。中國進口歐盟兩用物項可能面臨更多限制，中歐經貿關系或許會受到影響。據歐盟統計局數據顯示，2022年1月至2023年12月，歐盟對中國的出口下降了1.5％，對其他非歐盟國家的出口增長了5.5％[10]。

歐盟是兩用物項的主要生產地和消費地，也是中國高新技術產品的主要來源地。近年來，歐盟對華態度發生轉變，提出“去風險”的對華政策方針，但事實上并未放棄與中國建立更為緊密的經貿關系。2023年中國是歐盟貨物進口的最大伙伴（占歐盟以外貨物進口總額的20.5%），是歐盟貨物出口的第三大伙伴（占歐盟以外出口總額的8.8%）[11]。可以說，中歐經貿關系依舊是中歐關系的“壓艙石”。在此背景下，應繼續推進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與歐盟“全球門戶”計劃對接，深化中歐經貿合作，吸引更多歐企在華投資；加深中歐利益融合，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中歐經貿新局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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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AnalysisoftheEUControlListofDual-UseItemsandItsInspiration

ZHONGXiao1，CHENGHui2

（1.HunanUniversityofTechnologyandBusiness，ChangshaHunan410205，China;2.TheInstituteofInternationalTradeandEconomicCooperationoftheMinistryofCommerce，Beijing100710，China）

Abstract：TheEUisamajormanufacturerandexporterofdual-useitemsworldwide，andtheEUControlListofDual-UseItemsisitsprimaryapproachforimplementingexportcontrolsondual-usecommodities.Withtheintensificationofthegreatpowergameandgeopoliticalconflict，theEUincreasinglyadjusteditsstrategyofexportcontrolandupdatedtheEUControlListofDual-UseItems.ItsestablishmentisbasedontheEUDual-UseItemsControlRegulationof2021andinternationalexportcontrolrules，includingthemainelementrules，thecategoriesofcontrolleditems，technicalparametersandtechnicalnotes，andsoon.Ithasthecharacteristicsofcomplexupdatingproceduresandunlimitedupdatingfrequency，aswellasshowstrendssuchasasignificantlyincreasedupdatingfrequencyandafocusoncontrolinhigh-techfields，whichislikelytoaffectthetradeofdual-useitemsbetweenChinaandtheEU.Therefore，Chinashouldtakeseriouslytheupdatingoftheexportcontrollistofforeigndual-useitems，stepuptomakeChina'scontrollistofdual-useitems，acceleratetechnologicalbreakthroughsanddevelopmentincriticalfields，thusdeepeningeconomicandtradecooperationbetweenChinaandtheEU.

Keywords：EuropeanUnion;dual-useitems;exportcontrol;controllistsofitems

（責任編輯：丁曉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