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維度 新銳視角

2024年11月9日，由上海藝術研究中心與上海影視戲劇理論研究會合作召開的“上海影視高質量發(fā)展與‘人民城市’的實踐路徑”學術研討活動在上海藝術研究中心內舉行，作為上海市社聯第十八屆（2024）“學會學術活動月”系列活動之一，來自上海各高校及科研單位的三十多位專家、學者參會并發(fā)表觀點，研討從近年影視藝術創(chuàng)作實踐出發(fā)，勾連歷史與當下，聚焦有影響力的優(yōu)秀作品，著力探討了上海作為“人民之城”“電影之城”的實現路徑和深層文化屬性，以多元維度和新銳視角啟發(fā)對上海影視高質量發(fā)展的思考。

在由上海藝術研究中心沈捷副主任主持的開幕式中，上海藝術研究中心夏萍主任在致辭中提道，當前中國影視行業(yè)面臨內容質量提升與人工智能科技重塑的雙重挑戰(zhàn)，未來技術與藝術融合將更加緊密。上海作為一座百年的“電影之城”，借助影視之光反映人民現實生活，展現都市發(fā)展風貌，不斷書寫著這座城市與人民的深厚聯結，成為講述中國故事的重要窗口。上海影視戲劇理論研究會會長厲震林在致辭中指出，當前電影行業(yè)的生態(tài)發(fā)生了一些重大的變化，一方面游戲、短視頻、演唱會等占據觀眾時間，擠壓電影市場；另一方面，觀眾的年齡結構發(fā)生了變化，審美需求各異。鑒于此，本次研討活動將重點聚焦于探討和研究上海電影高質量發(fā)展的有效路徑，有著很大的必要性、及時性和現實意義。中共上海市委宣傳部電影處的李志華副處長出席了研討活動開幕式并發(fā)言道，上海電影業(yè)目前正圍繞建設全球影視創(chuàng)制中心這一目標，以習近平文化思想為指引，推動高質量發(fā)展。2024年重點工作包括打造“電影之城”、發(fā)放“樂影上海”消費券、聚焦創(chuàng)作精品、營造電影氛圍等，取得顯著成效。未來，上海電影將繼續(xù)創(chuàng)新，迎接中國電影誕辰120周年紀念等活動，共同推動上海電影走向新輝煌。

本次研討活動由主題論壇和兩個分論壇組成。上午的主題論壇共有七位學者發(fā)言，分別聚焦上海電影學派建設、滬產電視劇創(chuàng)作、類型電影生產新表征、上海導演電影美學探索、滬產電視劇與城市文化、沉浸式演藝與文旅、國際電影節(jié)展研究發(fā)表精彩觀點，充分體現了本次研討會視野廣闊、融合文旅、維度多元的特色，亦展現出上海藝術研究中心作為綜合性藝術科研機構的特色和為上海文旅融合發(fā)展發(fā)揮文化智庫功能的角色定位。

在七位學者的主題發(fā)言中，厲震林（上海戲劇學院教授）的主題發(fā)言《構建上海電影學派話語體系》從上海電影學派的內涵外延、歷史發(fā)展、代表影片與影人、美學思想、產業(yè)機構、國家價值與國際地位，以及再價值化與再創(chuàng)造、國際影視創(chuàng)作中心建設等九個方面對如何構建上海電影學派話語體系進行了系統闡述。并著重指出當前正是推進上海電影學派建設的良好時機，上海電影擁有成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文化品牌的潛力，從而能夠為中國電影學派的發(fā)展注入新動力。

張斌（上海大學教授）以《近十年來滬產電視劇創(chuàng)作觀察（2014—2024）》為題，指出近十年來滬產電視劇在題材、人物塑造及藝術探索方面取得的顯著成就。他將此期間上海電視劇的發(fā)展情況概括為“‘大中小’的題材辯證法”，在人物塑造上，滬產電視劇以人民為中心，注重“劇作者”的歷史邏輯與“劇中人”的情感結構相統一，在藝術探索上，堅持以現實主義為主導，同時和浪漫主義相結合，在優(yōu)秀文學作品創(chuàng)新性改編等方面取得突破。滬產電視劇在上海文化發(fā)展基金等機制保障和白玉蘭獎等平臺引領下，不斷推動中國電視劇的繁榮發(fā)展。

李建強（上海交通大學教授）的發(fā)言以《類型電影生產和傳播的順、逆周期研究》為題，探討電影產業(yè)存在順周期、逆周期和跨周期等多種周期性現象，面對當前部分類型電影的電影市場遇到的逆周期挑戰(zhàn)，應客觀冷靜觀察、積極主動應對，通過審時度勢和勇于創(chuàng)新來突破困境。他表示，優(yōu)質內容始終是電影市場的核心競爭力，電影價值觀念的表達依舊是打動觀眾的最重要的因素，過度依賴話題和炒作將損害電影藝術和產業(yè)的整體水準。

楊新宇（復旦大學教授）的發(fā)言以《早期上海導演1949年后對電影民族化的艱辛探索》為題，聚焦于“跨代導演”如袁牧之、孫瑜、蔡楚生等人在1949年后的電影美學觀念及其對電影民族化的貢獻。論文援引袁牧之的手稿《創(chuàng)作隨記》剖析其在電影觀念上拋棄了早年電影體現出來的對蘇聯蒙太奇的推崇，使電影歸回于皮影，認為應將頗為現代的移動長鏡頭和變焦長鏡頭與古典繪畫結合起來，以形成“新的電影表現體系”，從容不迫地“把觀眾引入詩境”。同時，通過分析蔡楚生在20世紀50年代的部分日記的史料文本，認為其對西方、東歐的現代主義影片持排斥、批判態(tài)度，而是堅持傳統電影語言與敘事方式，重視寫實、民族化和群眾化。

杜梁（上海師范大學講師）以《海派電視劇中的城市更新、人民記憶與文化鄉(xiāng)愁》為題發(fā)表觀點，他認為海派電視劇對上海地域的呈現影響了觀眾對上海都市文化的認知，進而剖析近年來海派電視劇呈現出上海城市更新的時間性特點，引發(fā)對空間主體記憶保護的思考，新舊城市景觀交織融合賦予地方時間厚重感，滿足人們的城市記憶與戀地情結。

周倩雯（上海大學副教授）的發(fā)言以《閾限：“后屏幕”時代的觀演—以沉浸式文旅為例》為題，通過對沉浸式演藝的學理性探討，結合烏鎮(zhèn)戲劇節(jié)第一手田野調查，分析“沉浸式演藝”這一概念在發(fā)展中仍面臨的諸多問題。她認為沉浸式演藝的核心在于沖破現實空間與演繹空間之間的閾限地帶，實現觀眾與表演的深度交融，而后進一步結合實際探討了閾限理論在沉浸式演繹中的應用，以及由誰沖破、怎樣沖破等問題。

高凱（上海外國語大學廣播電視系主任）在題名《1968年后的電影節(jié)：轉變、失衡與全球電影文化的演變》的發(fā)言中指出從政治色彩濃厚的文化外交工具轉變?yōu)楦幼⒅仉娪八囆g價值的平臺，三大電影節(jié)的運作方式在1968年后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他強調放棄電影外交可能導致國家電影傳統被邊緣化，如此常態(tài)化會影響國際電影市場的文化多樣性。

下午的研討活動分為兩個分論壇舉行。分論壇（一）聚焦當前影視文化產業(yè)中出現的新形勢、新技術和新方法，特別是對AI技術的深入探討和研究，結合上海電影產業(yè)的發(fā)展，繼而進一步探索新質生產力促進上海電影高質量發(fā)展的實踐路徑。楊曉林（同濟大學教授）首先發(fā)表觀點，他認為上海電影不僅指上海出品的電影，亦指強調反映上海生活和文化內涵的電影，目前上海電影也展現出與當下社會情感緊密相關的敘事特點，無論是歷史題材還是現代故事都能切中觀眾的心境。他還指出，上海電影的包容性和多樣性是其持續(xù)發(fā)展的重要因素。錢春蓮（華東師范大學副教授）的發(fā)言圍繞著致力于為“講好中國故事”提供全新的智能策略，并展示了她們團隊對AI智能寫作的最新研究成果，如何利用智能技術優(yōu)化數據收集、分析和探索具體場景。她強調搶占中國電影文化在智能時代新IP的重要性，人工智能技術將徹底改變影視行業(yè)創(chuàng)造格局，為中國電影文化的國際傳播帶來新挑戰(zhàn)與機遇。王艷云（上海大學副教授）的發(fā)言以謝晉誕辰百年紀念特展為例探討數字復制時代的檔案記憶、靈韻再現與情動轉向。通過分析謝晉誕辰百年紀念特展利用實物陳設、場景空間、身體游走三者之間的關系，建構出一個融記憶、歷史、文化、情感于一體的交互影響的關鍵場域。她指出，“云端”與“現場”的結合或博弈成為當下我們感受世界的一種方式，甚至成為鏈接過去與未來的動態(tài)橋梁，進而讓“現場”與“實物”成為一個獨具魅力的所在。談潔（上海藝術研究中心副研究員）以最新的詳細數據分析了上海電影在當前中國電影產業(yè)中的地位以及目前中國電影行業(yè)發(fā)展所遇到的問題，她指出以AIGC為代表的新質生產力為電影產業(yè)帶來了機遇，能夠降低生產成本、提高生產效率，促進電影產業(yè)的技術革新和結構調整，為上海電影高質量發(fā)展提供了新路徑，與此同時新質生產力還應該向電影產業(yè)的前端和后端去尋找更多的應用場景。陶賦雯（上海師范大學副研究員）同樣圍繞上海電影“新質生產力”建設發(fā)表觀點，她認為基于科技賦能、強化大IP消費生態(tài)、文旅聯動、聚美效應、海外消費平臺、夜經濟培育、區(qū)域化消費及數字化轉型等八大方面，上海正推動影視與科技、旅游、教育等跨界聯合。章雄（上海理工大學講師）則更進一步聚焦人工智能時代的影像生產并作深入思考，提出關于AI的三重迷思，即個性化與標準化的迷思，人工智能雖能提高生產效率，但可能限制創(chuàng)新和審美多樣性；表現力與寄生性的迷思，技術便捷性背后存在對藝術本質思考的忽視和創(chuàng)作過程機械化的風險；中立性與虛無化的迷思，AI算法和大數據基礎可能導致與人類經驗隔絕，引發(fā)倫理和道德挑戰(zhàn)。他重申人機共創(chuàng)的重要性和保持對人工智能影像生產的主導性。論壇中來自上海師范大學的碩士研究生李宇軒、陳世皓分別就“邁向全球本土化的上海紀錄片”和“上海私營電影制片業(yè)的社會主義改造”兩個主題進行了研究并發(fā)表觀點。

分論壇（二）聚集了多篇從個案出發(fā)的優(yōu)秀論文。既有在歷史的維度上對上海前輩電影人寶貴創(chuàng)作經驗和美學特色的深挖，對上海20世紀20—40年代文學改編電影成功實踐的研究啟迪當下對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的創(chuàng)作轉化；又有在藝術門類的維度上，所涉?zhèn)€案涵蓋電影、電視劇、中外文學改編作品和舞臺藝術，研究方法多元，史論結合、作者研究、比較研究、文化研究等不一而足，甚至跨學科、跨門類的研究也加入研討，互為啟迪。其中，龔金平（復旦大學教授）的論述將上影廠導演趙煥章的“農村三部曲”—《喜盈門》《咱們的牛百歲》《咱們的退伍兵》作為一個時代標本來考察，他認為其中有許多超越時代的內涵，如家庭關系、與他人的關系、對人生價值的思考等?，F代社會的許多倫理困境已經無力用傳統倫理進行約束與導正，只能用一種新的思想觀念來自我調適，這值得上海電影當下創(chuàng)作進行借鑒探討。而另一篇關于上海導演的作者研究論述，譚磊（復旦大學博士研究生）的《論彭小蓮在〈上海倫巴〉中的三重身份》則是通過解析上海女導演彭小蓮捐贈的影視創(chuàng)作資料，發(fā)現該電影在敘事結構、人物塑造及懷舊情懷上獨具特色。艾青（上海交通大學副教授）重點分析了20世紀20—40年代上海電影中的古典文學改編現象，如20年代的古裝片熱潮，以及30—40年代因應社會變遷而興起的改編趨勢。這些改編不僅豐富了電影類型，也促進了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的傳播，體現了跨媒介敘事與民族認同的融合；而岳劍鋒（同濟大學助理教授）關于英國布克文學獎電影改編的主題發(fā)言，通過研究布克獎與電影改編呈現動態(tài)關系揭示時代精神的更替同獲獎小說電影改編之間的內在文化邏輯；這兩篇文學改編電影的論述恰好形成了中西方的比照。包磊（上海戲劇學院副教授）更多關注優(yōu)秀電視劇的個案，他認為《城南舊事》《渴望》《漫長的季節(jié)》《繁花》等獲獎影視作品，雖跨時代、類型各異，卻共享現實主義的視角與人文關懷，深入洞察人性，構建連接過去與現在、個體與群體、真實與想象的“三重記憶”。其對時代記憶的挖掘與記錄，超越技巧層面，成為吸引觀眾、啟發(fā)思考、深化意義的關鍵，鑄就影像中的城市歷史與人民記憶。同樣是以電視劇《繁花》為研究文本，程功（上海戲劇學院講師）則是用個案來探討影視如何來構成主流的男性氣質，男性氣質在海派影視中又如何體現上海性，而代表著海派影視中男性氣質的在地與離散，又通過時代的展演呈現出了不同的特點。另外，青年學者林圣（上海藝術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從舞蹈研究跨界電影，他以電影《只此青綠》為藍本，闡述了電影中的表現性動作、特寫鏡頭與跨身體、跨場景編舞等手法，共同創(chuàng)造出舞劇電影獨特的審美張力。他將舞蹈研究和電影研究相結合，指出表現性動作和特寫鏡頭的組合可以產生出深入人心的藝術效果，是舞蹈電影獨特的美學表現方式，舞蹈動作不再是成為敘事的點綴，而是成為表達情感和主題的核心元素。論壇發(fā)表結束后，學者們還就各自感興趣的議題現場進行了問答、思辨，在輕松、自由的學術交流氛圍中啟發(fā)良多、收獲滿滿。

本次研討會匯聚高校專家學者，議題涵蓋上海影視的歷史、當下與未來，涉及創(chuàng)作技巧、文化內涵、產業(yè)發(fā)展以及影視文明、城市空間、跨文化傳播等多個領域，為上海影視高質量發(fā)展貢獻智慧與力量。正如上海影視戲劇理論研究會名譽副會長李建強教授在學術總結中所說“地域性的電影學派建構的可能性更大更多，上海當仁不讓，首當其沖，這是深厚的歷史積淀決定的，也是上?，F有的經濟、文化、科技地位所決定的，實際上也對我們當下的電影研究電影技術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本次研討理論與實踐結合緊密，關注上海電影創(chuàng)作，鼓勵理論批評前置與前瞻，參會者多為中青年學者，展現出新生代活躍程度，為電影理論批評界注入新活力。

談潔" 上海藝術研究中心副研究員

李施馨綺" 上海戲劇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