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過時光的北川河

【作者簡介】劉瑋，青海省西寧市人。青海省作家協會會員，西寧市作家協會理事，有詩文發表于《延河》《詩歌月刊》《青海湖》《雪蓮》《唐山文學》《中國土族》《浙江詩人》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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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孕育人類先民的搖籃，是解開人類文明奧秘的鑰匙。有多少古老的文明都是從一條河流開始的。有水的地方，必定有著厚重的人文歷史底蘊。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一條河就是一個地方流動的歷史。對于西寧而言，北川河也是如此。

北川河，古稱蘇木蓮河，因漢代曾在這里設長寧亭，晉代曾設長寧縣，而又得名長寧川河。北川河發源于大通回族土族自治縣西北部達坂山南麓的克布圖埡豁，河源海拔4487米。這條潺潺流淌的小河從達坂山下歡唱而來，匯聚高山的雪水，攜帶森林的囑托，一路跳躍著，緩緩流過遠山與孤村。

源流段的寶庫河自西北而東南流經大通縣塔爾鎮下舊莊附近時，西來的黑林河從右側匯入，形成干流即北川河。流經大通縣橋頭鎮時，又納入東峽河。作為湟水河的一級支流，北川河因其匯水面積大、水量豐沛、水質良好，而成為西寧市和大通縣的重要水源地之一。

在中華文化中，水不僅代表著財富，更是靈氣的象征，有水的地方必然充滿著生機與活力。歷史悠久的北川河，氣貫古今，情透萬代，不僅孕育了黑泉水庫、寶庫石林、冰達坂、畫屏山、娘娘山、鷂子溝等風光勝景，也以其特有的溫潤哺育了兩岸的數十萬人民，還造就了像上孫家寨遺址這樣燦爛瑰麗的文化。

流淌在高大陸上的北川河，相比于那些大江大河，既不見雄渾壯闊的氣勢，也沒有一瀉千里的奔放。然而，它卻以一種千百年來從未曾改變過的浪漫姿態，在這片古老神奇的土地上釋放著自己奔騰的情感，讓這里的文化和傳統得以源源不斷地傳承、發展下來，并一路向南、向東，最終匯入滔滔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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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通北川河源區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坐落在景色秀麗的寶庫、東峽、黑林三條河的源頭地區。保護區涵蓋了森林生態系統、濕地生態系統和草原生態系統，是生態資源的天然基因庫，也是拯救瀕危物種的庇護所，同時還是研究物種生態特性的重要基地。

北川河源區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海拔在2680～4622m之間，沿海拔高差垂直分布著7個植被帶，自下而上依次為河川谷地落葉闊葉林植被帶、山地針闊葉林植被帶、山地常綠針葉林植被帶、山地灌叢類草地帶、亞高山灌木林植被帶、亞高山灌叢植被帶、高山草甸類草地帶。這里生長著國家一級保護野生植物角盤蘭、珊瑚蘭、對葉蘭、綬草等，國家二級保護野生植物冰沼草、唐古特山莨菪、桃兒七等，還有著名的祁連獐牙菜、黑柴胡、綠花黨參等，堪稱一座野生植物的“大觀園”。

在北川河源區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青山綠水間，還奔跑著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雪豹、白唇鹿、馬麝……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馬鹿、荒漠貓、猞猁、獵隼、藍馬雞……省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沙狐、狼、環頸雉、狍鹿……這里的水域中還棲息著赤麻鴨、斑頭雁、蒼鷺、燕鷗、百腰草鷸……保護區內的白唇鹿是青海省白唇鹿分布的最東限，也是白唇鹿生存的最低海拔地區。

濕地作為地球上一種重要、獨特、多功能的生態系統，向來被喻為“地球之腎”，在保護生物多樣性、調節徑流、改善水質、調節小氣候，以及提供食物和工業原料、提供旅游資源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北川河源區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濕地主要以河流、沼澤和人工濕地為主，濕地面積1995.94公頃，占保護區面積的1.85%。

置身北川河源區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滿目山川如畫，眼波流光。這里的一片片密林，一灣灣清水，一眼眼流泉，一股股飛瀑，恬靜而平和，豐沛而飽滿。在這里，一切都被自然的氣息洗滌得纖塵不染，萬物彼此滋養，保持著最純凈、最充盈的生命狀態，經得起任何長久的凝視與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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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在海拔近3000米的高山上與黑泉水庫邂逅時，你肯定會被它的美所震撼：高山環抱中的湖水清得透亮，清得出奇，四周的青山綠樹倒映在一池碧水中，與遠處的祁連雪峰遙相呼應，形成一幅“高峽出平湖”的絕美畫面。

莫說第一次到這里來，即便是那些生活在高原上，熟悉這里的人們，也會為黑泉水庫的美發出由衷的贊嘆。每年夏秋兩季，周邊的人們都會不約而同地到這里來，靜觀一片藍天碧海，飽覽一番壯美景色，給那顆終日為喧囂奔波所困的心靈好好放個假。在這里，當我們享受著“天然氧吧”的慷慨饋贈時，甚至會產生一種置身世外桃源的感覺。

作為北川河源區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重要景點之一的黑泉水庫，位于大通縣寶庫鄉，是一座以農業灌溉為主，兼備防洪、發電、供水、環保效益的大型綜合利用水利樞紐，水庫壩頂海拔2894.5米，總庫容1.82億立方米。黑泉水庫不僅風光如畫，而且有著豐富的珍稀動植物資源。這里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白唇鹿和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馬鹿、麝、藍馬雞、水獺的棲息地，同時還有小型動物如松鼠、旱獺、紫貂、荒漠貓等，猛禽猛獸如赤狐、猞猁、豺、狼、金雕、棕熊等。

與黑泉水庫緊密相連的察汗河景區，素以石林、瀑布、杜鵑、圓柏“四絕”而享譽一方。景區內遍布巉巖奇峰、松濤云海，既有江南景象的秀美可愛，又有高原風光的雄奇粗獷。這里河谷狹長，山崖陡峭，分布著五十余處瀑布和百余條大小溪流，以雄、奇、險、秀的自然景觀，給人以視覺的享受。

北川河源區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就這樣安詳靜謐地蜿蜒橫臥在高原一隅，如此溫柔，如此純凈，如此多情，恍若一位嫻靜的少女，時時打動著人們的心。在這綠韻悠揚的青山碧水間，只要留心，每一塊石頭都會讓你有所發現，每一片樹葉都會令你鐘情，它們無一不是大自然的杰作，無一不是造物主的神來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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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奔流。在過去的多少年里，北川河作為西寧北川重要的生活水源，哺育了兩岸的人民。北川河將根基扎在這里，把她的愛與柔情交付給這片土地。那一滴滴清澈透亮的水一絲絲融進人們的血液和靈魂。

但前些年，兩岸的工業廢水、生活污水和含有農藥、化肥等有害物質的水，都悄悄流進了北川的這條血脈。這些“毒液”讓北川河變得骯臟污濁，臭不可聞。清澈不再的北川河只能獨自悲傷，日夜哭泣。那嘩嘩的水聲聽上去就像是河流痛苦的喘息和微弱的呻吟。

為保護和改善北川河流域的生態環境，有效改善北川河流域的水質環境，有關部門及時采取措施，制定整改方案，對北川河兩岸的污染源進行了集中整治。經過數年的不懈努力，北川河終于沉疴漸去，終獲新生，在晝夜不息的濤聲中逐漸恢復往日的風采。

一條河的命運軌跡，同樣也折射出社會發展進步的軌跡。北川河命運的變遷，也是社會發展的一個縮影。在打造綠色發展樣板城市、建設新時代幸福西寧的進程中，西寧市堅持生態營造綠色，讓北川河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成功打造出體現“生態優先，綠色發展”的標志性生態景區——北川河濕地公園。

如今，漫步在夏日的北川河畔，滿眼綠波漾入眼簾。鳥群翔集藍天，昆蟲飛入草叢，微風吹過蘆葦，湖水一年比一年清澈，環境一年比一年優美。一個有文化、有品味、有內涵、有特色的新景觀風貌展現在市民面前。恍惚間，仿佛自己也變成了河畔的一株草，享受著河邊涼風的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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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所有美麗的城市都會有一條屬于自己的河，一條能給城市帶來靈氣的河，一條能讓老百姓感到親切和溫暖的河。

坐落在西寧市城北區北川河核心段的北川河濕地公園，在城市的水泥森林間顯得格外璀璨奪目。北川河濕地公園規劃面積173.5公頃，整個景區水域面積約95公頃，綠化面積約60公頃，水景和綠景占全園面積的70%以上。在這173.5公頃的土地上，鑲嵌著六個明鏡般的湖泊。這六個湖泊又由二十四座景觀橋連接。湖光水色與四周的盎然綠意互為映襯，凸顯了其“高原水城、夏都花園、文化走廊”的總體定位。

湖區周圍的二十八組古韻悠揚的雕塑是北川河濕地公園的標志性特色。古人制陶、無弋爰劍、西平初現、銅印鑒古、充國屯田、古道交融、河湟驛路等主題的雕塑，形象生動地再現了古城西寧的悠久歷史和燦爛文化，每每讓人目不暇接。這些遺落在時光深處的地方歷史，在新的時代正以新的姿態回歸這片土地。

在一個晴朗明媚的午后，繞北川河濕地公園走一圈，像是穿行在一條時光隧道里，能真切地感受到歷史與現代在這里交融。這樣的主題設置，這樣的巧妙構思，讓北川河濕地公園在野趣濃郁的自然風光之外，更具有了一種底蘊深厚的文化氛圍。行走在河畔的習習涼風中，一種曠遠寧靜的心境也油然而生。

北川河濕地公園面積很大，園中小徑迂曲環繞，行經之處，翠色盈目，歡聲在耳。放眼望去，到處是幽雅恬靜的湖泊、古樸堅實的棧道還有古色古香的亭臺樓榭……一幅“一塘清水映天光，微波擊岸柳成蔭”的旖旎畫卷在這里曼妙呈現，為北川河聚集了人間煙火氣息。公園里新鮮草木散發出來的芬芳氣味彌漫飄蕩著，讓人不禁肺葉開張，暢快呼吸。

時光綿長，歲月悠遠。生活在北川河畔的人們，從這里走過，他們悠閑而散漫，享受著在河畔的時光，感嘆著幸福的時代和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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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河在歷史上是一條名不見經傳的河流。既沒有文人騷客留下數量可觀的詩詞歌賦，也沒有英雄豪杰創造可歌可泣的傳奇故事，有的只是默默無聞，有的只是樸實無華，就像兩岸村莊里那些父老鄉親一樣憨厚淳樸。

在《大通文史資料選輯》第一輯中曾讀到這樣的內容：1936年，馬步芳派手下軍官到大通縣東峽一帶的村莊征集民夫，亂砍濫伐鷂子溝里的山林。到了1937年，馬步芳又下令征調西寧、大通、互助、門源四地的數千民夫，一面大肆砍伐鷂子溝森林，一面強令民夫將這些木材搬運出來，放到北川河里，一路運到西寧后，在小橋附近打撈上岸。這些木材最后都到了馬步芳設在蘭州的東方木材廠，為他牟得暴利。而那些被迫在河里趕運木材的民夫們，終日浸泡在冰涼的河水中，不得上岸休息。很多人因此留下了終身的病痛，甚至失去生命。在那暗無天日的年月里，北川河也記載苦難歲月里的人間疾苦。

時光揉搓著世間的一切。我想，那時候的北川河，肯定也在為人們的不幸遭遇而嗚咽。好在這樣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今天的北川河，奏著輕快的樂曲，一路歡唱著流淌進新時代。

北川河見證著城鄉的變遷，城鄉見證著時代的發展。隨著城區范圍的不斷延展，一座座高層建筑如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北川河兩岸的高樓大廈擋住了人們眺望它的視線，卻擋不住它汩汩流淌的腳步。北川河看遍了兩岸的繁華落寞，也嘗盡了世間的酸甜苦辣。它承載著歷史的倒影和人們的記憶，穿越人間煙火，趟過歲月長河，一筆一劃地書寫著北川大地前進的軌跡，擘畫著北川大地發展的藍圖。如今的北川河，正以一種堅定的意志，從歲月的溝壑中左沖右突，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