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大學建設的世界經驗

為了培養本國經濟和社會發展所需要的人才，在全球高等教育領域具備更強的競爭力，世界各國自21世紀初以來紛紛開展一流大學建設。中國在20世紀末先后實施“211工程”和“985工程”，并于2015年提出“雙一流”計劃，目標是到本世紀中葉，一流大學與一流學科的數量和實力進入世界前列，基本建成高等教育強國。在推進“雙一流”的過程中，我們有必要了解國外建設一流大學的做法。

法國

2006年，法國頒布了《研究計劃導向法》，鼓勵同一區域內的大學、大學校和科研機構合并，建立“高等教育與研究集群”（PRES）。2009年，法國出臺“投資未來計劃”，投入200多億歐元建設“未來具有核心競爭力”的領域，并投入專項資金實施“卓越大學計劃”（IDEX）。隨后，法國政府在與高校簽訂發展規劃時也會追加專項資金，為“卓越大學計劃”招標選拔高校并提供支持。2013年，法國頒布新的《高等教育與研究法案》，鼓勵合并建立大學共同體（ComUE），提高辦學效率和國際化水平?！白吭酱髮W計劃”第一輪選拔結果于2011年7月正式公布，波爾多大學、斯特拉斯堡大學和巴黎文理研究大學3所學校最先從7所入圍大學中勝出。2012年3月，第二輪選拔結果出爐，索邦大學、索邦巴黎西岱大學（后解散，由巴黎大學取代）、巴黎薩克雷大學、馬賽大學和圖盧茲大學等5所大學從11個入圍大學中脫穎而出，將在4年內共享總額55億歐元的資助金。2017年，里昂大學、格勒諾布爾大學與蔚藍海岸大學入選。

作為“卓越大學計劃”的補充，“科學、創新、區域、經濟計劃”（I-SITE）也是法國建設一流大學的一個重要項目。該計劃的入選資格主要授予在某一個或幾個學術領域表現較為突出的大學，目前共有9所大學入選：巴黎第十二大學、勃艮第-弗朗什孔泰大學、洛林大學、里爾大學、南特大學、蒙彼利埃大學、波城大學、塞吉-蓬圖瓦茲大學、克萊蒙奧弗涅大學。

德國

受傳統文化的影響，德國政府對大學采取均衡發展的策略，這造成了一個問題：在國際舞臺上，具有影響力和競爭力的德國高校寥寥無幾。為進一步推動德國高等教育的發展，適應時代發展對人才培養的需求，德國政府于2005年啟動了“卓越計劃”。第一期（2005—2012年）和第二期（2012—2017年）“卓越計劃”的目標是通過增加政府對于優質科研機構的資助，使得德國的大學與研究機構能夠提升自身的研究能力和學術水平，進而增強德國的大學在國際研究領域內的知名度和競爭力。其具體措施表現在三個方面：第一，通過資助博士生院、構建結構化的博士生培養模式，提升以博士生為代表的青年后備研究人員的實力；第二，以資助卓越研究集群的方式，推動德國各大學之間、與國際頂尖大學之間以及與工業界之間的科研合作；第三，通過“卓越計劃”子計劃“未來構想”，資助德國部分頂尖大學，尤其是這些大學的優勢學科，以提升德國大學的國際競爭力。不難看出，以制度創新著力提高德國大學的科研實力是德國“卓越計劃”的核心。

在以大學整體為目標的“未來構想”中，“卓越計劃”實行分期執行、動態調整。其中，一期遴選了9所大學進行重點建設支持，二期遴選了11所大學進行重點建設支持，目前第三期建設計劃已經啟動?！白吭接媱潯比〉昧肆己玫某尚А?015年Times全球高等教育排行榜中，德國有17所高校位列前200名，2022年則有22所高校入圍。

日本

在21世紀初，日本文部科學省為助力本國高校建設成為世界一流研究與教育中心，提出了系列“CoE計劃”（Center of Excellence Project）。2001年日本文部科學省發起了以建設世界高水平大學為目標的《大學結構改革方針》，即“遠山計劃”。2002年9月，日本文部科學省出臺了“21世紀CoE計劃”，旨在發展基礎性、前沿性、創新性學科群，培養世界頂尖科研人才。2007年，文部省啟動并實施了“全球CoE計劃”，主要是為應對全球信息化發展給日本帶來的機遇與挑戰。其重點是提高以博士生為主力的項目科研人員的待遇，并為他們提供各種機會與渠道參與國際交流。截至2011年，日本文部科學省對“全球CoE計劃”的專項撥款高達1342億日元。

2014年9月，日本文部科學省公布了37所被選入“頂尖全球大學計劃”的高校。政府將在十年內資助這些大學，通過改革（如管理改革、經營改革、結構改革、課程改革以及招生改革等）引領日本大學走向國際化，提高其全球競爭力。入選“頂尖全球大學計劃”的高校分為兩類。其中，13所大型研究型高校被選為A類大學，包括7所前帝國大學、4所國立大學和2所著名的私立大學。這類院校著重提升大學的全球化水平，并努力提高其在世界百強大學中的排名。這些學校將在10年中每年獲得五億日元的資助。其他24所大學屬于B類高校，包括10所國立大學、2所地方公立大學和12所私立大學。這些院校致力于借助自己的力量推動日本高等教育國際化。它們將在十年中每年獲得2億—3億日元的資助。與其他一些“卓越計劃”不同，這個項目的資金并不是直接分配到科研活動中，而是用于大學治理、管理及人事政策的國際化和變革，目的是提升這些高校的國際地位，使其適應全球競爭。

俄羅斯

2012年5月，俄羅斯總統普京簽署第599號總統令，即《關于國家政策在教育和科學領域中的實施措施》，提出“2020年前應達到不少于5所俄羅斯大學進入世界大學排行榜前100名”的教育領域改革目標。由此而來的“5-100計劃”在2013年啟動，并于2020年收官?！?-100計劃”的全稱是“俄羅斯領先大學在世界研究和教育中心競爭力提升計劃”，其宗旨是“最大限度地提高一批俄羅斯領先大學在教育服務和研究計劃領域全球市場的競爭地位”。俄羅斯教育與科學部在2013年和2015年分別組織了兩次公開競賽，共遴選出21所“5-100計劃”支持高校。

作為俄羅斯教育領域財政投入最多的改革舉措，“5-100計劃”改變了俄羅斯大學的生態系統，使高校重新思考自己的角色、職能和任務，在國際語境中促進大學教學與科研一體化發展。按照規定，入選“5-100計劃”的各高校須依據自身實際制定校級競爭力提升規劃，并在框架內分9個維度自主設置改革的預期目標。其成就主要體現在入選高校在世界大學及學科排行榜上的進步、國際論文發表數量及質量的提升、國際師生數量的增加、招生質量的穩步提升等。與此同時，“5-100計劃”也存在著財政投入不足且不均衡、組織管理體系有漏洞、評價維度設置不合理、政策制度不完善等問題，導致一些目標未能如期實現。

2020年12月，俄羅斯聯邦政府頒布第3697號指令，通過了俄羅斯科學和高等教育部、經濟發展部與財政部關于在2021—2030年期間實施戰略學術領導力計劃“優先-2030計劃”的提議。其目標是形成一個龐大的大學群體，使之成為能夠創造應用于俄羅斯經濟和社會領域的創新科學知識、技術和成果的領導者。2021年，俄羅斯開始實施新的卓越學術計劃“優先-2030計劃”，其許多舉措是對“5-100計劃”所存在的不足的調整和對積極經驗的延續。該計劃無論是在資助力度、資助規模還是戰略意義上，都有望超過“5-100計劃”，成為2030年前俄羅斯高等教育領域最重要的改革規劃，承載著俄羅斯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的愿景。“優先-2030計劃”遴選并資助不同地區的106所高校。

由此可以總結出世界各國在建設一流大學過程中一些共同做法或經驗。第一，國家高度重視，將之提升到戰略發展的地位，多部門聯合出臺政策。例如，俄羅斯的“5-100計劃”是由總統簽署的總統令，“優先-2030”戰略學術領導力計劃是由科學和高等教育部、經濟發展部與財政部聯合提出的。第二，加大資金的投入力度。例如，法國的“投資未來計劃”投入200多億歐元。第三，在遴選中采用競爭與淘汰的制度，杜絕一勞永逸。例如，德國的第二期卓越計劃和第一期相比，研究生院增加了12個，5個出局；卓越集群增加了12個，6個出局；卓越大學增加了5個，3個出局。第四，重視人才培養質量，支持學科建設。人才培養是高校的基本職責，高校只有重視本科人才培養才有發展前景。世界一流的高校不僅要在科學研究上保持一流水平，在本科人才培養上也應是一流水平。此外，學科建設是高校一項綜合性、長遠性的工作，只有一定數量的一流學科才能支撐起一所一流大學，并成為其顯著性特征。德國“卓越計劃”的成功就在于其著重打造了重點優勢學科。

（作者單位：廈門大學教育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