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的憂傷

加拿大作家法利·莫厄特是一位生態文學作家，他帶著對自然世界的熱愛和強烈的生態意識，以赤誠之心書寫了《鯨之殤》《與狼共度》《鹿之民》《屠海》等洋溢著生態意識、對人類行為和思維方式產生重要影響的著作，幾度掀起世界范圍內生態保護的熱潮。其中，《屠海》是一部記錄人類影響海洋生命的報告文學，詳盡記錄了自16世紀西方人踏足北美洲之后的五百年間，沿科德角至拉布拉多北美大西洋海岸線一帶，海陸動物大幅減少甚至滅絕的情況。原本，這里是海洋生物的自然樂園，魚、鯨、野牛、海豹、海象等不計其數的海陸生物在此棲息繁衍，然而，因環境污染、人類戰爭、盜捕濫獵、消遣活動、漁業政策等因素，無數動物被奪去生命，遭受瀕危或滅絕的命運。

追尋莫厄特的創作足跡，他絕不是那種待在屋子里研究動物尸體的學者，而是一個到荒原考察的實際工作者。《鯨之殤》寫下了他親身經歷的一頭懷孕母鯨的悲慘故事；《鹿之民》是他在哈德遜灣西部荒原地帶的旅行中，觀察到一個古老族群的消亡過程；《與狼共度》記錄他觀察到的狼群生活細節，展現出一段人與狼之間的傳奇故事；《屠海》則以他的所見所思，逼視人類的殘酷、自身倫理的狹隘以及可能造成的生態惡果——1945年，24歲的莫厄特在乘船返家途中，目睹了自在噴水的抹香鯨、結群而游的藍鯨和瓶鼻鯨，還有劍魚、巨型水母、姥鯊等稀奇古怪的動物。在隨后的幾十年里，他見證了海豹獵人的血腥屠殺，也清晰地感知到海豹、海鳥、龍蝦、海豚等司空見慣的動物數量明顯下降，帶著一種強烈的使命感，莫厄特深入野外進行調查，發現并不只是大西洋濱海地區的動物消亡狀況讓人難以接受，據世界各地的博物學家和科學家的報告，除人類以外，其他動物的減少幾乎是普遍性問題。他一路行走、一路追尋、一路反思，作品呈現出大地、海洋中人與動物的關系，喚起了人們對環境的破壞、野生動物受到虐待、原住民所處困境等現實問題的關注，字里行間充滿著強烈的生態意識和人道主義關懷。

人類的生存固然離不開對大自然的開發利用，但代價不應是對生物鏈的破壞，更不應引至物種的消亡。書中所揭示的海陸生物的現實令人感到震撼和悲哀，曾經豐富得令人難以置信的種群一個接一個在數量上減少，乃至瀕臨滅絕。當然，如黑背海鷗、三趾鷗等野生動物，在經歷過數量驟減后又明顯恢復，可這種數量上的增加卻顯出黑色幽默的意味——由于現代漁業發展，產生了過量的內臟和腐肉供它們食用。此外，海鷗在人類傾倒入海洋的大量垃圾中，也找到了不少食物。最值得反思的是，有些捕獵者不愿意承認，甚至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惡。我們無法回避一組數據：近五十年，全球野生動物減少三分之二，曾存活過的10億到40億種動植物和菌類，現在僅存2000萬種。海陸生物數量的銳減正改變著生物多樣性的有序結構，破壞人與自然的平衡，并最終威脅到人類的生存與發展。保護海陸動物的多樣性，和我們每個人息息相關，千萬別到環境極度惡化之時意識到，曾經我們明明有機會拯救這個地球。

生態和生存并不是一種對立的關系，只有在發展中保護、在保護中發展，人類才能在這片土地上開花結果，永遠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

編輯 許宵雪 1850735471@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