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李白（上）：何為天才？

人人都愛李白，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李白用他的詩詞作品定義了何為天才。

說到詩人李白，大家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或許你會想到“天才”這兩個字。在所有的古代詩人當(dāng)中，這個稱呼也只有放在他的身上，不會有任何一點爭議。事實上，從詩歌才華的角度，李白呈現(xiàn)出了一個非常經(jīng)典的天才形象。

表現(xiàn)1：有格局和氣度的想象力

什么叫“經(jīng)典的天才”呢？首先當(dāng)然得才華耀眼。李白的詩歌才華體現(xiàn)在各個方面，其中，最容易被大家感知的應(yīng)該是驚人的想象力，比如《夜宿山寺》這首詩。

李白的這種想象力，不僅僅是大家通常所認(rèn)為的奇異的幻想，這當(dāng)然也很重要，比如說到一座樓很高，就說“仿佛伸出手就能摘到星星”；但更重要的是，這里面還包含著開闊的格局和氣度，一下子就跟“天”連接在一起，飛躍到“仙人”的境界。

而“天”意味著什么？“天”與“地”相對，意味著超越現(xiàn)實世界，飛升到一個更高、更廣闊的存在。與“天”的連接在李白的詩中特別多，比如《將進酒》中的“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再比如《望廬山瀑布》里的“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這是李白非常獨特的一個點：他的想象可以非常輕快地跨越時間、空間，乃至維度。以《將進酒》為例，第一句“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是跨越空間以及“天上”和“地下”兩個不同的維度；第二句“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就是跨越時間。于是，這首詩一開篇，就奠定了一個極其廣闊的調(diào)性—甚至可以說，這就是李白的標(biāo)志性的調(diào)性。

再舉一個大家可能不是太熟悉，但非常有代表性的例子—《聞王昌齡左遷龍標(biāo)遙有此寄》，這首詩是李白聽聞他的好朋友王昌齡被貶到龍標(biāo)（在如今的貴州省）時寫給王昌齡的。在這首詩中，李白說：“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fēng)直到夜郎西。”（夜郎是地名，也在如今的貴州省；當(dāng)時李白在東南，夜郎、龍標(biāo)都在他的西邊。）—這真的是一個特別“李白”的想象。只有李白才會有這樣的表達，即使處在最糟糕的境遇中，他也還是要輕快地去往廣闊之境。

大家熟悉的《早發(fā)白帝城》，也是如此。這首詩特別強調(diào) “速度”—“千里江陵一日還”，以及“輕快”的感覺—“輕舟已過萬重山”，輕快地跨越時間與空間。但是，你知道李白是什么時候?qū)懴逻@首詩的嗎？并不是在年輕時出家鄉(xiāng)四川，四處漫游，想要一展抱負(fù)的時候，而是在一段幾乎是他的人生最低谷的經(jīng)歷之后。那是在安史之亂爆發(fā)以后，李白應(yīng)邀加入了永王的隊伍，結(jié)果永王被圍剿，李白也因此入獄，并最終因此被流放到夜郎。

第二年春天，李白踏上流放之旅，從潯陽出發(fā)，前往夜郎。一路竟然還走得挺瀟灑：訪詩人李邕故居，登黃鶴樓，眺望鸚鵡洲，秋天才走到江陵，冬天入三峽。緊接著第二年，朝廷因關(guān)中大旱，宣布大赦，流放者全部赦免，李白旋即沿著長江順流而下，并寫下了著名的《早發(fā)白帝城》……

表現(xiàn)2：引經(jīng)據(jù)典，信手拈來

李白的家世背景很模糊，父親可能是個商人，而商人在唐朝地位比較低，因此，李白不能參加科舉考試。但是，不要因為李白的背景駁雜（尤其是與正統(tǒng)的儒家文人，如出身官宦與詩歌世家的杜甫相比），就誤以為他所受教育不多。恰恰相反，從詩中就可以看出，他的學(xué)養(yǎng)相當(dāng)廣博，對歷史與哲學(xué)，對前輩詩人與詩作也都非常熟悉。

大家都知道杜甫寫詩用典很厲害，但杜甫用典主要靠思索、安排，而李白但凡想用典，那才真的叫信手拈來，而且運用自如。

比如在著名的《行路難》中的詩句“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fù)乘舟夢日邊”就用到了傳說姜太公尚未遇見周文王時，在溪上垂釣的故事，以及伊尹在見到商湯之前，夢見乘舟經(jīng)過日月旁邊的故事。

而在著名的《蜀道難》中，一開篇就講到蠶叢、魚鳧這兩位傳說中古蜀國的國王：“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

之后又說到傳說中的“五丁開山”故事：“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后天梯石棧相鉤連。”據(jù)說秦惠王想征服蜀國，于是送蜀王五個美女。蜀王派五位壯士去接，回來路上看見一條大蛇進入洞穴，壯士抓住蛇的尾巴用力往外拽，結(jié)果山崩地裂，壯士和美女都被壓死，而山則分為五嶺，入蜀之路遂通。

緊接著又用到《淮南子》注中記載的關(guān)于太陽神羲和的傳說：“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biāo)，下有沖波逆折之回川。”在傳說中，羲和駕駛著六龍之車（即太陽）來到此地，迫近虞淵（傳說中的日落處），便掉轉(zhuǎn)車頭。“高標(biāo)”指蜀山中可作標(biāo)志的最高峰。

如此密集的用典，卻與詩句、與他所要呈現(xiàn)的“蜀道難”結(jié)合得天衣無縫。這也是李白詩歌天才的另一側(cè)面的表現(xiàn)啊！

表現(xiàn)3：用大白話寫詩，依舊讓人回味無窮

但與此同時，李白也可以寫出看起來最簡單、小朋友都能直接讀懂的詩，卻依然包含著最為豐富的、綿延不絕的詩意。比如人人皆知的《靜夜思》。

京城詩歌圈往往講究語言的典雅（典型代表有王維、王昌齡），而李白早年身處四川，受到規(guī)則或時代氛圍的影響較少，受到蜀地傳統(tǒng)影響較多（從漢朝的司馬相如到初唐的陳子昂）。

而事實上，相比較典故及典雅語言的使用，以日常的、生活化的語言（接近于所謂的“大白話”）寫詩，而仍能呈現(xiàn)出耐人尋味的詩意，甚至需要更高的天分。像《靜夜思》，乍一看明白如話，再琢磨卻回味無窮；且經(jīng)得起不斷地看、不斷地琢磨。而這正是李白為天才的又一重要側(cè)面印證。

表現(xiàn)4：超高的音樂性和創(chuàng)造力

除了對詩歌意象與意境的創(chuàng)設(shè)—這是從字面上就能看到的，比如“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這樣的畫面，“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贈汪倫》）這樣的類比；李白詩歌天分中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側(cè)面，就是他對詩歌音樂性的敏感度和創(chuàng)造力。

詩歌不僅僅以文字、以視覺的形態(tài)存在，同時也以聲音的形態(tài)存在，這一點在古詩詞中尤為突出。從《詩經(jīng)》、楚辭、漢樂府到唐朝的絕句、宋朝的詞、元朝的曲……在其所處的時代，無一例外，都是可以配樂演唱的。即便不用于演唱，詩詞中的節(jié)拍、音律也極其重要。

而李白的天才在于，他能自由地、隨意地打破一切音律規(guī)則，但并不消除詩歌的音樂性，反而由此創(chuàng)造出令人耳目一新的體驗。最典型的就是《蜀道難》這首古體詩。

古體詩的格律自由，通常是以五言或七言為主，偶爾加入幾個不同的句式，李白幾乎是完全自由地使用任意長度的句子，但卻依然保持著高度的詩意和音樂性。對普通詩人來說必須要掌握并遵循的詩歌規(guī)則，到李白手中變成了可以自由打破再加以重新創(chuàng)造的東西。這只能說是天才才可以達到的境界。

下期預(yù)告：

相比完美的天才，那些有弱點的、不完美的天才更被大家津津樂道。而李白這個在詩詞界耀眼的明星正好就是一位“不靠譜”的天才。下期內(nèi)容我們邀請大家一起看天才詩人李白如何“不靠譜”。

以下哪個是詩人李白的稱號？

● 詩仙 ● 詩佛 ● 詩圣

詩句“兩岸猿聲啼不住”的后半句是什么？

李白在《蜀道難》中提到了蠶叢、魚鳧這兩位國王，請問他們來自于哪個國家？

以月亮或者故鄉(xiāng)為主題，仿照《靜夜思》，用日常生活中的元素和語言寫一首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