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政策邏輯與經驗啟示

〔摘要〕 就業是最基本的民生，當前數字經濟對高質量充分就業的支撐作用日益顯著。文章以我國數字經濟發展政策為研究對象，借助Nvivo12軟件對2015-2022年105份政策文本標題、關鍵詞、內容進行編碼分析。研究發現，數字經濟發展政策通過構筑基礎設施支撐、提供產業支持體系、配套支持體系以及技術人才支持實現我國的高質量充分就業。數字經濟在促進就業過程中還存在著數字基礎設施發展不平衡、新形態就業服務保障不足、勞動者數字素養低等問題。基于此，未來應推動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與共享，完善新就業形態的公共就業服務和保障體系，進一步提高勞動者數字技能，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

〔關鍵詞〕 數字經濟；高質量充分就業；政策邏輯；文本分析

〔中圖分類號〕F249.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0694（2024）05-0081-12

〔作者〕 林素絮 副教授 廣東技術師范大學管理學院 廣州 510665

蔡麗琴 碩士研究生 廣東技術師范大學財經學院 廣州 510665

林 欣（通信作者） 教授 廣東技術師范大學財經學院 廣州 510665

〔基金項目〕2024年廣東省教育科學規劃項目“數字經濟時代教育強省下廣東特色教育資歷框架構建研究”（2024GXJK602）。

一、引言

實現高質量充分就業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必然要求。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指出：“健全高質量充分就業促進機制。”2024年9月出臺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就業優先戰略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的意見》提出：“要培育就業擴容提質新動能，拓展數字經濟就業新空間，做好數字轉型中的崗位挖潛、職業轉換。”當前，以5G、互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等信息技術為基礎的數字經濟正處于高速發展階段，為我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注入新動能。《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研究報告（2023年）》顯示，2022年我國數字經濟總量上進一步實現合理增長，數字經濟規模達到aZ01E1dE4CIwKRFANkb5ew==50.2萬億元，占GDP比重達到41.5%^〔1〕。各類企業將發展數字經濟作為搶抓發展機遇的重要手段，在釋放數字經濟發展潛力的同時也帶動了就業的增長。在就業規模方面，以數字技術為基礎搭建的平臺企業催生了大批如網約車司機、外賣騎手、快遞配送員等就業門檻較低、就業方式多樣的工種，這類新興崗位因其就業彈性大、靈活性高等特性，吸納了眾多勞動者就業。《2023中國數字經濟前沿：平臺與高質量充分就業》報告指出，以京東、淘寶、美團、餓了么等為代表的平臺，2021年為我國27%的適齡勞動人口提供了就業機會，預計2030年數字經濟帶動就業人數將達到4.49億，充分發揮了就業穩定器的作用^〔2〕。

數字經濟的發展激發了眾多勞動者依托新就業形態實現自主創業、自主擇業，數字經濟的就業擴容作用愈發凸顯。如何進一步優化和完善就業服務實現人力資源“質”的提升與“量”的增長，成為社會各界關注的焦點問題^〔3〕。在已有文獻中，數字經濟對就業影響多數是從實證檢驗或理論分析角度進行探討，鮮有從政策支持角度展開研究。因此，全面梳理我國數字經濟發展政策，深入探究數字經濟發展政策與就業之間的內在邏輯關聯，有助于準確把握我國數字經濟發展現狀。推動數字經濟發展與就業政策制度體系相適應，進一步提高我國在就業領域的公共服務能力，對實現我國高質量充分就業具有重要意義。鑒于此，本文在搜集國家層面數字經濟發展政策基礎上，使用Nvivo12軟件對數字經濟發展政策文本進行編碼，探討數字經濟發展政策如何影響就業市場規模、就業結構以及就業質量。通過了解數字經濟發展過程中就業服務現狀進而為優化政策供給、推進高質量充分就業提供相應參考。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在于：一是通過系統回顧并梳理數字經濟發展政策的基礎上進行編碼，探討數字經濟發展政策變革的驅動機制，試圖系統、科學把握數字經濟發展政策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的邏輯規律。二是從政策支持層面探究數字經濟發展政策與就業規模、就業結構、就業質量三者間的內在影響機理。

二、研究設計

1.研究內容

在2016年G20杭州峰會上，“數字經濟”被廣泛關注，2017年正式寫入政府工作報告^〔4〕。由于2016年以前已有部分政策文件涉及數字經濟基礎設施建設等文件出臺，因此本研究將政策文件檢索時間跨度設置為2015年1月至2022年12月，既反映數字經濟發展政策的前沿性，也保障數字經濟發展政策的穩定性和延續性。本研究將政策分為數字經濟綜合性政策、產業數字化政策、數字產業化政策、數字化公共服務政策、數字經濟治理政策、數據要素市場化政策以及數字素養政策。

2.數據來源

數字經濟政策文本來源為國家級層面政策文件，以“數字經濟”“數據要素”“產業數字化”“數字產業化”“數字治理”“數字素養”等為關鍵詞，在北大法寶數據庫、國務院、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工業和信息化部等相關官網進行系統檢索。文本類型包含規劃、方案、意見等正式決策文件，不包含政策解讀、領導人發言等非正式文件。本研究數據來源的截止日期為2022年12月31日，共檢索出綜合性政策23份，產業數字化政策30份，數字產業化政策16份，數字化公共服務政策18份，數字經濟治理政策10份，數據要素市場化政策4份，數字素養政策4份，最終得到數字經濟發展政策文本105份（詳見表1）。

三、數字經濟發展政策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文本量化分析

根據程序化扎根理論的編碼技術對2015-2022年數字經濟發展政策進行文本分析，采用Nvivo12軟件對每個政策的標題、文本內容進行開放式編碼、主軸性編碼以及選擇性編碼。

1.開放式編碼

對2015-2022年數字經濟發展政策文本進行逐段編碼，將政策文本進行概念化的整理歸納后，共得到數字經濟發展政策621個節點、1166個參考點（詳見表2）。

2.主軸性編碼

本研究通過對數字經濟發展政策經過開放式編碼，對621個節點進行演繹和分類整理，最終形成數字經濟發展政策規劃和設計的考慮要素、數字經濟的運行、數字經濟發展的保障3個主要范疇，以及數據價值化、經濟高質量發展、標準體系建設、人才數字素養、數字技術運用、數字產業化、產業數字化、基礎設施保障、數字化治理以及立法和體制保障10個次要范疇。

把數據治理、數據安全管理以及數據開發共享服務歸為數據價值化的類別之下，在政策文本中共提及196次，其中數據開發共享服務提及了121次，這既是近幾年政策文本中提及最多的問題之一，也是未來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方向。把支持新業態、新模式經濟與促進數字消費歸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類別之下，共提及了107次。研究發現，經濟高質量發展是數字經濟發展政策需實現的目標之一，支持新業態、新模式經濟是數字經濟發展政策的主要發力點，通過推動數字消費實現經濟的新舊動能轉換。

將數據采集標準以及重點領域標準建設歸為標準體系建設類別之下，在政策文本中共提及93次，強調建立標準規范體系，加快出臺公共機構的數據標準、統計標準以及聚焦重點領域，加快制定行業、技術、產品、服務、管理、評測等標準。將數字技能培養、優質數字資源供給以及技能人才評價歸為人才數字素養類別之下，在政策文本中共提及73次。當前，產業結構優化、技術進步升級對勞動者數字技能素質提出了更高要求，數字經濟的高質量發展離不開創新型、技能型的人才儲備。將企業數字化轉型、智慧城市、數字鄉村、數字生活、試點示范歸為數字技術運用這一綜合類別之下，政策文本中共提及195次。研究發現，多項政策文本要求，采用分級分類推進試點示范方式，以創建智慧城市、數字鄉村、數字生活三大領域為發力點，推動數字技術與城市、農村與日常生活的融合。在經濟領域，通過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提高經濟發展質量。

本研究將一二三產業融合共137個參考點歸為產業數字化類別，基礎電信、電子信息制造、軟件及服務以及互聯網共84個參考點歸為數字產業化類別。其主要考慮是，由于產業數字化主要是指數字技術與農業、工業以及服務業的融合，基礎電信、軟件及服務等是數字產業化主要涉及領域，這類信息技術產業作為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重要方0a53af0c14e3b83f5d10fea1773005bc向，是未來我國科技競爭的關鍵領域。將多主體參與、數字政府、數字化公共服務共156個參考點歸為數字化治理類別，將數字經濟發展的法律監管框架、體制機構建設共57個參考點歸為立法體制保障類別，這是由于數字經濟的治理需要構建政府為主導，平臺企業、行業組織等多方共同參與的治理體系，不斷提升公共服務水平，將數字經濟發展成果惠及人民。數字經濟的發展離不開立法和體制機構的建設，通過完善立法推動數字經濟發展以及相關制度體系建設。

3.選擇性編碼

在選擇性編碼階段，通過整合出已有范疇均可圍繞著的中心范疇從而形成完整的框架（詳見圖1）。本研究的核心范疇是“數字經濟發展政策框架”，數字經濟發展政策規劃和設計考慮要素包括數據價值化、經濟高質量發展、標準體系建設、人才數字素養以及數字技術運用5個方面。在數字經濟發展政策規劃和設計的考慮要素方面，數據價值化是數字經濟發展政策的本質特征，經濟高質量發展是數字經濟發展政策需實現的目標。通過對生產生活等各個領域的標準體系建設，以及數字技術運用，實現數字經濟發展全過程、多方位覆蓋。數字技能人才的培養也是數字經濟發展政策規劃和設計考慮的重要因素，人才作為第一資源，培育一批規模龐大、質量過硬的數字技能人才隊伍是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根本保證。數字經濟運行指的是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數字經濟發展的保障包括基礎設施保障、立法體制保障以及數字化治理。在數字經濟發展的保障方面，政府主要依托新一代數字技術進行數字化治理，通過不斷完善立法體系建設，以及加大數字化基礎設施的建設范圍，為數字經濟的發展提供基礎支撐保障。

數字經濟發展政策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運行框架如圖2所示，數字經濟發展政策在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的同時會帶來就業替代效應、就業創造效應以及就業輔助效應。在替代效應上，數字經濟的替代效應可能會從機器換人、淘汰舊業態以及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等方面造成結構性失業的現象。雖然數字經濟發展會對部分勞動力的就業帶來一些挑戰，但也具備實現高質量充分就業的契機^〔5〕。數字經濟發展衍生的各類新型數字職業創造出更多的就業崗位，如新技術進步可能降低對低技能勞動力需求，但是在勞動力就業結構上，會增加對知識和技術密集型勞動力的需求，就業崗位的不斷分化轉移會倒逼低技能勞動者提升其數字技能，從而推動就業結構的轉型升級。在創造效應上，數字經濟通過增加就業崗位和擴大就業容量的方式增加勞動就業市場規模。作為一種新的經濟形態，數字經濟的發展能夠直接創造大量新的用工需求。一方面，從規模效應的角度看，隨著數字技術的應用，生產效率提高，降低了生產成本，在市場規模擴大的同時提高了勞動力的需求。另一方面，從價格效應的角度看，產品和服務價格降低相當于間接增加了消費者的實際收入，從而增加對其他產品和服務需求，整體上擴大了就業規模^〔6〕。在輔助效應上，數字技術的應用使得數字化就業服務能夠惠及更多勞動者，節省其尋找工作崗位時的搜尋信息成本，減少在尋找工作過程中的摩擦性失業，通過提高就業市場人崗匹配的效率，提升就業質量。通過就業替代效應、創造效應以及輔助效應的相互作用，最終實現高質量充分就業。

四、數字經濟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的政策邏輯

1.以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為高質量充分就業構筑基礎支撐

基礎設施能夠為社會的生產生活提供物質性、基礎性的公共服務，是人們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本條件，我國信息基礎設施建設的不斷完善是數字經濟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的重要支撐。2015年國務院發布的《關于積極推進“互聯網＋”行動的指導意見》提出，要實施國家新一代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工程，形成以互聯網為基礎設施和創新要素的經濟社會發展新形態。《國家信息化發展戰略綱要》《“十三五”國家信息化規劃》《“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等政策文件明確指出，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是加快數字化發展，實現我國高質量充分就業的內在要求。

數字經濟發展政策通過完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依托物聯網、信息系統等數字技術打通傳統工作場景區隔，只需具備基礎網絡設施即可進行遠程辦公，這種即時通訊的新工作組織模式促進了勞動者就業的能動性與創造性。在勞動者就業能動性方面，新型就業方式改變了過去人員集中、工作場所固定的單一就業形態，突破了傳統職業對勞動者年齡、時間、空間等因素的限制。自由職業、兼職就業等靈活就業崗位的快速興起，使得勞動關系從傳統的“一人對一崗”向“一人對多崗”轉變。當前靈活就業人員已經成為勞動力市場重要組成部分，勞動者擁有更多工作自主性，能夠根據各自的彈性勞動時間，充分利用自身知識、技能進行靈活就業。在勞動者就業創造性方面，靈活就業領域實現了從少數領域到多樣化領域的快速擴張。數字化基礎設施的加快建設，促進了電商、媒體、物流、金融等眾多平臺經濟的快速發展，降低了勞動者的創業門檻，吸納了勞動者依托平臺進行創新創業，致使就業市場呈現出組織模式平臺化特點。依托數字基礎設施的數字化平臺新業態在激發勞動者創新創業活力的同時，也實現了擴大就業和經濟增長的良性互動。數字經濟發展政策中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為高質量充分就業提供了堅實的基礎支撐。

2.以數字經濟產業化為高質量充分就業提供產業支持體系

數字經濟產業化發展是實現我國高質量充分就業的重要途徑，實現數字經濟的產業化發展實際上就是要以產業數字化為主導，以數字產業化為動力主體，以加快產業結構升級推動就業結構的轉型升級^〔7〕。《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研究報告（2023年）》顯示，2022年我國產業數字化占數字經濟產業的比重達到81.7%，成為我國數字經濟產業的主導產業。在數字產業化方面，2022年我國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占數字產業化產業的比重達到64.8%，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以及社會生產的輻射作用不斷增強。

在產業數字化政策上，通過數字技術與農業、工業以及服務業的融合，充分發揮數字技術對傳統產業的賦能和效益倍增作用，在形成新經濟增長點的同時培育多元化多層次的就業需求，推動就業結構的轉型升級。在農業領域通過引入物聯網、大數據分析等數字技術，在提高農業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的同時，促進農業與其他相關產業的融合，催生農產品加工銷售、物流等崗位的多樣化就業需求。在工業領域，數字技術加速賦能制造、能源、建筑等重點行業在生產、運營、管理和營銷等環節的全方位轉型升級。通過推進線上營銷、智能生產線等應用，加快實現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在提升勞動生產效率的同時改善勞動者的就業工作環境。在服務業領域，作為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服務業還存在服務功能有限、開放程度不足等問題。通過加大數字技術與生產服務業、生活服務業以及公共服務業的融合，以消費者需求為導向提高信息需求匹配效率，在實現線上線下精準便捷服務的同時，為勞動者創造更多的勞動報酬。

在數字產業化政策上，一方面，加快培育新業態新模式，通過平臺經濟、智能經濟、共享經濟等，在引領居民消費轉型升級的同時，間接帶動更多的勞動者依托平臺進行就業創業。另一方面，通過深化信息技術的融合發展，打造新興數字產業的核心競爭力，創造如新興產業技術應用專家、工程技術人員以及服務業人員等更多就業崗位。為推動數字經濟的蓬勃發展，2022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分類大典》增加了如大數據工程技術人員、數字化方案設計師等97種數字職業，這也是數字經濟發展政策推動數字經濟產業化為高質量充分就業提供產業支持體系的具體體現。

3.以數字化公共服務為高質量充分就業提供配套政策支持體系

數字經濟發展政策通過構建數字化公共服務體系從崗位信息、中介服務等方面提高勞動者就業市場的供需匹配效率^〔8〕，為高質量充分就業提供配套政策支持體系。在公共就業服務制度上，數字經濟發展政策通過健全數字化的公共就業服務供給機制促進勞動者就業。通過利用網絡平臺完善就業信息發布機制為勞動者提供求職咨詢、崗位推介、失業登記等服務，實現城鄉公共就業服務便利共享，極大地降低了求職者的信息搜尋、傳遞、交易等成本，減少求職過程中的信息壁壘，降低摩擦性失業。在公共就業服務機構設置上，通過構建覆蓋范圍廣的數字化公共就業服務網絡平臺，讓更多求職者有機會得到就業創業指導等服務。《關于發展數字經濟穩定并擴大就業的指導意見》提出，要大幅提升數字化公共就業創業服務能力，將新業態勞動者納入公共就業服務范疇中。公共就業服務機構通過為勞動雇傭雙方提供信息傳遞渠道，解決就業市場“用工荒”和“招工難”等難題。公共就業服務機構充分利用就業服務網絡平臺的大數據優勢，對就業領域的重點群體和困難群體進行監測預警，防范規模性失業風險，為不同求職需求的勞動者實現高質量充分就業提供有力的平臺支撐。在公共就業服務能力上，通過加快公共就業服務的信息化、智能化水平，提升公共就業服務的精準性。公共就業服務的智能化升級使公共就業服務朝著終端化、自助化的方向發展，通過人工智能服務模式，實現企業招聘信息與勞動者求職信息在平臺的聚集及精準匹配，減少勞動者時間空間限制、信息不對稱等不利因素影響，提高勞動力市場的匹配效率。

4.以數字技能培養為高質量充分就業提供技術人才支持體系

隨著智能技術的應用升級，用人單位對勞動者在數字技術、互聯網、數據處理等方面的技能和素養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數字素養是指利用數字技術進行生產、分析、傳輸信息的數字化能力，數字經濟發展政策通過加大數字技能人才培育力度，建立層次分明、類型多樣的人才培養機制，為高質量充分就業提供技術人才支持體系。數字經濟發展政策主要是通過勞動者數字技能培養、優質數字資源供給以及技能人才評價三方面合力實現高質量充分就業。

在數字技能培養上，根據勞動力市場的多元化需求創新人才培養模式，推動人才培養與數字經濟的高質量發展相適應。依托數字化學習平臺，探索“數字技術+職業技能培訓”的模式提升職業技能培訓質量，培養具備數字素養的勞動者，緩解就業結構性矛盾。在數字資源供給方面，引導研究院、高校、機構組織等運用多種載體提供優質的數字技能教育培訓資源，增加數字資源的獲取渠道，為高質量充分就業提供數字人才技能培訓的基本保障。在數字資源開放共享方面，推動政府、企業、社會服務機構等多方主體將海量、高價值的數據要素資源進行跨區域共享，實現數字技能教育資源均衡配置，為高質量充分就業解決區域就業技能培訓資源分布不均的難題。在技能人才評價上，數字經濟發展政策通過實施“技能中國行動”深化技能人才管理體制改革，從職業資格、技能等級制度以及構建國家資歷框架等方面不斷完善技能人才評價和激勵機制，為高質量充分就業提供技術人才支持體系。

五、主要結論與政策建議

1.主要結論

本研究從政策支持角度分析數字經濟發展對就業規模、就業結構和就業質量的影響，利用Nvivo12軟件對數字經濟發展政策文本進行編碼分析，并對數字經濟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的政策邏輯進行探討。研究發現：第一，數字經濟帶來就業創造效應，主要通過增加就業機會擴大就業規模。第二，數字經濟帶來的替代效應會倒逼勞動者技能結構轉型升級，促進勞動者就業結構的優化。第三，數字經濟帶來的就業輔助效應促進了勞動者就業質量的提升，主要在降低信息搜尋成本、就業收入增加方面對勞動者就業質量產生正向影響。第四，在數字經濟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的政策邏輯上，數字經濟發展政策通過以數字化基礎設施為就業構筑基礎支撐，以數字經濟產業化為就業提供產業支持體系，以數字化公共服務為就業提供配套支持體系，以數字技能培養為就業提供技術人才支持的政策邏輯實現我國的高質量充分就業。但是，數字經濟在擴大就業市場規模、促進就業結構轉型、改善就業市場生態的同時，還存在數字基礎設施發展不平衡、公共就業服務體系缺失、勞動者權益保障不足、數字素養低等問題，需要進一步強化政策舉措予以破解。

2.政策建議

（1）推動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與共享。基于前述分析發現，在數字經濟發展多項政策文本中，我國政府及相關部門均強調要推進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相互融合，通過政策扶持、產業引導等多種方式培育數字消費領域的新產業，促進數字消費釋放經濟發展內需潛力帶動就業增長。但是，當前數字經濟擴大就業規模的巨大潛力仍未充分激活^〔9〕，社會結構性就業矛盾依舊突出，就業質量仍有較大提升空間。因此，要不斷強化就業優先政策，推動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與共享。第一，就業優先政策是實現高質量充分就業的必然要求，強化就業優先政策的一項重要舉措是通過出臺多項扶持政策減少對就業創業的不利因素。推動“雙創”示范基地建設為創新和創業創造更加寬廣的平臺，營造良好的創業環境，發揮創業帶動就業的倍增效應，推動就業機會的增加。第二，要將數字技術與傳統產業融合作為主要發展路徑。只有加強數字基礎設施的建設，才能進一步激活就業空間。要推動傳統基礎設施與現代數字技術相結合，實現基礎設施的智能化轉型升級。要建設覆蓋范圍廣、傳輸速度快、服務周到的綜合性數字化基礎設施，包括提升網絡帶寬和速度、完善數據中心建設、推動5G網絡的普及等措施加速數字經濟的發展，為數字經濟的發展提供強有力的底座支持。第三，要發揮就業優先政策的優勢實現穩定和擴大就業，優化人力資源配置。充分運用新型數字技術推進公共就業服務領域數字化轉型，優化靈活就業人員識別、管理、轉介服務，加快實現各部門數據共享，強化就業領域供需精準對接。

（2）健全公共就業服務體系。健全的公共就業服務體系是實現高質量充分就業的堅實保障。在數字經濟發展過程中，公共就業服務領域還存在著服務內容單一、手段落后、能力不足等問題，主要表現為勞動力在求職過程中存在信息過載導致工作搜尋成本過大，公共就業服務機構無法進行專業化精準匹配，阻礙勞動者的有序流動^〔10〕。應從資金支持、技術賦能、服務主體等方面發力夯實公共就業服務體系的基礎，重視發揮公共就業服務體系在勞動力市場的中介組織作用。第一，在資金支撐方面，要著力強化公共就業服務體系的資金保障。健全就業服務領域投融資機制，支持民辦非營利機構介入，進一步拓寬資金渠道，形成覆蓋全體勞動者的公共就業服務供給體系。第二，在技術賦能方面，要推動數字經濟與勞動力供求匹配技術的同步發展。采用“數字＋人力資源服務”的模式使公共就業服務資源能觸及貧困、偏遠農村地區以及重點群體、困難群體，確保各類勞動者獲得機會均等的基本公共就業服務，提高勞動力市場的人崗匹配效率。第三，在公共就業服務主體方面，形成“政府主導、多方參與”的公共就業服務合力。積極發揮各類人力資源服務機構在公共就業服務體系建設中的重要作用，為勞動者提供便捷高效、貫穿其職業發展全過程的專業化公共就業創業服務，通過構建高質量公共就業服務體系促進就業增長。

（3）加強新就業形態的社會權益保障。社會保障是改善民生、維護社會公平、增進人民福祉的基本制度保障^〔11〕。隨著平臺經濟迅速發展，出現了就業靈活、形式豐富、勞動關系模糊等現象，對傳統社會保障管理體制造成了一定的沖擊^〔12〕。當前，新業態勞動者的社會保障問題仍處于萌芽探索階段^〔13〕。新就業形態勞動者規模大幅提高，但新業態從業者社會保障水平低、可參保險種少、參保率低、斷保現象嚴重^〔14〕，針對新業態從業者的就業權益和社會保障缺位問題尚未完全解決。第一，要建立健全與新就業形態相適應的法律規章制度^〔15〕。建立基于數字經濟發展的各行業標準規范體系，為數字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提供強有力的法律支撐，通過放寬靈活就業人員認定標準，將數字經濟各類新業態從業人員納入社會保險覆蓋范圍，打破新業態從業人員參保壁壘^〔16〕。要建立多層次社會保障體系，通過“互聯網＋社會保障”的服務模式，實現社會保障服務的精準化和高效化，確保新業態從業人員能夠享受到合理的社會保險保障^〔17〕。第二，健全勞動爭議處理機制，解決就業歧視、侵害求職者人身財產權益等違法違規問題，為維護新業態勞動者的合法權益提供保障。第三，針對困難群體的就業援助與失業保障不足問題，應引導人力資源服務機構開展多樣化的服務^〔18〕。通過提供精準推送招聘信息、創業指導扶持、勞動技能培訓等有針對性的就業服務，加強對困難群體的援助，保障失業狀態下困難群體的基本生活需求。

（4）提高勞動者就業的數字技能。在數字經濟發展政策中，人才數字素養提升主要通過加大勞動者數字技能培訓力度，增強人力資本和專業技能，完善資源共建共享機制提供優質數字資源供給，以及建立職業技能等級制度和技能人才評價制度等方面展開。我國不同地區、不同行業、不同群體間存在“數字素養鴻溝”的問題，阻礙了我國高質量充分就業。因此，要不斷完善數字素養與技能政策，進一步縮小“數字鴻溝”。一要構建多層次、多類型的數字人才培養體系。在基礎教育、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各階段設置數字知識和技能教育的相關課程，為學生提供全面的數字教育。在勞動者職業生涯階段，要持續開展“技能中國行動”，大力支持企業開展員工數字技能培訓，培養更多具備數字技術能力和創新意識的人才，滿足數字經濟發展的需求。二要加大優質數字資源的供給。不斷增加教育數字化基礎設施和數字人才教育資源建設的投入，進一步推動數字資源的開放共享，讓更多勞動者享受到數字技術帶來的便利和機遇，縮小不同就業類型勞動者間的“數字鴻溝”。通過數字公共服務的公平普及，減少勞動者進入新興產業的技能壁壘，促進人才的有序流動。三要優化人才評價激勵制度。加快推進人才資格認證工作，建立科學的人才評價體系。強化國家資歷框架構建，打通管理人才、專業技術人才、技能人才等不同人才類型的職業發展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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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翟紹果.社會保障體系安全規范的現實意蘊、政策機制與實現路徑［J］.華中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02）.

（責任編輯 張 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