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古代，你要穿什么？

每每一到換季的時節，總是覺得不知道如何穿搭是好，也總是覺得缺少一件；在看世界的廣闊之中總不免要體驗一把歷史與時間的深度，那就體驗一把漢服妝造。文物之形，讓古人穿戴服飾的發展凝聚與定格，讓當下的我們值得一窺他們鮮活的生活印記、美的留痕。服飾不止是衣服，更是一種美學，是人類文明史發展的重要組成。

秦漢時期從服裝顏色來看多為深色，顯示著發展初期的樣貌，也是他們文化與生活的凝淀。制式分為曲裾袍、直裾袍，上下一體的深衣、短上衣長裙的襦裙的排列組合，通身緊窄，長可曳地，下擺通常呈喇叭狀，使女子穿著時可行不露足。衣袖分為寬、窄兩種形式，袖口大多鑲邊。衣領通常使用交疊方式，領口很低，露出里衣。如穿著多件衣服，每層領子必露于外，多時可達三層以上，在當時稱為“三重衣”。詩歌用字韻“長裙連理帶、廣袖合歡襦”（《羽林郎》）形象展示了這一時期的穿搭。趙飛燕留仙裙也是故事之中流傳的服飾之美。

馬王堆一號墓出土的絹地“長壽繡”絲綿袍是秦漢服飾的典型之制，曲裾、交領、右衽。素紗里，絹地“長壽繡”面，內絮絲綿。緣邊為迄今所見最早的起絨織物——絨圈錦。其面料“長壽繡”是在絹地上用朱紅、金黃、土黃和綠四色絲線繡成。穗狀流云間填以土黃色的云紋。單元的一端有朱紅色的一個像頭狀花紋和兩個如意狀花紋，另一端有朱紅和土黃色的如意狀花紋各一個。由于色彩的變化，似朵朵卷曲的祥云舒展在仙樹的枝葉間，細看又似茱萸、鳳鳥等吉祥生物顯現在云中，也許是戰國時期楚地刺繡龍鳳紋的一種抽象化演變，具有古拙的藝術風格。

魏晉南北朝的穿搭有兩大特點，一是褒衣博帶：“著寬袍，系闊帶”，二是雜裾垂髾，其名源自于其獨特的裝飾——“纖髾”。所謂“纖”是指一種以絲織物制成的飾物，形如三角，層層相疊，常常裝飾在衣服的下擺部位寬下尖，層層相疊。而“髾”則是指一種長飄帶，從圍裳中伸出來，拖至地面，猶如燕飛舞。這些獨特的裝飾，賦予了雜裾垂髾服680264d0f234ea06045ac22c348c15e0別樣的飄逸之美與魏晉風度。

隋唐時期服飾更加富麗堂皇，齊胸裙、坦領齊腰。初唐時期的女子服飾主要以窄袖衫襦、間色長裙、帔帛為主。盛唐時期以衫襦、長裙、帔帛組成為基礎，更加注重細節，更加精美、富貴、華麗。其間還夾雜著胡服和女著男裝的流行時尚。晚唐時期女服又逐漸興起了漢魏時期的大袖寬衣，長裙絲履，發髻高聳，多插簪釵花梳，配合依然精美的服飾，整個形象雍容華貴，此時面飾增多，額黃、花鈿、面靨貼滿面部。

這幅是繪制在永泰公主墓前室東壁南側的《宮女圖》，高177厘米，寬198厘米，是唐墓中保存最完整也最為動人的一幅反映女性形象的壁畫。圖中描繪了九位風姿綽約的宮女，頭梳高髻，肩披紗巾，長裙曳地，個個體態豐盈，婀娜多姿。她們手捧方盒、酒杯、拂塵、如意、團扇、蠟燭等，在為首女官的引領下款款徐行，或低語、或回顧、或凝神，描繪得細致入微，生動傳神。

宋朝是經濟繁榮的時代，宋朝美學盡顯雅致，服裝特色主要是褙子、旋裙，分為襦、襖、衫、背子、半臂、裙、褲等。褙子，又稱“綽子”，形制類似窄小的衫，直領對襟，兩裾離異，從腋下起不縫合，并垂有帶子。衫、襦、襖、半臂、背心，基本沿襲晚唐五代服飾。大袖衫子為主流，一般有襯衣、夾衫。女裙多承唐制，裙子、裙帶以長為美，裙幅增加，并作上細密的褶裥而使裙身顯得修長，謂“百疊”“千褶”。裙料以羅紗為主，有刺繡、罨畫、銷金、暈染、綴珍珠等裝飾方式。裙色繁多，如石榴紅、芳草碧、杏子黃等。流行珍重妝配以穿搭。南宋時期，福建是當時全國三大絲綢紡織中心之一。張先《踏莎行》中描繪了綴珍珠的服裝樣式：“衾鳳猶溫，籠鸚尚睡。宿妝稀淡眉成字。映花避月上行廊，珠裙褶褶輕垂地。翠幕成波，新荷貼水。紛紛煙柳低還起。重墻繞院更重門，春風無路通深意。”

宋代穿搭美學的樣式與風尚可以在黃昇墓服飾之中管窺。黃昇墓位于福州市北郊新店鎮浮倉山，1975年福州第七中學擴建操場施工時被發現，共清理出各類絲織品354件，是出土南宋時期服飾類文物數量最多、保存情況最好的一次考古發掘。其材質包括羅、綾、綺、絹、紗、縐紗、緞。裝飾技法有印花、彩繪、刺繡。

黃昇生于勛貴家庭，父親黃樸（1192-1245）是福州狀元，黃昇是黃樸的二女兒。由于她出生在黃樸高中狀元之前，所以黃樸夫婦認為她的降生為家庭帶來了吉兆，所以對她特別鐘愛。黃樸曾任廣東運判且一段時間內身兼泉州市舶司提舉，掌管海外貿易大權。

黃昇16歲嫁與之門當戶對的趙與駿。丈夫的祖父名趙師恕，趙匡胤第九世孫，出身名門且官聲頗佳。趙師恕的兒子去世較早，只留下一個孩子，名曰“與駿”。趙師恕將喪子之痛轉移到孫兒趙與駿身上，悉心培養，成年后，盡心為其擇偶。墓志記載，趙師恕與黃樸是舊識，他認為“為孫擇婦，宜莫如史君（黃樸）女”。黃樸重朋友之誼，“一言而許。”

人生剛開始卻戛然而止。她備受家庭寵愛，去世后，她的家人沒有用金銀玉器，而是用300多件絲織衣物和化妝器物做陪葬，眾多華美的衣衫，有舉之若無、似若煙霧的各式絹、羅；有制作精細的綾和綺，出土之物，足以窺探南宋絲織業整體發展樣貌，墓中衣衫剪裁得體，樣式繁復，展現著當時的穿搭風尚。“婉婉有儀，柔淑之聲聞于閭井”，這是黃昇去世后，趙師恕在給她的墓志中用到的語句，展現著她引領著那時的風尚。

明朝的服飾無論在款式、用料、工藝方面都具有獨特的特點。明初期穿搭組合主要是：主腰－中衣－袴－膝褲－馬面裙－襖／衫－比甲／半臂；中晚期：主腰－中衣－袴－膝褲－馬面裙－立領大袖衫－比甲／披風。單層為衫，雙層為襖。有直領、圓領、立領、方領、袖型有琵琶袖、窄袖、大袖等。襖子由宋朝的褙子改良形成，通常是窄袖，直領對襟，并且使勁拉扯領子形成了獨特的大襟右衽的效果。馬面裙是明朝穿搭的突出樣式，大框結構源自宋朝的兩片式旋裙，前后（四個）裙門均是光面，兩側裙幅打對褶。工藝上變化多樣，有月華裙、鳳尾裙等。這一套衣服是明初錢姓女子的三件套搭配，這種組合穿著在明代江南地區常見。上衣里層是方格紋綺的長袖衫，對襟、直領，袖緣用絹貼邊，以平紋地上起萬字田格斜紋花的織物制成。外套為絹短袖衫，對襟、直領，領緣貼有刺繡花卉紋邊，門襟處有兩根系帶結系，兩邊腋下開衩，用平紋絹制成。下裙為百褶，前片和后片的中間開衩并留有大于其他褶一倍的一大褶。這件服飾出土于無錫七房橋明代錢樟夫婦墓。錢樟夫婦墓中出土的服飾品種豐富，紋飾多樣，極具明代服飾特色。從品類來看，既有穿著用的襖、褲、裙、鞋、巾等，又有生活用的枕、包袋等物；從面料來看，除幾件絹襖之外，其余基本為緞紋暗花織物，也有棉、麻等物；從紋樣來看，幾乎涵蓋植物、動物、自然景觀、幾何及其他人文紋樣。

馬面裙、簪花，不再是文物里凝固的樣式，而是隨著時間的緩緩流淌，融入當下生活之中，也通過它們各美其美的“五行五色”的國風色彩、“中和之美”的樣式、“禮法自然”的紋樣、“繩帶系結”的配飾……綽約風姿，展現著不同朝代的社會風尚、審美更迭。穿搭不只是外在的形制，也包蘊著文明的理念，諸如天人合一、對于自然的敬畏，也在這一針一線中織就。從實際生活中形成的美的歷程，在有形中形塑了我們美的無形心緒。歷經千年的時光流轉，當下我們依舊可以共通地領略那華章之美，并在日常之中體驗。這是文明之美共通的積淀，不只是外在之穿著，更是內化于文化的傳承與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