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四大名著文化英語譯介元認知探究

摘要： 中國古代四大名著文化英語譯介是一種元認知跨文化模因傳播活動。翻譯元認知為譯者自身知識、理解能力，以及控制和操控認知過程的能力，其對翻譯認知活動進行認知和調控。譯者元認知運用還原法、對照法翻譯《水滸傳》飲食文化；采用意象替換法、文化闡釋法翻譯《三國演義》軍事文化；使用受眾呼喚法、畫面營造法翻譯《西游記》社會文化；借助概念整合法、內涵明示法翻譯《紅樓夢》生態文化。譯者元認知最大限度地保留四大名著文化內涵，實現兩種文化的融合與創造。四大名著文化的成功傳譯有利于貫徹落實國家文化戰略，有利于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彰顯民族文化自信，充分展示中華文化的特殊魅力。

關鍵詞： 四大名著；文化；英語譯介；元認知；技巧；概念整合法

中圖分類號：H315.9；I0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4）08（c）-0172-05

A Metacognitive Probe into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he Four Great Classical Novels of Ancient China

Abstract：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Four Great Classical Novels of ancient China is a kind of metacognitive cross-cultural meme communication activity. Translation metacognition is the translator's own knowledge， comprehending capacity and ability to control and manipulate the cognitive process， which cognizes and regulates translation cognitive activities. The translators' metacognition translates the dietetic culture of The Water Margin by employing the techniques of Reduction and Contrast. The military culture of The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 is translated by means of Image Replacement and CultuaPACSVrQrDlnXBfi5WIRZQ==ral Interpretation. The social culture of Journey to the West is conveyed by using the techniques of Audience Calling and Picture Construction. The ecological culture of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is transmitted by means of Concept Integration and Connotation Ostension. Translators' metacognition retain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Four Great Classical Novels to the maximum and realizes the integration and creation of the two cultures. The successful cultural interpretation of Four Great Classical Novels is conducive to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national cultural strategy and to the transmission of excellen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the enhancement of the self-confidence of national culture and full demonstration of the special charm of Chinese culture.

Key words： Four Great Classical Novels; Culture; English translation; Metacognition; Technique; Concept Integration

中國古代四大名著文化英語成功譯介是經典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體現，但由于中西方存在著文化差異，文化傳譯保真難度較大。目前，四大名著英譯本在國外的接受度不高，為了拓展國外閱讀市場，譯者需采用元認知翻譯技巧，準確傳譯其文化，實現四大名著傳統文化的模因傳播， 從而增強民族文化自信，促進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國際傳播。

1 國內外研究現狀

1.1 國內研究現狀

國內四大名著英語譯介研究可以分為綜述類英語譯介研究和具體作品的英語譯介研究，主要涉及譯本、譯本比較、譯介策略、譯介主體等方面研究。研究具有多重的理論視角，研究手段豐富多樣。

綜述類英語譯介研究較少，主要研究四大名著的語言特征與翻譯，如劉澤權、劉鼎甲（2014），于強福（2010），王才英、侯國金（2018）。

具體作品英語譯介研究頗多，《水滸傳》英語譯介研究有：孫建成（2008）和王際洲（2017）探討了文化，唐艷芳（2010）、王運鴻（2019）分別從后殖民理論和形象學視角研究《水滸傳》的英語譯介，劉克強（2014）對比研究四英譯本翻譯特征，劉瑾（2018）、鐘再強（2018）研究譯者，謝春平（2018）研究譯本。《三國演義》英語譯介研究有：以英譯本批評研究為主，如郭興昌（2012）、馮雷（2013）、王燕（2017）；還有張焰明（2017）探討譯者模式，徐鑫濤（2020）研究譯者主體性，朱振武（2017）比較研究譯本的譯介策略，彭文青（2017）研究重譯現象中的自我指涉。《西游記》英語譯介研究有：主要集中在譯本研究和翻譯方法研究，此為目前《西游記》翻譯研究的熱點，如李瑞（2017）、王鎮（2017）；翻譯研究開始逐漸由傳統修辭手法、翻譯范式和譯者研究，延展到文化研究，如黃進、馮文坤（2007）研究 “緣” 移譯的文化遷移現象，嚴苡丹、李冰然（2019）研究文化語境下英譯本。《紅樓夢》英語譯介研究數量呈波浪式上升趨勢[1]，主要集中在譯本的語言、文化、翻譯理論等方面。1980—2020年，學術專著約40篇，如馮慶華（2015）、黃勤（2015）、王宏印（2015）、王理（2018）。期刊論文1 000余篇 ，如陳衛斌（2020）比較《紅樓夢》英譯副文本，楊安文、馮家歡（2018）研究邦斯爾譯本中的詩歌翻譯，侯羽、賈艷霞（2018）研究譯者的主體性。

1.2 國外研究現狀

19世紀中葉，《水滸傳》開始在西方傳播，1933年賽珍珠的節譯本出版。1980 年沙博理完成英譯本Outlaws of the Marsh。1994 —2002 年，登特-楊父子合譯的五卷本《水滸傳》出版。

1820—1938 年，《三國演義》英語譯介事業經歷了濫觴期、拓展期與低谷中的高潮期。1820 年 ，湯姆斯（P. P. Thoms） 發表所譯The Death of the Celebrated Minister Tungcho的第一部分，由此開啟《三國演義》的英譯史。晚清時期，譯文數量劇增、載體類型多樣化，譯者的國籍與身份呈現多元化趨勢，翻譯目的與譯介策略多元化等。亞歷山大、施約翰、甘霖等10 位譯者完成了總計17 種英譯版本，如司登得摘譯的《孔明生平概略》與翟理斯摘譯的《戰神》。1925 年，鄧羅完成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的第一個英文全譯本。羅慕士1994年完成全譯本 Three Kingdoms。

《西游記》最早的節譯本為蒂莫西·理查德（Timothy Richard）譯的A Mission to Heaven， 在西方影響最大的節譯本是阿瑟·韋利（Arthur Waley）譯的Monkey。余國藩（Anthony C Yu）譯的The Journey to the West和詹奈爾（W.J.F.Jenner）譯的Journey to the West是兩個著名的全譯本。

《紅樓夢》英譯本有三個較集中的譯介階段。第一階段：19 世紀初至20世紀初，節譯的《紅樓夢》被收錄在《中文會話及凡例》中，首次被用于漢語教學。1816 年，馬禮遜（Robert Morrison）翻譯了選段，1866年波拉翻譯了前八回，1892年，本克拉夫特·喬利 （H. Bencraft Joly）出版了最早的單行譯本。第二階段：20世紀20—60年代，1827年，王良志譯本擴大了節譯的范圍，1829年，出版了王際真譯本。第三階段：20世紀60年代至今（全盛階段），戴維·霍克斯與約翰·明福德共同翻譯了全譯本《石頭記》。伴隨著《紅樓夢》英譯的是專業化 、學術化的《紅樓夢》研究， 宇文所安、 浦安迪等是著名的紅學研究漢學家。

四大名著英語譯介研究成果頗豐，但四大名著英語譯介的文化傳真度不高，存在掩蓋中華文化、忽略接受方的文化缺位等問題，且翻譯策略、方法傳統。因此需深入探究四大名著文化英語譯介與傳播，以期突破傳統的翻譯路徑，采用合適的策略、方法，解決文化英語譯介難題，提高譯介效度。

2 翻譯元認知

元認知是美國心理學家弗萊維爾提出的新概念，是一種更高層次的認知活動，是有關自己的認知活動的認知。

翻譯元認知為譯者自身知識、理解能力，以及控制和操控認知過程的能力[2]，其對翻譯認知活動進行認知和調控。作為翻譯能力的重要構成要素，翻譯元認知對翻譯認知活動的調控作用不可忽視，在翻譯認知活動中，識別翻譯問題、解決翻譯問題，有效管理與監控翻譯行為，提升翻譯效度。譯者元認知不僅理解原文、表達譯文，而且對此理解表達過程進行內省、認知、調節。翻譯元認知即譯者從常規的理解表達翻譯認知活動中分離，站在另一層面主動監控與調節自己的翻譯行為，預見翻譯認知活動中出現的問題，并作出相應的翻譯元認知決策。

譯者個體的元認知調控能力存在差異，表現為譯者在翻譯監控、自我調節、意圖評估、事先計劃、自我評價[3]等方面的能力有差距。譯者元認知影響翻譯能力的發揮，同翻譯能力呈正相關。譯者元認知調控力度愈大，譯者翻譯能力愈強。譯者元認知調控力度集中體現在元認知監控過程中，譯者主體依據翻譯認知活動的要求選擇合適的解決問題的策略，監控翻譯認知活動，持續獲得和解析反饋信息再對譯文作出相應調整的效能。譯者通過翻譯認知活動認知自己的感知、記憶、思考和體驗，也能認知自己的目的、計劃和行動及行動的效果如何[4]，行動的效果即譯文呈現了譯者的翻譯能力。

3 四大名著文化英語譯介元認知技巧

意象的傳遞與語境意義的傳達是四大名著文化英語譯介中一對難以統一的矛盾。四大名著文化英語譯介需要譯者運用元認知進行有效調控，采用適當的元認知翻譯技巧，方能保留源語文化意象，實現源語文化保真。

3.1 《水滸傳》飲食文化英語譯介元認知技巧

《水滸傳》飲食文化既有中國社會飲食文化的共性也具有個性，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譯者元認知運用還原法、對照法翻譯《水滸傳》的飲食文化。

3.1.1 還原法

《水滸傳》飲食文化中國特色明顯，譯者元認知經過反復琢磨，最大程度地還原飲食文化的客觀世界，再現源語文化。譯者體驗源語文化越深刻，元認知的調控效度就越高。如《水滸傳》第二十三回“透瓶香”和“出門倒”兩種酒的翻譯[5]，譯者元認知從酒名中體驗到醇香的酒味、強大的酒勁，站在元認知層面思考，采用音譯法還是還原法？哪種方法更能傳遞中國的酒文化？賽珍珠運用內省還原法將兩種酒分別譯為“Smell of It Leaks through the Bottle” 和 “Wine That Makes a Man Fall outside the Door”，完全還原了源語文化，獲得了文化的最佳關聯。

3.1.2 對照法

飲食文化中有些表達表面相似，內涵迥異。對于此類飲食文化，譯者元認知須采用對照法，洞察其本質性的區別，再用語言加以描述。例如，《水滸傳》第二十四回的“和合湯”和第三十九回的“六合湯”的翻譯，雖然都被稱為“湯”，但兩種湯的性質是完全不同的，“和合湯”暗喻王婆想撮合西門慶和潘金蓮，“六合湯”為抗腹瀉的藥湯。登特-楊元認知對照其文化內涵，將“和合湯”和“六合湯”分別描述為“wedding soup”“ special mixture for diarrhoea”[6]，此譯文最佳，傳遞了源語文化。

3.2 《三國演義》軍事文化英語譯介元認知技巧

軍事文化英語譯介是指武器、戰略戰術、軍銜等的英語譯介。為有效傳播中華文化，譯者元認知需要能動地調控文化差異，采用意象替換法、文化闡釋法等元認知技巧，在元認知層面觀察、反思自己的翻譯認知過程，監測軍事文化翻譯難題的處理情況，從而調節和控制翻譯活動，最大程度地保留軍事文化。

3.2.1 意象替換法

中西方生產力和科技存在差異，制作的武器不論外觀還是殺傷力方面都有不同，源語文化與目的語文化較難契合。此類軍事文化的傳譯需要譯者站在元認知層面去權衡，采用意象替換法。例如，《三國演義》第九回“干戈”的翻譯，譯者元認知利用百科知識理解原文，“干戈” 為古代兵器的通稱，“干” 即防具，“戈” 即武器。羅慕士譯為 “spear and shield”，“干”替換為 “spear” ，“戈”替換為 “shield”[7] 。此譯實現了功能對等，可謂最佳譯文。如果將其簡單處理為“weapons”，文化意象完全喪失，文化保真度低。

3.2.2 文化闡釋法

有的軍事文化在譯語中出現文化缺省，無法在譯語中找到對等的譯文，譯者需要在元認知的調控下，運用文化闡釋法。例如，關羽的武器“青龍偃月刀”的翻譯，英語文化里沒有類似的武器，將其闡釋為“ long-handled and serrated-backed blade of green dragon crescent moon”， 文化保真度高。而譯為 “dragon blade”只部分保留了源語文化。再如，“方天畫戟”的翻譯，羅慕士譯為“a figured halberd with two side blades”，可謂文化闡釋法的經典譯例。

3.3 《西游記》社會文化英語譯介元認知技巧

《西游記》社會文化特征明顯，展示特定語言群體的行為模式、習俗與社會生活。社會文化負載詞的準確英譯需要譯者元認知運用受眾呼喚法、畫面營造法等技巧進行有效調控。

3.3.1 受眾呼喚法

受眾呼喚法指譯文為照顧讀者的接受能力適當地調節源語，變化適應譯語讀者，實現原文讀者與譯文讀者共鳴的元認知翻譯技巧。例如，《西游記》第三回的 “十萬八千里” 和 “一萬三千五百斤” 中的計量單位 “里” 和 “斤” 的翻譯，“里” 和 “斤”是中國社會文化的一種約定俗成，中國文化特色明顯，倘若采用音譯，英語受眾不知所云。因此，譯者經過元認知調控，感悟到 “十萬八千里” 和 “一萬三千五百斤”為泛指的概念，指極遠的距離，極重的重量，用英國社會文化負載詞 “mile” 和 “pound” 替換 “里” 和 “斤”[8]，譯文分別為 “one hundred and eight thousand miles”和“thirteen thousand and five hundred pounds ”。雖然譯文在數值上與原文不等值，沒有進行單位的換算，但兩個表達本身為虛數概念，解除了譯文受眾理解上的障礙。

3.3.2 畫面營造法

有些社會文化負載詞畫面感強烈，譯者元認知運用畫面營造法再現源語，在譯語受眾面前展現生動形象的畫面，使其身臨其境。例如，《西游記》第五十三回 “合掌作禮” 的翻譯，譯者元認知識解 “合掌作禮”為中國社會文化司空見慣的行禮方式。余國藩將其譯為“put his hands together”，畫面感凸顯，將“合掌作禮” 的畫面再現在讀者的視野。

3.4 《紅樓夢》生態文化英語譯介元認知技巧

生態文化是人類在長期的發展過程中將自然萬物和現象賦予的豐富的文化內涵。《紅樓夢》生態文化英語譯介需譯者元認知運用概念整合法、內涵明示法等技巧，方可獲得效度高的譯文。

3.4.1 概念整合法

《紅樓夢》生態文化英語譯介需在譯者元認知的調控下，準確傳譯其文化內涵。有些生態文化負載詞比較適合運用概念整合法生成譯文表達。例如，《紅樓夢》第九十二回 “紫檀” 的翻譯，譯者元認知激活漢語百科知識進行首輪概念整合，識解 “紫檀” 的屬性和語義。在次輪概念整合時譯者選取了紫檀的屬性或語義，與英語輸入空間產生映射，生成譯文，該譯文較難實現“紫檀”的屬性和語義的完美融合。霍克斯選擇“紫檀”的語義，將其譯為 “blackwood” 。楊憲益挑選了“紫檀”的屬性，譯為 “ebony”。“ebony” 為樹木專有名詞，意為黑檀、烏木，其對紫檀做了精準屬性界定[9]。

3.4.2 內涵明示法

《紅樓夢》生態文化詞匯內涵豐富，如果只譯出其字面意思，那么譯文文化流失，淡而無味。因此，為了實現生態文化的對等，譯文需采用內涵明示法傳譯生態文化詞匯。例如，《紅樓夢》第二十二回 “難道……您老人家上五臺山不成？” 中 “五臺山” 的翻譯， “五臺山” 為中國的佛教圣地之一。此處王熙鳳奉承賈母死后將去 “五臺山” 成仙，若將 “五臺山” 譯為“Mount Wutai”，目的語受眾不知其深層文化內涵。楊憲益的譯文為 “ Is... you as an immortal on his head to Mount Wutai？ ”，增譯“immortal”（神仙），明示賈母死后成神仙并獲得重生[10]。

4 結束語

中國古代四大名著文化英語譯介是一種元認知跨文化模因傳播活動。譯者元認知調控翻譯認知行為，運用還原法、對照法翻譯《水滸傳》飲食文化；采用意象替換法、文化闡釋法翻譯《三國演義》軍事文化；使用受眾呼喚法、畫面營造法翻譯《西游記》社會文化；借助概念整合法、內涵明示法翻譯《紅樓夢》生態文化。譯者元認知最大限度地保留四大名著文化內涵，實現兩種文化的融合與創造。本研究有利于更好地推動經典名著翻譯事業的發展，彰顯民族文化自信，促進中華文化傳播，充分展示中華文化的特殊魅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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