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馬

前段時間，我遇見一個很厲害的馴馬師。他是個新疆小伙，從小愛馬，后來跟著一個馬術大師學習，慢慢開始經營自己的馬場。

他帶著我騎了一圈馬。講起馴馬，他說：“陳老師，你知道嗎？其實馴馬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打壓式。為了追求效率，現在很多馴馬師都是這么馴馬的。有時候兩三個小時就能馴好一匹馬。這種方式，就是讓馬害怕。如果這匹馬不聽話，他們就會使勁拉它、懲罰它，甚至打它。慢慢地，馬就服從了。這樣馴出來的馬，也能騎，可是不能發揮它們真正的潛力。

“另一種馴馬方式，是溝通式。這是我用的方法。我馴一匹馬，需要很長時間，有時甚至需要幾個月。我會給馬定一些規范。馬做得好，我會獎勵它，馬若反抗，我也不會強壓，而是去了解它為什么不接受，然后安撫它，耐心地跟它溝通，直到它信任我、接受我，才算馴好了。”

說到這里，我們正好經過一條河。他指著前面的河說：“用打壓的方式馴出來的馬，平時也會聽命令，可是真遇到危險，比如要過前面這樣的河時，你讓它沖過去，它是不會沖的。真把它逼急了，它會拋下你不顧。但用我這種溝通方式馴出來的馬，你騎著它，即便它明知道有危險，還是會不管不顧地往前沖。它信任你，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地讓它冒險，就能突破它的天性，完全聽命于你。這種差異在平時不太能看出來，但在生死關頭，卻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我覺得他講的不只是馬，也是一種更普遍的關系。父母和孩子，丈夫和妻子，咨詢師和來訪者，我們和自己，哪種關系不是這樣？

（李金峰摘自微信公眾號“陳海賢”，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