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羔羊》字幕翻譯：守舊與更新

電影《沉默的羔羊》是同名暢銷小說的一次成功改編。影片于1991年上映并于1992年獲得5項奧斯卡大獎。美國電影協會將其評為影史上最偉大和最有影響力的驚悚片第五名，是美國國會圖書館收藏的25部電影之一。它被認為具有“文化、歷史或美學”上的重要意義，入選了美國國家電影保護名錄（2011年）。2018年，《帝國》雜志評選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500部電影”，本片位列第48名。

《沉默的羔羊》獲獎后，上海電影譯制廠很快推出了字幕翻譯。其英文原版小說于1995年問世，1997年再版，1998年重譯。英國著名翻譯家波斯蓋特認為：“譯文的更新勢在必行。譯文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老化。”因此，不存在最終定本，每個時代都應有重譯本。譯本愈充滿時代氣息，其生命周期愈短暫。時隔30多年再看《沉默的羔羊》，感覺影片字幕翻譯似乎也需要更新。

影片片名的中譯名從表面上看是一種“錯譯”。英文名為The Silence of Lambs，應翻譯為“羔羊的沉默”。原著重譯本的譯者楊昊成在“譯序”中坦言，他認為“沉默的羔羊”這一翻譯明顯不妥，曾想另起譯名，但當時電影已經上映多年，似乎已為我國廣大受眾認可。他曾征求過出版社的意見，希望書名能改為“羔羊的沉默”，但出版社認為改名不妥。這樣便將錯就錯了。“沉默的羔羊”和“羔羊的沉默”同為偏正結構。“沉默的羔羊”在受眾腦海中喚起的是具體的意象“羔羊”，而“羔羊的沉默”喚起的是“沉默”，而不是某個具體意象；相比之下，“沉默的羔羊”更形象、具體、直接。“沉默的羔羊”很可能是譯者當時有意的選擇，是其創造力的自由體現，而不是真正的錯譯。

影片女主角美國聯邦調查局實習生克拉麗絲·斯坦利和被囚禁的精神科大夫萊克特·漢尼拔之間充滿張力的復雜關系，是整部影片的核心所在。他倆的關系是警察與罪犯、學生與老師、咨詢者與心理大夫的關系。克拉麗絲為了抓獲殺手比利，四次前往獄中探望萊克特，以求其指點，因為比利曾是萊克特的病人。這四次探訪同時也是萊克特對克拉麗絲進行的四次精神分析。他們之間的這四次對話是整部電影最吸引人的部分，但已有的字幕翻譯存在以下需要潤色之處：

1. “His real name is Benjamin Raspail. A former patient of mine whose romantic attachments ran to， shall we say， the exotic.”（他的真名是本杰明·拉斯帕伊。他是我以前的病人，他的戀愛對象有點怪異。）

“他的戀愛對象有點怪異”需要潤色修改。萊克特·漢尼拔是一位精神科專家，知識淵博，在繪畫藝術方面也頗有造詣，所以他談話的風格應該比較知性。此句中，attachment意味“執著，迷戀，附屬物”等，這里翻譯為“對象”具有中國民間語言的風格，不符合萊克特的風格。此處可改為：他的浪漫迷戀可以說變得很怪異。

2. “You’re not more than one generation from white trash.”（你不外乎是個白種低下層的人。）

這句話出現在萊克特對初次探訪他的克拉麗絲進行第一次分析時。他在探究她成長的家庭背景。克拉麗絲的家鄉是西弗吉尼亞，屬于美國的南方，歷史上曾推行奴隸制度。黑人為最下層，貧困的白人則被稱為白種垃圾，也屬于下層社會。此句可更新為：你不過是一代白人垃圾。

3. “Does he stink of the lamp？”（那盞燈可有給他滿身臭氣？）

這一句的翻譯誤差較大。當時的礦工是點油燈（lamp）下礦井的，原譯中lamp的這個意思完全缺失。此句可更新為：他是否滿身油燈臭氣？

4. “Clarice： ‘And one morning I just ran away.’ Lector： ‘Not just. What set off？’”（克拉麗絲：“我在一個早上跑掉了。”萊克特：“不是的，是什么驅使你離開？”）

這是克拉麗絲和萊克特的對話，她在回憶自己童年拯救被屠殺的羔羊。字幕翻譯漏譯了just這個雖非實詞但語氣很重要的詞，可以翻譯為“就那么跑掉了”，表達當時克拉麗絲的無助。

5. “The significance of the moth is change. Caterpillar into chrysalis， or pupa， and from thence into beauty. Our Billy wants to change too.”（飛蛾的特點是轉變。幼蟲變成蝶蛹或者蛹。再變成美麗的蝴蝶。）

當克拉麗絲向萊克特談及死者喉嚨里被外力插入的一只飛蛾時，萊克特如是解釋。這里的significance翻譯為“特點”不準確。萊克特在講解飛蛾的象征意義，引導克拉麗絲思考殺手比利的犯罪心理。其談話具有講課和學術風格，應該精準地翻譯為“飛蛾的意義在于轉變”。

6. 美麗、堅毅、勇敢但仍有一絲脆弱的克拉麗絲，在第一次探訪結束時就贏得了萊克特的欣賞。影片中，萊克特多次充滿情感地呼喚克拉麗絲的名字，字幕翻譯卻將這些都省略了。萊克特對克拉麗絲姓名的反復呼喚仿佛詩歌中反復的詠嘆，意味著他對她的欣賞和認可，體現了他對她從懷疑、反感、抵觸變為認可、信任和欣賞的過程。所以，這些地方對克拉麗絲名字的翻譯不應該省略。

7. 在克拉麗絲和萊克特的對話中，多次出現transexual和transvestite。字幕將transexual翻譯為“易性者”，較為拗口，更常用的譯法是“變性者”，而transvestite則為“易裝者”。對術語的翻譯要具有專業性和易懂性。

綜上， 電影臺詞十分精彩，其翻譯要準確、鮮明、上口，還要有意味，具有一定的語言審美。

【海南省項目“英語電影欣賞與立德樹人”，項目編號Hnjg2023-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