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酸菜

每年寒露一過，大地里的秋白菜就陸續上市了。每到這個時候，母親就開始張羅著買大白菜，腌酸菜了。

母親把白菜買回來之后，要先對白菜精挑細選，選個大、心壯、幫白的。然后對白菜進行一番“修飾”，把最外層的有傷痕的幫子扒掉，再用菜刀切去帶著泥土的根部，最后把“修飾”一新的白菜放在陽光充足的地方進行晾曬。在晾曬白菜的那幾天里，母親會把那個躲在廚房角落里整整一年之久的酸菜缸搬到院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刷洗干凈，然后在暴烈的陽光下曬上幾日，直到腌酸菜的前一晚才搬進屋內。

一周后，便可以腌酸菜了。腌酸菜有幾道工序：母親要先燒沸滿滿一大鍋開水，然后把晾曬好的白菜放入沸水中燙一兩秒鐘，再把白菜撈出來放在稍稍傾斜的桌面上瀝干水，最后把瀝干水的白菜一層層放進酸菜缸里，每放一層，就均勻地撒上一把大粒鹽。母親個子矮小，剛開始往缸底放白菜時，手臂夠不到缸底，但母親自有她的辦法。只見母親搬來幾塊磚頭墊在腳底下，站上去手臂就能輕松夠到缸底了。白菜放滿缸后，要在上面壓上一塊干凈的、有些重量的石頭。先不要立即往缸內加水，要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往缸內加水，水量最好一次加正好，水加多了會“冒缸”，水加少了則可能“爛缸”。母親腌酸菜的經驗十分豐富，每次的加水量總是拿捏得很準。

后來，我家搬到了鎮上，住進了樓房，沒了大鍋灶燒水，母親便把白菜挨棵在水龍頭下沖洗干凈，然后瀝干水，再去商店買回一個和酸菜缸一樣大小的塑料薄膜口袋，緊貼缸壁放入缸中，把洗好的白菜一層層放入塑料口袋里，放一層撒一把特制鹽，放滿缸后，一次加好適量的水，再倒入兩袋“酸菜鮮”調料，最后把塑料袋口扎緊，就大功告成了。這種方法是母親發明的，用這種方法腌制的酸菜不僅不會腐爛、沒有怪味和異味，口感還非常純正。

現在，人們的生活水平越來越高，超市里有現成的袋裝酸菜，很少有人再親自動手腌酸菜了。然而母親之所以每年都要親手腌上一缸酸菜，是因為在城里工作的哥哥就愛吃母親包的酸菜餡凍水餃。每年冬天，母親都會包上一大袋酸菜餡凍水餃，讓父親給哥哥送去。這一腌一包一送，就是20年。

如今，母親已經年近古稀，但依然不忘每年親手腌酸菜，包酸菜餡凍水餃。我和哥哥都勸她不要再腌酸菜、包酸菜餡凍水餃了，可母親卻倔強地說，只要她還能動彈，就要一直給哥哥腌酸菜、包酸菜餡凍水餃，直到干不動為止。

天下的兒女們，你們可曾知曉，你們可曾珍惜，這“酸酸”的母愛！

責編/高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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