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壓在了爺爺身上。”
“高考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我挺牛啊,在獨木橋上折返跑。”
……
在綜藝《脫口秀和Ta的朋友們》上,脫口秀新人小魚的表現可謂可圈可點。初次亮相,對戰水木年華的盧庚戌,一場清北之爭,讓大家感到小魚的水平不低,上醫和下醫的設定,感覺就是為了那句“以下犯上”準備的;第二場,三次高考的經歷“打破了人們對復讀的刻板印象,一句“高考1900”不僅全場爆笑,還引發了彈幕“小魚第三次高考到底考了幾分”之爭。
“其實第三次考了670多分,三次都是有零有整,加起來肯定是超過1900的。”在接受《新民周刊》采訪時,小魚表示,節目里說的都是自己的真實經歷,“可能有人會不信,但在一些偏遠的小地方,的確會有家長或學校沒那么重視”。
作為北京大學公共衛生學院2020級本科生,盡管有人戲稱“他打暑期工打到了脫口秀舞臺上”,但這次上節目于小魚而言是一次前所未有的經歷——錄節目的他懵懵懂懂,講段子的他爆梗連連,在已播出的賽段中絲滑晉級。
在節目中,主持人張紹剛介紹了小魚的北京大學學生脫口秀協會會長身份,當被問及“怎么競爭到這個職位”時,小魚是這么說的:“從基層干起。”這個充滿“官味兒”又不失可愛的回答,收獲了現場的一陣笑聲。

不過,小魚確實是從基層干起。2021年底,小魚作為20個發起人之一,參與創立了北大第一個學生脫口秀社團——趣聽脫口秀協會,是元老成員。
“因為從小就喜歡喜劇,在電視上看《今晚80后脫口秀》等節目,也看了很多周星馳的電影,到后來在線上看《吐槽大會》《脫口秀大會》,在論壇看到有同學想要成立脫口秀社團,就立馬響應了。”小魚坦言,自己的性格其實并沒有很享受舞臺,但就想挑戰一下自己。
協會剛成立的第一年,由于沒有專業的喜劇指導老師,同學們只能自己摸索。“自以為很好笑,結果很尷尬。”小魚回憶起那段“瞎搞”的日子,“后來大家覺得這樣不行,就去買了一些市面上能買到的喜劇教材,至少要掌握基本的喜劇原理才行,然后再在為數不多的校園開放麥上不斷打磨。現在新入社的同學,我們都這樣要求,也讓他們少走了不少彎路。”
在小魚看來,北大很多有喜劇天賦的同學,他們學習能力強、洞察能力強,還有較高的文化素養,幾乎每個人第一篇稿子都特別贊,“因為是自己最想講的”。但他們也更容易對自己抱有很高的期待,一旦冷場了很多人就不愿意再嘗試;也有人因為學業壓力等各種原因,沒能堅持下來。
“到后面需要持續創作時,才是真正考驗你喜劇能力的時候,很多校內同學是撐不到那一步的。”小魚表示,社團人數雖超過百人,但常年活躍的始終保持在二三十個。
由于在工作中認真負責、表現出色,再加上單口喜劇水平快速提高,小魚逐漸在社團中有了一定的影響力,便順利在換屆選舉中,當選為2023—2024學年的會長。
在他擔任會長期間,趣聽也迎來了突飛猛進的發展。這一年里,協會共完成了5輪共9場次的200人以上匯報演出。
開放麥,是單口喜劇演員磨煉段子的場域。作為脫口秀演員,最期待的、最興奮的就是聽到全場的觀眾哈哈大笑,笑聲跟掌聲是一種非常天然的認可。好笑的段子就能瞬間證明自己,是非常有獲得感和成就感的。
漸漸地,校園演出已不能滿足小魚。“我的段子在同學間引起共鳴很容易。”在他看來,要想全面提升喜劇技巧,還是要到校外去,把段子講給各種各樣的人聽。于是,小魚積極報名參加校外各喜劇廠牌的開放麥演出,包括單立人、山羊、喜番、貓頭鷹等多家知名廠牌。
小魚自嘲自己是“人機喜劇”,這讓他的表現不太會受到屏幕的折損。
同時,在線上節目缺席的時間里,參加線下比賽,幾乎是新人登上商演舞臺的唯一渠道。小魚積極報名參加了很多比賽,并在一年里拿下了三個亞軍——喜番喜劇第一屆新人賽亞軍、第八屆新梗賽亞軍,以及單立人第六屆原創喜劇大賽北京賽區小組亞軍。
“盡管是三個亞軍,但都是超預期的成績,對我來說是一種肯定。”嶄露頭角的小魚此后迅速接到了喜番喜劇、單立人喜劇等知名廠牌的商演邀約。通過商演經驗的積累,小魚進一步提升了自己的喜劇能力,也正式成為了致力于不斷挖掘新人的喜番喜劇的簽約演員。
在那里,小魚獲得了更多的演出機會,并在和喜劇前輩們的交流中,精進了自己的表演。站到更大平臺上的小魚,也順理成章地得到了籌劃線上節目的導演組的關注,登上了《脫口秀和Ta的朋友們》的舞臺。
因為在節目上慢條斯理的腔調以及同為北大學子,彈幕里經常會拿小魚和前輩鳥鳥做比較,甚至稱他為“男版鳥鳥”。
“我倆唯一的共同點,可能就是上臺是收著在講。但鳥鳥平時講話也是這個風格,我純粹是因為上臺緊張。”小魚告訴記者,不管是線上還是線下,他至今上臺都還是會緊張。但好在,這種緊張的狀態與自己說的內容挺相符合的,也沒有影響到表演的喜劇性。
而更大的好處在于,這讓小魚的表現不太會受到屏幕的折損。
“有的選手線下講得很好,節目現場的觀眾也會覺得很炸,但透過屏幕看的觀眾就會覺得一般,因而對得分有些質疑。但我可能就不會,因為線下線上我都像是在‘念詞’。”小魚自嘲自己是“人機喜劇”,“所以大家在彈幕里夸我的文本好,因為我沒有表演。比起我的表演,我的文本實在是太好了”。
曾經,因為一句“人人都可以講五分鐘脫口秀”讓人覺得脫口秀有種“我上我也行”的感覺,但細品這些看似隨口一說的段子,就能發現其邏輯清晰且爆點密集。再仔細一看,段子背后的演員,越來越多高學歷選手,卷得厲害。
“門檻低,主要指的是入行的門檻。但想要做到這個行業的頂尖,又是很難的。高學歷可能是會帶來一些優勢,如果沒有大量的知識儲備和豐富的生活經歷積累,是很難把生活中的瑣碎小事說得讓人感到輕松愉悅的同時,又直擊心靈的。”小魚承認,相比合家歡的喜劇,他更喜歡帶有洞察力和思考的文本,“可能目前的情況來看,帶有諷刺的喜劇會傳播得更廣,引起討論,大家會覺得你特別牛。但事實上,兩者沒有好壞之分。”
小魚說,演員都挺敏感的,尤其是自己特別在意網上的評論。“我每天都會在全平臺搜自己有沒有被罵,甚至還搜了大眾點評。”小魚開玩笑道,“還好除了說我不帥,其他都挺正面的。”
最近,小魚剛卸任了趣聽的會長,并且密集地接了一些商演。“要趁著有點名氣了,多賺點錢。”一句玩笑話的背后,則是小魚作為新人的焦慮,“我段子的儲備還不夠。節目播出后,這些段子我線下就不能再說了”。
小魚說,接下來的10月自己會開始集中精力創作一些新的段子,“我現在大五了,目前的想法是畢業后應該還是會先工作,等有了一定的生活閱歷再考慮轉成全職脫口秀演員”。
而接過小魚的接力棒,更多年輕的“喜劇人”仍繼續在將北大生活的碎片化為搞笑的段子,在講述、吐槽、嘲解中,燕園的快樂濃度從未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