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信仰

神秘的地丁草

在不密實的樹林，碰上小巧的灰椋鳥，落在附近草地，鳴聲低微而單調。它們以蟲為主，對森林害蟲的發生起到抑制作用。當一只受驚起飛，其他則立即響應，整群而起。

我遇見紫堇色花，于是著急趕過去，想弄清什么花。心思不在這里，思想不集中，忙亂中容易出錯，由于只顧去看花，往兜里裝手機時，沒有裝好掉落地上。如果不及時發現，一會兒走遠，再回過頭來找，這可是有難度的，整不好丟掉了。這個意外發生，提醒我在山野中，遇事不能慌張，要穩住氣，否則會出問題。

我撿起手機不是檢討，而是怪罪紫堇色花，在草叢中顯眼。我被撩起濃厚的興趣，快走幾步，蹚過草叢來到紫堇色花前。距離近了，才認清是東北堇菜，它好似漂亮的紫蝴蝶，正在享受陽光的沐浴。植物和野花為了生存，想盡一切招數，用高超的技術偽裝自己，以不同形態，逃避天敵傷害以保護自己。我看到葉子上的露水，尚未被陽光吸盡，伏在花瓣上，給人傷感的美，擔心滾落地上，融進泥土中。露水作為輸入水資源之一，能改善土壤水分平衡。陽光照在花瓣上，紫堇色由紅色、藍色和白色混合而成的，色調比紫色更深，接近紫羅蘭色，柔和的顏色，給人浪漫的感覺。

我從東北堇菜的正面拍了幾張，花瓣鮮嫩可愛，也是一道美食，嫩苗可蘸醬、做湯和炒食，味道鮮美。我轉到側面如視輪廓，如絲綢般流暢，有著內斂的美，散發獨特韻味。背面的曲線，含蓄中給人無限想象，有難以言喻的魅力，使它變得出色迷人。

東北堇菜的鄰居長白薔薇，落葉小灌木，枝條密集，白花綻滿枝頭。我離開東北堇菜，退到幾米遠的地方，與它們形成三角形。這個位置拍照更好，發揮廣角鏡頭作用，留下詩意畫面。它們隔著空間，似乎嘮著家常里短，互相照應著。

我拍完照后，沒有再回到東北堇菜前，只是望了一陣子，作最后的告別。它帶給我的驚喜，使上午心情愉快。大山雀活潑而大膽，不甚畏人。頭部黑色，頭兩側大白斑，灰背白肚子，行動敏捷，在樹枝間穿梭跳躍，邊飛邊叫。

我離東北堇菜越來越遠，眼前總是出現它的身影。走過小片豬牙花，花期接近尾聲，不似開時狂野而艷麗。早春氣溫低，昆蟲出現得很少，這時候的蟲媒花，為了引起注意選擇黃色?；ㄎ展饽芰吭蕉?，溫度高起來后容易被灼傷。處于低溫的環境里，花瓣通過淺顏色起到保護作用，因為過多吸收光線，會把自己燃燒掉。豬牙花泌蜜豐富，可以用來養蜂。根狀莖含淀粉可釀酒，幼苗可食，能蘸醬、腌漬和炒食，調拌涼菜。

我在黃雀鳴聲中，在豬牙花邊沒有待多久，只是選了花色好的拍照。我繼續向前遇見五角楓，灰色或灰褐色，小枝細瘦。羅藦攀伏在五角楓上，甚至快到樹頂了。這種灌木長得不出奇，但是好中草藥，乳汁液有解毒作用，對黃蜂蜇傷起到很好療效，亦可治療蟲咬的瘡口。蘿藦隨便折斷，便有乳汁液流出，它的單花有兩層海星狀結構，外層大海星狀就是花冠，里層的小海星，由5枚雄蕊聚合在一起，抱于雌蕊上的結構，叫作“合蕊冠”。

二道白河鎮地處長白山北坡，地勢南高北低，素有“長白山下第一鎮”的美稱，是旅游的必經之路。小鎮上有一條長路以“五角楓”命名。我每天走在這條路上，清晨起來去一家“鴻福粥餅城”，點兩個黏米餅子，一個酸菜包子。早餐實惠，吃飽后去二道白河，在岸邊遇上五角楓，有特殊的情感。

我又發現東北堇菜，察看每一朵花，覺得色彩有點淡。盡管與剛遇到過的為同族，相距不遙遠，但葉色發生差異。

水珠草

我沒有貪心拍一堆花，觀察半天，在花叢中選擇最具特色的一朵。利用天空作為背景，一片淡積云，讓主角水珠草突出。

淡積云呈孤立分散的小云塊，底部較平，頂部呈圓弧形凸起。光線起著決定性作用，對拍攝花很重要，淡積云形成天然柔光箱。畫面上是水珠草側面形象，單朵的花相對獨立，使畫面主體突出，更好表現花蕊的姿態。

我從水珠草各個角度拍攝，想獲得滿意效果。鏡頭蓋揣在兜里，右膝跪地上，由于膝蓋手術過，平常注意保護它，盡量不讓它過度地承受力量。在水珠草面前，一切規則都不好用了，只有一個念頭，拍下最美的形象。

我熟悉水珠草，在沒有見面之前，看過書中的圖片過于老實，沒有突出特點。植物學家周繇在網上草木吉林專欄，發了水珠草文章，配有一組圖片，從水珠草的正面、花序、植株和果實，多角度表現。我似乎看到在山野中，植物學家拍照的情景，他在為水珠草留下肖像。每一張照片承載的不僅記憶，而是真實歷史，從中看到過去發生過的事情，給予人們對大自然思考。

我從圖片中認識水珠草，又讀了文字，全面了解水珠草特征，紫紅色的花，花瓣倒心形。水珠草全草入藥，別看不是珍貴的花，卻有寶貴之處，既是中藥可以治病，嫩苗又能食用。

我在觀察水珠草，短翅樹鶯在柞樹枝上叫個不停。觀賞水珠草需要靜心，不能意志不堅定，猶豫不決，想這樣又想那樣。伸手觸摸水珠草的花瓣，指尖接近時，短翅樹鶯叫起來。這個聲音嚇一跳，第一反應不是找聲源，而是先打個激靈，被突發的聲音驚嚇，激發出本能的防御行為。我產生惡作劇的想法，故意大聲咳嗽，看短翅樹鶯如何反應，這個膽小怯人的鳥兒，安靜一會兒。

短翅樹鶯站在柞樹上，樹皮暗灰褐色；小枝褐色，葉片卵形或橢圓形。它的木材可制造車船、農具和地板，樹皮是制造軟木的原料。種子富含淀粉可釀酒，朽木是培養香菇和木耳的好材料。我從不同角度凝視枯柞樹，想從它身上看出點什么。長白山靈芝是多孔菌科類植物，其生長在柞樹上而得名。它的主要成分靈芝多糖， 具有抗腫瘤、免疫調節、降血糖、抗氧化、降血脂與抗衰老作用。在長白山區采草藥講究時節，民間流傳“到了時節，一采就是藥”之說。采藥是文化，人在山上林中如何走路，怎么說話，一切行為都有祖輩留下的規范和傳承。

我追趕著短翅樹鶯，離開水珠草，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柞樹下。我并不是喜新厭舊的人，它們都是朋友，不存在新舊之分，就是想變換角度，看一下水珠草生存環境，灌木的物種組成，結構和空間分布情況。這里有多種灌木，以東北山梅花、毛榛和簇毛槭為主要優勢。東北山梅花滿枝的花朵，已經凋謝，附近的寬葉蔓烏頭蘊積激情，接替東北山梅花，開出藍紫色花。

我看到蒼鷹從天空飛過，兩翅平伸，向上抬起，飛行快而靈活，短圓的翅膀和長尾羽，可以調節速度和方向。在林中上下，或高或低穿行于樹叢間，在樹林中追捕獵物。也在林緣開闊地上，直線滑翔，窺視活動的動物，發現獵物迅速俯沖，抓捕獵獲物。我沒有來得及舉相機，拍下它飛翔的英姿，就消失樹林上空。

森林的黃精靈

“山地豆”這個土名，無法與學名“牡丹草”聯系在一起。5月初，我在林緣遇上名字好聽的牡丹草，已過了開花的旺期，進入蓑退期，再過不幾天，花就凋落了。

我拿著相機追鳥，這個季節花陸續開放，幸運地遇上牡丹草。淡黃色的花，長著6枚花瓣，熱情地微笑。我在遠處，就被淡黃花吸引住，奇妙的感覺來得突然，又找不到準確的詞語表達心情。在綠色的林緣遇上淡黃花，有大自然的溫暖，這是快樂和希望的色彩。

我看到淡黃色的花，眼睛盯住目標，不肯離開一點。腳步變得急促起來，舉動莽撞，只有一個想法，去看這是什么花。走得快離花越近了，在幾米遠的地方停下，舉起相機，準備拍全景的大場面，突出地域特色，還有花的特點。長焦鏡頭可以拍到淡黃花，從鏡頭中認出是牡丹草。

我能看見黑枕黃鸝、紅尾伯勞、麻雀。長白山天氣轉暖，好多候鳥回來了。我被嚇了一跳，黃腰柳鶯不知怎么冒出來，在樹頂枝間鳴叫，鳴聲清脆。它的頭頂色較暗，中央淡黃綠色縱紋，長眉紋芽黃色。站在樹枝上，大聲地吵著，打破山中的寂靜，樹林里過于靜謐，聽見灌木叢中昆蟲發出的聲音。我停下腳步，聽見樹林深處黃腰柳鶯的歌唱。

我手中拿著的牡丹草，在山野中是不起眼的小草，極其普通，名字卻牛氣沖天。名字中的“牡丹”極其神秘，自然聯想到“國色天香”的牡丹。然而此牡丹與彼牡丹不相關，一個“草”字差別極大，在分類學上，屬于兩個完全不同的科。牡丹草的土名“山地豆”，突顯地域特色，這是牡丹花無法比較的。

有一年，我在兄弟峰的林邊看到冰凌花，它素有“林海雪蓮”的美譽。長白山地區寒風凜冽的日子，它不畏嚴寒，在冰天雪地中開放，把春天的信息帶給人們。它是一種神奇的花，花遇見陽光就會開放，氣溫下降馬上閉合。因為這種耐高寒原因，成為抗風濕、治傷痛的中草藥。我在山邊轉悠半天沒有發現它，便沿著進山的毛毛道，往上面走去。

我找了半天，竟然沒有遇上一朵，意外地遇見牡丹草。當時我登上半山腰，在蒙古櫟下，休息一會兒，沒有幾步遠，就是牡丹草，它在冰層中抽芽。在殘冰雪中吐蕾了，露出淡黃色的花，隨著山風舞動。

有一年春季，我去天橋嶺鎮，清光緒年間，開通寧古塔至琿春的驛道。此地有通往二岔子溝，現在稱東新，阿米達如今叫桃源，和春陽的三條通道，故名小三岔口。和當地朋友聊天，他說到了天橋嶺，必須去葡萄溝林場施業區內的天齊山，海拔940米，林木蔥郁，山上有五個連綿逶迤的山嶺，形似天橋，故將小三岔口更名為天橋嶺。

第二天朋友開車，聯系林場朋友做向導，陪我去天齊山。由于有向導帶路，我們走得很快，落葉松林下碰到牡丹草。這里是花的樂園，開著早春的花，豬牙花、五?；?、紫堇等野花。我與牡丹草是老友了，偶然在天齊山相遇，留住我的腳步，打開相機開關，拍攝這個春天開得最早的花。我奔向牡丹草，為了拍得更好，必須靠近它，也是為了欣賞。

牡丹草是山中的小花，自然天成，它是早春的花?？雌饋砭拢S色的花，成總狀花序，6枚花瓣狀花萼。雄蕊的蜜腺較小，細心觀察才能看出，花瓣退化成蜜腺狀，吸引訪花者。

我看到采蜜的長白山中蜂，昆蟲觸角上的感受器多，可以識別一些化合物，以氣味的形式傳遞信息，叫作“化學語言”。觸角不停擺動，接受不同方位的氣味。各類昆蟲訪花的不同時間里，訪問次數變化較大。這與花的泌蜜節律有關。我想和它似的品嘗牡丹草花的味道，撿起新落的花，咬一小口，氣味清香。

長白山區的牡丹草，不僅是早春開花植物，又是短命植物。它趕在樹木展葉前，完成開花結果的使命，為來年積蓄能量。牡丹草的根莖近乎球形，所以當地人稱作“山地豆”。它的根狀莖可以食用，又能提取淀粉或釀酒。

山坡上疣枝衛矛的花開了，花紫紅色，花俊秀淡雅，氣味芳香。我望著枝上的藍歌鴝，這是一只雄鳥，鳴聲清脆響亮，婉轉動聽。

野火球

在遠看時，野火球好似火球，并非畫家筆下的作品。這個名字讓人展開想象，根據觀察內容，產生新形象的心理過程。

我進入長白山堿水河國家濕地公園，在蒙古櫟下發現野火球，紫紅色的花兒，莖部直立，花瓣為橢圓形，還有好聞的淡香味，

清晨4點30分，我被鳥叫聲喚醒，躺在床上，聽清有吵嚷的麻雀，還有白臉大山雀。它們的叫聲，金屬碎片般在房間里飛濺。我穿好衣服，走出住處。森工小區安靜，我在樹上尋找麻雀，沒有發現一只。在柳樹上見到白臉大山雀，傲氣地仰著腦袋，棲在柳樹枝頭，唱著迎晨曲，好聽的單音節后，有一串節奏干凈的音符。它相比麻雀略小，頭部為藍黑色，兩頰純白，和戲劇臉譜中白臉一般，所以人們稱呼為“白臉山雀”。大山雀的白臉是標志，離遠一看就知道是它，不會認錯的。我吹了一聲口哨，算作問候早安，也是對鳴聲回應。這一聲口哨，不但未將我的好意傳達過去，反而驚飛枝頭的白臉大山雀?？吹轿襾聿患岸嘞?，拍翅向天空飛去。

長白山堿水河國家濕地公園，距離森工小區不遠，走路不過10分鐘。我來到攔有鐵絲網的入口，從旁邊鉆進去，沒有走幾步，就看到高麗明子，它分布于長白山林區，高可達20米，生命力極強，為長壽樹種，也是蜜源植物。

高麗明子又名山槐、高麗槐，好光，抗寒而耐旱，對環境的要求不嚴格，適應性強。一些人愿意拿高麗明子做家具和塑像，因為“槐”字中有個“鬼”字，傳說有神靈存在木材里，可以鎮宅辟邪，保佑家人平安。這只是民間的說法，沒有科學研究的依據。眼前幾棵高麗明子，估計有幾十年樹齡，是我遇見的最粗壯的。長白山堿水河國家濕地公園在建設中，一條土路伸向深處，我向各種草木問候，減緩奔走速度。在高麗明子下，花序球狀似的野火球，富有情趣，與綠色相映襯，構出的畫面風格獨特。

野火球7月開花，紅紫色花，花萼鐘狀，通常小葉5枚，所以有土名“紅五葉”的叫法。我在書中了解，野火球全草入藥，也是美味的野菜。春夏時節，采野火球的嫩芽，洗凈后，開水焯熟，既可涼拌食用，也能拌面蒸食。莢果和種子都能食用，又是蜜源植物。

我在高麗明子下，發現野火球火一般色彩，燎起我的目光，拋開一切念頭。我走過去時，并未伸手撫摸，親切地打招呼。我的眼睛離不開野火球，在此之前，有過短暫接觸，當時去看北紅尾鴝，尖細的嘀嘀聲迷人，所以精力集中它身上，只是經過時和野火球打個照面，未做進一步交流。我住在團北林場，前面是去老白山公路，不過幾米寬，路邊是長滿野草和雜樹的山坡。那里有一片山葡萄，由于這里是深山老林，流動人很少，當地人對山葡萄不感興趣，除非旅游度假人，如同見到寶貝一般，所以很少有人采。我從山上下來，順便采了一些，回到住處，清洗采的山葡萄準備品嘗。窗外響起北紅尾鴝的鳴叫，我們在二禿子山相遇過，在它身邊待了一會兒。

從葡萄藤中發出北紅尾鴝叫聲，由于藤葉繁密，判斷不出位置。我拿望遠鏡搜尋，在一根稍粗的藤尖上看到它了。北紅尾鴝昂著腦袋，擺動棕色的長尾巴，每個音符掠過葉子，增加神秘色彩。我放下望遠鏡，拿起相機離開住處，向山坡上的葡萄走去，登了不過幾米，就碰上草叢中的野火球，并沒有在意它的存在，只是瞧了一眼，就直奔山葡萄。

我觀賞野火球，和看北紅尾鴝的心情不一樣。由于受到刺激而感情沖動，它好似燃燒的花。斷眉線蛺蝶飛來舞去，前翅中室端部，一字形白斑明顯，頂角處長有3個白斑。斷眉線蛺蝶翅膀上的花紋，不是花衣裳，它在起偽裝保護迷惑捕食者，吸引異性方面，有著重要的作用。我往前走了兩步，也許聲音傳過去，扇動著翅膀，向遠處飛去。

長白山堿水河國家濕地公園里，鳥兒叫聲不斷，此聲落下，另一種鳥兒又唱響。這是黃胸鹀喜歡的環境，白天在地上、草莖或灌木枝上，家安在附近的地方。它們不是大膽鳥兒，過慣了安靜的生活，見人害怕而立即飛走。叫聲不響亮，多變而好聽。

妙色的花

清晨4點，窗外麻雀叫聲，嘰嘰喳喳不斷。我起身來到窗前向外觀望，樓前柳樹上，沒有一只麻雀，不知從哪里傳來，這小家伙挺能鬧騰的。

我來小鎮第二天，便去二道白河散步，河邊長著紅瑞木、柳樹、大青楊、榆樹，還有一些白樺樹。

我走出沒有幾步遠，就遇上榆葉梅。粉紅色的花朵，萼筒鐘狀，又多又密地掛滿枝頭。枝條開展，先端短漸尖。葉片好似榆樹葉，花又不似梅花，所以得名榆葉梅。它的種仁入藥，換上一個“郁李仁”名字。我看著榆葉梅，有一點不能理解，這么漂亮的花，中草藥名叫得奇怪。

我摸著花瓣，出門時未帶相機，只好拿手機拍照。我選取爭艷的一枝，左手舉著，右手拇指摁動快門，在清亮的金屬聲中，給榆葉梅拍照。昨天夜里，山中風大，吹落許多花朵，花和枝葉脫離，現在有些蔫了。它需要葉子提供養分和水分才能生存，通過光合作用，將陽光轉化為能量，為花提供養分和能量。如果缺少葉子的支持，花就失去生命。

我拾起落地的花瓣，望著枝上鮮嫩的葉子，竟然浮出傷感。拿著撿的榆葉梅花瓣，離開生長的地方，把它夾書中，作為美好的紀念。

沿著二道白河邊，在小路旁的灌木叢，我看見藍靛果結出黃豆粒大小，成熟時候的果實深紫色。草地上，喇叭形狀的大苞萱草開著黃花。我在美人松林邊遇上榆葉梅，還有遼東水蠟樹，不遠處是白車軸花。

6點多鐘，我進入美人松林，遇見花栗鼠，背上有5條明顯的黑色縱紋，其間為4條淡黃色條紋相隔，尾巴上部為黑褐色。它棲息于林子里，以及林緣灌叢和低丘陵的農區，主要在白天活動，晨昏之際最活躍，在地面時間多，在樹上活動少。善于爬樹，行動敏捷好奇，發出刺耳叫聲。

我在長白山區和松鼠經常見面，很少和花栗鼠相遇，這次來二道白河，有幾次近距離接觸，看到清亮的小眼睛。我不敢再往前邁一步，只能在鏡頭中打招呼。今天幸運的是又一次碰面，由于距離關系，望見背影在枝上消失。林子邊野花開放的季節，來不及告別花栗鼠，撞上粉花繡線菊。這些花經常見到，不必費很大工夫。粉紅色花的榆葉梅不甘落后，在一旁張揚個性，枝葉茂密，花繁色艷，與其他花競相比美，難怪叫“小桃紅”。

白鹡鸰鳴聲響亮，呈波浪式飛行，站在一個地方，尾巴上下擺動。白鹡鸰兩口子在河岸灌木上，不停地叫著，它們為對方梳理羽毛。在長白山區見過許多鳥兒，這么親熱的為數不多。停下腳步，觀賞白鹡鸰兩口子秀恩愛，互訴衷腸，擁抱在一起，眼神的交流中藏不住秘密。只能靜心地看著，任何聲音都是多余的，破壞美好的情景。

我離蒙古櫟幾步距離，抬頭能看到枝上，沉在甜蜜中的白鹡鸰兩口子。我只要揚起胳膊，或吹聲口哨，大聲咳嗽。它們過于關注對方，沒發現我的存在，否則不能這么不加掩飾。嗓子發緊要咳幾聲，不是故意的，在山中行走，喝水是重要的事情。夏天登山活動，喝水不足，對生理與心理都有影響。我出汗多了，需要補充水分，吞咽幾口吐沫，滋潤發干的嗓子。

6月時節，是大多數鳥兒繁殖期，雄鳥心里明白，必須表現自己的優點，以優美的歌聲，一身好看的羽毛，向追求的異性進攻。大地上的野花，也不會閑著無事情，錯過好時候，榆葉梅喜滋滋開放了，它不過是山中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