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西莫生活在樹上

《樹上的男爵》解讀一

從本期起，本欄目將以“一季度共讀一本書”的形式，邀請名師們撰寫系列文章，帶領大家解讀各類經典名著。讓我們一起從細微處入手，感受經典名著的魅力。

《樹上的男爵》是作家伊塔洛·卡爾維諾于1956—1957年間創作的一部長篇小說，小說主人公柯西莫·皮奧瓦斯科·迪·隆多（以下簡稱柯西莫）自12歲爬上樹直至65歲升入天空，在樹上度過了一生，整部小說都在講述他的樹棲生活。初看小說題目，想必許多讀者會問：什么樣的樹上可以生活？在樹上怎么生活？為什么要到樹上生活？

柯西莫爬上的第一棵樹叫圣櫟樹，這是一種高大的樹，向外伸展的樹枝就像“凌空架起一道道高高的橋梁”，而后他又在榆樹、桑樹、角豆樹、梅子樹、無花果樹、桃樹、橄欖樹等樹上生活。像葡萄藤這類低矮而細瘦的樹，能讓晚年“身體變得小而輕”的柯西莫像貓一樣在其間輕巧地行走，而柯西莫讓弟弟彼亞喬準備的長而結實的繩子及滑輪和鉤子，能幫助他跳躍時拴住自己，當然，他還可以借助圍墻等行走，總之，他始終堅守著“從來沒有沾過地面”的行動準則。

那么，在樹上怎么生活呢？最重要的是吃，剛開始時弟弟會用籃子給他送一些吃食，漸漸地，柯西莫啃樹葉、吃樹上的水果，用打獵獲得的動物同農民換水果蔬菜，他想方設法盡可能生活得好一些。那他穿什么呢？尤其是在寒冬時節。作家在第10章中寫道，他用打獵獲得的動物，比如野兔、狐貍、松貂等的皮毛來制作短皮上衣，用羊毛編織褲子，大約用獾皮做了軟幫便鞋?？挛髂€建造了樹屋，制作了皮囊睡袋，在樹上喝水和洗澡。他是怎么洗澡的呢？作家在第10章中寫得很有趣：柯西莫用楊樹皮做成水渠，將懸崖邊的溪水引到橡樹枝上后洗浴?？挛髂伤忌乒?，就地取材，滿足了自己的基本生活需求。當然，自然世界中的意外隨時可能發生。第6章中，柯西莫遇見了森林里最兇惡的野貓，他憑借“天生的自衛本能同寧死不下地的決心”，和野貓殊死搏斗，最終脫險。

再來看他的精神生活。柯西莫除了能在樹上上課、讀書、寫信、旅行、交朋友、講故事、修筑蓄水池、組織消防隊、學習印刷技術之外，還替民眾打擊海盜、消滅大量的狼。更難得的是，他遠赴內陸城市奧利瓦巴薩，在留居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幫助被流放住在樹上的西班牙貴族“安裝了許多由他發明的設施：蓄水池、爐灶、皮睡袋”，帶領他們閱讀書籍。他還在樹上守護病重的母親，吹豎笛、模仿鳥叫、吹肥皂泡，以分散母親的注意力，減輕她的病痛。數十年的樹上生活中，免不了承受“冰劍霜刀、凄風苦雨”，讓柯西莫變成長胳臂、羅圈腿、駝背的老人，但他依靠偉大的精神力量，開創了超凡脫俗的樹上生活。

作為男爵，柯西莫本可以在家中舒適度日，為何自討苦吃在樹上生活？初讀時，我們會認為是柯西莫不滿父親阿米尼奧·皮奧瓦斯科·迪·隆多男爵強逼其吃蝸牛而上樹的，但是在走進柯西莫的樹上生活及了解了他的精神追求后，我們才發現，柯西莫完全不是厭世者，反抗父親的專制只是故事的開始，隨著柯西莫在樹上發現一個嶄新的世界，認識到“誰想看清塵世就應當同它保持必要的距離”之后，在樹上生活已成為他的自覺追求。因此，他能經受住重重阻礙、誘惑甚至疾病和死亡的逼迫，寧死不下地，這不是和別人較勁，而是成全自己?！栋屠桦[士》中寫到“保持超然的適當距離正是《樹上的男爵》的問題”，樹上之于地面，是一個很好的觀測站，可以讓柯西莫始終用一雙清澈明亮的圓眼睛俯瞰大地，“變成一個不斷為眾人謀利益的男子漢”，讓他獲得理智，去實現他心中關于人類社會的理想：建立一個公正、自由、平等的世界共和國。

《樹上的男爵》總共30章，在小說的最后，柯西莫消失在大海那邊，在紀念他的墓碑上面刻寫著：“柯希莫·皮奧瓦斯科·迪·隆多——生活在樹上——始終熱愛大地——升入天空。”

這部奇思妙想的小說將帶領你走進一個嶄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