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悠久的通州,有著獨特的地域文化,不僅是中國文學之鄉,還是戲曲之鄉。通州解放前有業余劇團57個,解放后,業余劇團發展到350多個,遍布城鄉,主要有京劇團、河北梆子劇團和評劇團。70多年來,戲曲人才不斷涌現,評劇表演藝術家田永玲就是其中之一,她的藝術才華如同開場的銅鑼聲,遠近聞名。
天生唱歌唱戲的好坯子
田永玲是多才多藝的藝術家,于1963年出生在興各莊村,村東邊是潮白河,村西邊是京杭大運河。小時候的田永玲長得美,聲音甜,活潑可愛。在愛好方面,她和村里的小伙伴兒有著不同之處,那就是喜歡唱歌跳舞和唱評劇,特別是新鳳霞唱的評劇。
評劇是中國五大戲曲之一,唱詞、念白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十分接地氣。田永玲學唱評劇的癮比別人大,最初從村里的大喇叭學,后來從家里的半導體收音機學,家里有了電視機后,她不光學唱,還有模有樣地學表演。趕上星期天和節假日,田永玲經常到潮白河邊上唱歌唱戲。老師曾經問田永玲長大了想干什么,她十分干脆地說:“唱歌唱戲都行,只要和文藝沾邊兒就行。”
放棄高考,鐵心學戲
1981年開春,田永玲正在通縣大東各莊中學上高二,這是關鍵的一年,面臨著高考。學習成績一直不錯的田永玲也做好了最后沖刺的準備,她的目標是聲樂或戲曲藝術院校。憑她的實力,報考這樣的院校是大有希望的。對她很了解的班主任鼓勵她做好準備,爭取在高考時考出好成績,實現自己的美好愿望。
那天,田永玲遇到了通縣文化館的黃福安老師。黃老師早就知道田永玲能歌善舞,還會唱評劇,于是問她:“縣文化館要在西集公社舉辦戲曲培訓班,你去不去?”田永玲想都沒想就說:“我去。”參加面試前一天,她向班主任請了假。在面試現場,田永玲唱了《南泥灣》這首歌。有老師問:“大家都唱歌了,有沒有會唱戲的?”田永玲馬上說:“我會唱。”接著,她唱了一段評劇唱段《三月里來三月三》。她剛唱完,面試的老師們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
當得知田永玲面臨高考,又是唯一的一個在校生,老師就勸她要好好想想,回家和大人商量一下,別耽誤了自己的前途。此時的田永玲已經鐵了心,放棄高考,參加評劇培訓班。
回到家后,田永玲把報名參加評劇培訓班的事和母親說了,母親很支持她。于是,田永玲在為期四個月的評劇培訓中學習刻苦,進步很快,得到老師們的稱贊。就這樣,田永玲從評劇培訓班開始,踏入了戲曲演員的行列。1981年下半年,田永玲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平谷評劇團。曾經參加評劇培訓班的三十多個學員,只有田永玲進入了專業評劇團。
來到平谷評劇團后,田永玲十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憑著一身扎實的基本功,很快成了團里挑大梁的主演。
田永玲主功花旦和閨門旦,她每次都仔細揣摩所演角色的心理、性格和喜怒哀樂的表情,塑造出一個個鮮活的、不同的人物形象,讓觀眾看到的不是演員在演戲,而是生活中真實可信的人。
在平谷評劇團的三年多時間,田永玲所扮演的角色深受觀眾的喜愛。讓她沒想到的是,劇團因種種原因解散了,她只好戀戀不舍地離開平谷,回家待業。在待業期間,她仍然堅持每天練功。在家里擔心影響家人和鄰居休息,她就跑到潮白河邊練功。她始終堅信,自己有評劇表演的功夫,不怕失業,總有一天還會重返舞臺。
拜谷文月為師
1984年3月的一天,著名板胡演奏家趙甲申的弟子,大興評劇團板胡演奏家李振祥慕名千方百計找到田永玲,邀請她到團里擔任主演。聽了李振祥對大興評劇團的介紹,田永玲當即答應下來。田永玲至今記得,她來大興評劇團兩個多月后的一天,大興文化局和大興評劇團為著名評劇表演藝術家谷文月和她舉辦了隆重的拜師儀式,實現了田永玲夢寐以求的夙愿。
拜師儀式舉辦那天,各界嘉賓來了很多,面對高朋滿座,名家云集,田永玲的雙眼噙滿了激動的淚花。拜師儀式簡樸莊重,讓田永玲永生難忘。她說:“當年我才二十一歲,能成為我非常敬仰的谷文月老師的開山弟子,這對我來說是攀登藝術高峰的開始。”師父谷文月要求田永玲不能只是單純地模仿,必須要發展地繼承,開創屬于自己的藝術之路。師父非常支持和鼓勵她多嘗試其他的藝術形式,特別是鼓勵她在演唱評劇的同時,把唱歌的科學方法運用到唱戲當中來。
她始終記得師父對她說的:“評劇演員的‘手眼身法步’都要非常到位。要一人千面,那就是演什么人物都要有自己的動作、自己的唱腔、自己的演唱風格,讓觀眾看到的是鮮活的人物和他們的個性特點,要演誰像誰。”在師父的精心傳授下,田永玲把花旦、閨門旦這兩個行當的基本功把握得嫻熟到位。谷文月非常喜歡她的這個愛徒,不論是指導田永玲練功,還是平時打電話,包括如今的微信聯系,總是親切地把田永玲稱呼為:“玲兒。”
評劇表演藝術家新鳳霞所創立的“新派”藝術,傾倒了幾代觀眾。她的唱腔優美動聽,嗓音甜潤清脆、婉轉傳神。特別是她創造的“疙瘩腔”頓挫有致、跌宕婉轉,在“新派”唱腔中占有重要位置。她把“疙瘩腔”傳授給了自己的愛徒谷文月,谷文月又把“疙瘩腔”傳授給了自己的愛徒田永玲。正如谷文月收徒時說的,我收徒的目的就是要把評劇“新派”藝術傳承下去。
在谷文月的傳幫帶下,田永玲演唱評劇的綜合能力明顯增強,塑造了許多鮮活的人物形象,很好地繼承了評劇“新派”藝術,并形成了自己的表演藝術風格。谷文月看在眼里,喜在心頭。大興評劇團的上上下下也都向她投來贊許的目光,對她寄予厚望。
田永玲在大興評劇團的兩年多時間,跟著劇團經常下鄉演出,并陸續主演了評劇《三看御妹》《三鳳求凰》《借妻》《唱大戲》等劇,既有古裝戲,也有現代戲,受到各界的好評。
正當田永玲在藝術道路上向前邁進的時候,讓她沒想到的是大興評劇團解散了,她依依不舍地離開劇團,離開了心愛的舞臺。
難離大廠,終回通州
河北省大廠回族自治縣,與田永玲家一河之隔隔(潮白河),一東一西。這個縣有個成立于1974年的評劇團,屬于全民事業單位。在國家一級編劇、團長趙德平的帶領下,這個縣級劇團成為全國文化戰線的一面旗幟。
一天,大廠評劇團的業務員慕名找到田永玲,請她到團里來。對于這個團,田永玲很早就知道,想著距離家很近,而且成立十多年一直正常演出,就爽快答應去報考。田永玲來到大廠評劇團準備參加考試時,趙德平對她說:“你能來到我們團我很高興,考試就免了吧,對你最好的考核就是演出,觀眾的掌聲就是對你表演能力的肯定。”
隨即,團里組織了綜藝節目演出,田永玲以扎實的唱功和情感投入,把歌曲的每一個音符都詮釋得淋漓盡致。當優美抒情、甜美高亢的歌聲回蕩在現場,一下子激活了觀眾的記憶“密碼”,熱烈的掌聲頓時響起來,還有的人隨之小聲哼唱起來。
大廠評劇團經常下鄉演出,一去就是兩三個月。田永玲隨團跑遍了大廠縣的村村落落,吃了很多苦,受到很多磨煉,流過汗甚至流過淚,但在她的心里積攢的是滿滿的甜。
1989年春,通縣文化館著手籌建運河之聲藝術團,但臺柱子始終沒找到。當時的縣文化館書記田振方想到了田永玲,但不確定能請回來。按照縣領導的要求,田振方一連去大廠評劇團好幾次,邀請她到縣文化館來,參加運河之聲藝術團的演出。
那時,田永玲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大廠評劇團,她把大廠當做自己的第二故鄉,她舍不得離開大廠,又不能推辭家鄉的邀請,這讓她左右為難,真不知如何是好。后來她想通了,在大廠是舞臺上,在通縣還是舞臺上。最后,在趙德平團長的支持下,田永玲妥善處理好了在大廠評劇團的部分演出。臨走時,她在舞臺上流著眼淚和團長以及同伴們依依惜別。趙團長對她說:“人才哪兒都需要呀,小田兒,大廠評劇團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著。”
田永玲于1989年11月來到縣文化館后,馬上投入到運河之聲藝術團的緊張排練之中,演出得到了縣委領導的肯定。從此,她隨著運河之聲藝術團走遍了通縣的城鄉。
1990年9月,中國評劇院和通縣文化館聯合在通縣東方影劇院舉辦了谷文月、田永玲“師徒演唱會”,連演四場,擁有1000多個席位的影劇院座無虛席。這次“師徒演唱會”既是師父對愛徒演唱水平的檢驗和激勵,又是徒弟對師父的匯報和報答,更是傳承評劇“新派”藝術的一種展示。評韻新腔,薪火相傳,成為評劇發展史上的一段佳話。幾十年來,田永玲在文藝之路上不斷進步,獲得了眾多殊榮。她不顧一切向前沖,在好幾次人生轉折點,連續實現華麗轉身,終讓通州有了這樣一位聞名遐邇的藝術家。
不管是演戲還是唱歌,田永玲都身在舞臺,心向觀眾,視舞臺為陣地,視藝術為生命,奉觀眾為父母。每次演出都做到了為百姓而演,為家鄉而唱,為母親河而歌。在從藝的道路上,田永玲扮演的每一個角色都貯藏了時代的記憶,她在藝術道路上的每一個年輪都留下了獨特的印痕。
田永玲從藝的數十年,運河文化的滋養,名家的栽培,自身的天賦優勢和孜孜以求的刻苦勤奮,使她不斷拓展自己的藝術空間,從而獲得了強大的藝術生命力。她多才多藝,集戲曲、歌曲、曲藝、小品等多種藝術形式于一身,被譽為大運河畔的百靈鳥。
著名廣播劇作家劉康達這樣評價:田永玲是家鄉這片沃土上的一支鮮花,鮮花因熱土滋養而盛開,熱土因鮮花盛開而美麗。他還贊嘆道:真傳評劇新派藝術氍毹上飛金鳳,盡唱平民心靈訴說大運河濱落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