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年國內拜占庭史研究綜述

摘要：拜占庭史研究是當前學術界關注的焦點之一。近年來，國內拜占庭史研究經歷了長足的發展。特別需要注意的是，2023年是國內拜占庭史學顯著發展的一年，我國學者不僅翻譯、創作了大量的拜占庭史學著作，而且對拜占庭帝國從政體到地方治理、社會文化、軍事、法律等不同維度進行了深入研究，并取得了豐碩的學術成果。該文采用文獻綜述的方法梳理最新研究成果，以期了解國內拜占庭史研究的熱點問題和重點領域，并為未來的研究提供參考和借鑒。這將有助于促進拜占庭史研究的多元化，拓寬拜占庭史學研究的視野，同時還將促進國內拜占庭史研究領域的學術交流和合作。

關鍵詞：拜占庭史；社會文化；軍事；地方治理；法律；貿易

中圖分類號：K1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4）07（c）-0190-05

Overview of Domestic Byzantine History Research in 2023

QIU Xinwei

（School of Humanities， Ludong University， Yantai Shandong， 264025， China）

Abstract： The study of Byzantine history is one of the focuses of current academic circles. In recent years， the study of Byzantine history in China has experienced considerable development. In particular， it should be noted that 2023 is a year of remarkable development of Byzantine historiography in China. Chinese scholars not only translated and created a large number of Byzantine historiography works， but also conducted in-depth studies on different dimensions of the Byzantine Empire， such as political regime and local governance， social culture， military， and law， and achieved fruitful academic results. By using the method of literature review to comb through the latest research results， in order to understand the hot issues and key areas of domestic Byzantine history research， and provide references for future research， which will help to promote the diversification of Byzantine history research， broaden the vision of Byzantine history research. Meanwhile， it will promote the academic exchange and cooperation in the field of domestic Byzantine history research.

Key words： The Byzantine history; Social culture; Military; Local governance; Commerce; Law

拜占庭文化是歐洲中古時期東方與西方、歐洲與亞洲經濟文化交流的橋梁，其保護和發展了古希臘羅馬的文化遺產，為此后西歐文藝復興運動的全面展開打下了堅實的文化基礎。拜占庭在政治、經濟、軍事、宗教、藝術等方面對東歐其他國家和民族產生了重要影響。研究拜占庭史，有助于深入地理解歐洲歷史、文化和宗教的發展及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和融合。近年來，我國拜占庭學研究持續穩定發展，國內學者對拜占庭史學研究進一步深入。特別是2023年，國內拜占庭史研究取得了較大發展。據不完全統計，2023年國內學術界共出版拜占庭史學術著作10余部，其中譯著7部。據中國知網數據顯示，2023年國內學者發表相關期刊論文近30篇，研究內容涉及社會文化、法律、軍事、地方治理等多個領域。本文主要以2023年國內學界關于拜占庭史研究狀況為主進行梳理，了解該方向取得的成果。

1 學術著作

1.1 專著

2023 年，國內拜占庭學研究取得了相對豐富的成果，有不少作品相繼問世。其中由陳志強、徐家玲、林英主編的《拜占庭帝國大通史》[1]尤為引人矚目。該書以拜占庭帝國為主要線索，闡述了各種權力集于一身的皇帝及其王朝，并從不同角度詳述了帝國的發展歷史，突出拜占庭帝國政治秩序形成和發展主線的貫通性。同時涉及社會階層和民眾生活、拜占庭文化思想、軍事體制與雇傭兵制度、多種文化的融合與拜占庭文化核心的形成、拜占庭與中國的文化交往等問題，全景式展現了拜占庭1 000多年的輝煌文明。該書從項目申報到出版歷經多年的努力，展現了我國拜占庭史學研究的最新成果，對推動國內拜占庭史學研究具有重要意義。陳志強教授的《拜占庭帝國政治史論》[2]對拜占庭帝國的政治傳承、皇權政治的環境因素，以及拜占庭帝國的官制、農業政策，末代王朝的外交軍事、對外事務等方面進行了深入研究。他通過對歷史文獻的梳理和分析，揭示了拜占庭帝國政治制度的演變和發展、不同歷史時期政治傳承的特點和規律、皇權政治與各種社會因素之間的相互作用和影響，以及拜占庭帝國政治生活的各個方面。總之，《拜占庭帝國政治史論》是一本全面而深入地研究拜占庭帝國政治史的著作，該書的研究方法和視角新穎獨特，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陳高明、劉茹的《拜占庭藝術——永恒的精神》[3]是一部關于拜占庭藝術的科普著作。全書將帝國的興盛劃分為5大部分，分別講述了拜占庭帝國的起源、文化、建筑藝術等內容，采用了圖文并茂的方式向讀者介紹了拜占庭帝國的歷史文化，展示了一個立體而多元文藝特色的豐滿的拜占庭帝國。

1.2 譯著

2023年國內學者翻譯了多部國外拜占庭學著作，其中大多是以時間順序編寫的通史類著作，例如，愛麗絲·巴爾內斯·布朗編著的《拜占庭帝國》[4]、彼得·薩里斯編著的《拜占庭》[5]、美國國家地理學會編著的《拜占庭的輝煌》[6]、拉爾斯·布朗沃思編著的《歐洲中世紀四部曲——拜占庭帝國》[7]、狄奧尼修斯·斯泰薩科普多編著的《東羅馬——帝國的最后千年》[8]、史蒂文·朗西曼的《1453年：君士坦丁堡的陷落》[9]等。

除上述提及的編年類著作外，威廉·羅森編著的《查士丁尼的天災——史上第一場大瘟疫與羅馬帝國的終結》[10]也非常值得一提。該書是一本政治、軍事、醫學和文化史的巨著，深入探討了拜占庭帝國在查士丁尼一世時期所遭遇的一系列天災與人禍，特別是細菌和流行病等對帝國政治、經濟和社會生活的深遠影響。該書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來審視拜占庭帝國的歷史，不僅深入分析了天災對拜占庭帝國的深遠影響，也揭示了帝國衰落的內在原因和歷史進程。同時，該書也提醒我們，在面對自然災害和人為挑戰時，需要采取有效的措施來應對和防范，以保障社會的穩定和繁榮。

2 學術期刊與論文

2.1 拜占庭“絲綢之路”貿易研究

高克冰的《羅馬—拜占庭、薩珊波斯間關系與絲綢之路西段貿易》交代了絲綢之路的暢通與否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拜占庭和薩珊波斯的和與戰。3—5世紀絲綢之路貿易經歷了回落、穩定的過程，但薩珊波斯與拜占庭的交戰導致了6世紀絲綢之路的阻塞，同時草原絲綢之路和海上絲綢之路等渠道也得到拓展[11]。2023年拜占庭絲路研究可以說是對以往此類研究的延伸和繼續，與以往絲路研究相比，有一個相同的特點，即強調古代外交或戰爭對絲路貿易的影響。譬如，拜占庭帝國與波斯、嚈噠汗國等國家間的關系，這些國家間的和平與否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絲綢之路貿易的暢通與否，而處理好古代國家間的外交關系將有助于保持絲綢之路暢通，進一步促進社會經濟的發展。

2.2 拜占庭社會文化研究

立足于2023年拜占庭史研究，可以發現社會文化仍然是拜占庭史研究的主體。劉建軍在《拜占庭文化的歷史價值新論》中認為，拜占庭帝國的社會文化進程實質是希臘文化和文學的中世紀化過程，拜占庭文化的形成過程是一個文化轉型的過程，是東西方文化大規模碰撞、交流和融合的新文化再造過程[12]。關于東羅馬帝國衰落的原因有很多，愛德華·吉本在《羅馬帝國衰亡史》中一一進行了分析。但在劉建軍看來，功利性的實用主義態度、對待希臘文化的矛盾性表現、文化建設上的不平衡都是拜占庭帝國強勢文化在滅國后迅速消失的原因，這一文化層面的解釋彰顯出我國學者的獨到見解。吳滟殊的《以選秀為名的政治活動——拜占庭帝國新娘秀初探》探究了拜占庭帝國時期選秀女活動的政治環境，選秀女活動一方面可以拉近皇室與平民的關系，另一方面又起到了強化皇權的作用，但是隨著軍事貴族的壯大和科穆寧制度的建立，出自中小地主家庭的新秀娘走向消亡[13]。從表面上看，文章說明了皇室的選秀活動的演變脈絡，但實際上選秀活動被賦予政治意義。一方面可以促進皇室與平民的密切聯系，另一方面加強了皇權。通過選秀這一社會文化活動的研究，有助于洞察拜占庭帝國皇權的發展狀況。董曉佳的《早期拜占庭帝國的多族群融合及身份認同》，分析了拜占庭帝國早期外來族群通過晉升官職、皈依基督教信仰、使用官方語言等方式分別形成了對帝國的政治認同、宗教認同和文化認同[14]。由此可見，外來族群借助各方面的認同融入拜占庭帝國，不僅對維系帝國統治具有重要意義，而且也促進了政治、宗教、文化等多維度的統一。岳選慧的《論4—6世紀拜占庭修道院慈善養老職能的產生》指出，由于贍養問題和社會動蕩使得家庭無法承擔贍養父母的責任，而修道院生活方式和理念的改變滿足了社會的養老需求，再加上教會、皇帝和社會在各方面的支持，使得修道院的社會職能得到強化[15]。在楊起帆的《基于馬克思女性主義的拜占庭史家女性書寫探究》一文中介紹了拜占庭女性歷史學家——安娜·科穆寧，她書寫的《阿萊克修斯傳》不僅記述了拜占庭的歷史，而且也揭示了女性在那個時代所處的困境與訴求[16]。該文章從馬克思女性視角敘述了拜占庭史學家在書寫歷史方面的意識，同時又結合女性史學家的個人經歷映射出女性的時代窘境。胡長江的《論修道院與拜占庭帝國文化事業的發展》指出修道院不僅是拜占庭帝國進行基督教信仰的場所，而且對拜占庭帝國社會文化事業的發展產生了積極影響[17]。近年來，修道院研究成為拜占庭史研究的新角度，修道院不僅是從事宗教信仰和文化活動的場所，而且隨著社會的發展逐漸承擔起了社會養老服務，呈現出多樣化和功能化的特點。呂丹彤的《修昔底德的不朽遺產——論古代晚期的拜占庭史家對修昔底德編史方法的繼承與借鑒》說明了拜占庭史學與古希臘史學一脈相承，特別是拜占庭帝國的史學家繼承了修昔底德書寫歷史的傳統，模仿和借鑒修昔底德寫作的文本范例[18]。該文章從歷史書寫角度指出拜占庭史學和古希臘史學的相同之處，也反映出拜占庭史學深受古希臘史學的影響。王妍的《社會控制視域下10世紀拜占庭修道院改革探析》認為10世紀的財政危機導致了修道院改革，與同時期西歐修道院改革相比，其具有政治性、世俗性等特點，此次修道院改革緩和了社會矛盾，鞏固了拜占庭帝國的統治[19]。

2.3 拜占庭法律研究

王小波的《〈埃克洛加〉及其附錄的三部法典》一文，介紹了《埃克洛加》及附錄的三部法典——《海洋法》《士兵法》《農業法》在中世紀拜占庭和周邊國家發揮的重要作用[20]。龐國慶的《法律編纂視域下的7—8世紀拜占庭帝國轉型》指出，7—8世紀是晚期羅馬帝國向中古拜占庭帝國轉型的最后階段，該階段法律編纂弱化羅馬法原則，強化基督教信仰精神，法典的編纂體現了統治者淡化拉丁文化、尋求帝國疆域統一的理念[21]。綜上所述，這兩篇文章從跨學科角度說明了拜占庭律法研究的重要價值，同時也指出“法”在拜占庭帝國統治中的突出地位，將法律和國家概念相結合。盡管拜占庭律法出現了危機和轉型，但其在維持帝國統治方面仍具有重要意義。

2.4 拜占庭軍事研究

與拜占庭社會文化研究相同，拜占庭軍事研究也是一大重點。林英、陳韻在《試探拜占庭塞姆（軍區）一詞的形成——以塞奧法尼斯〈編年史〉為中心》一文中考察了“塞姆”一詞的形成，作者認為塞奧法尼斯在編年史中對“塞姆”一詞的使用存在時代誤置的現象，該次使用也反映了土地所有權的轉移和地方行政權力的重新分配[22]。董曉佳在《試論382年和約與早期拜占庭帝國的戰略安全》中表達了與眾多學者不同的觀點，作者認為，382年和約并未導致哥特人獨立王國的出現，哥特人并未對帝國戰略安全構成威脅，也沒有造成帝國邊境防御體系的崩潰[23]。薛曌琦在論文《拜占庭帝國莫里斯邊防政策研究》中交代了莫里斯統治時期的危機，并為應對危機而提出邊防政策。作者認為，莫里斯的邊防政策雖引發了顛覆政權的軍事叛亂，但對后世拜占庭帝國的軍事戰略和地方治理都產生了重要的影響[24]。姚子航的論文《科穆寧王朝約翰二世時期拜占庭帝國東方軍事斗爭》以約翰二世的東方軍事斗爭為主線，探究了帝國東方軍事斗爭的原因和目的，同時通過分析與安條克公國間的關系，最終評判科穆寧王朝時期約翰二世東方軍事斗爭戰略失敗的因素[25]。吉文鑫的論文《拜占庭—阿拉伯雅穆克戰役再考察》以雅穆克戰役為研究對象，注重探討其對拜占庭帝國、阿拉伯帝國及環地中海世界的影響，并進一步揭示了此次戰役對兩大文明的記憶塑造和身份認同的作用[26]。石旭的論文《文明交往視角下拜占庭與薩珊波斯外交及軍事往來研究（518—651）》主要分析了518—651年拜占庭帝國和薩珊波斯之間的外交軍事交往和影響，在此過程中拜占庭帝國和薩珊波斯走向衰微，阿拉伯文明迅速崛起，這對于研究古代中東地緣政治格局具有重要意義[27]。胡長江、張業的《利奧三世時期海軍制度變革初探》指出利奧三世在拜占庭帝國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他推動了帝國的海軍改革，建立了基比拉奧特海軍軍區，并擊退了阿拉伯人的進攻，但不可否認的是利奧三世的海軍改革仍然存在一系列弊端[28]。

2.5 拜占庭政治與地方治理研究

李萱的論文《拜占庭帝國晚期的地方治理——以摩里亞藩國為中心》揭示了拜占庭帝國對伯羅奔尼撒的地方治理措施，其主要分為三個維度，即政治上摩里亞專制公與反叛貴族的斗爭，軍事上與加強科林斯地峽防御、統一伯羅奔尼撒半島，文化上支持與保護文化事業、掀起古希臘文藝復興的熱潮[29]。洪羽青《7—14世紀拜占庭帝國在巴爾干西部地區的勢力探究》，探究了巴爾干半島西部地區混亂的原因，即拜占庭勢力在該地區的漲落，導致內部拜占庭化不一、拜占庭斯拉夫文明的整體性被打破[30]。陳志強、董曉佳在《塞奧多西一世的統治特點》一文中指出塞奧多西一世的統治措施和特點，他在政治、經濟、文化、宗教、軍事等方面貢獻較大，對拜占庭帝國的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31]。蘇聰的《拜占庭莫里斯時代的國家情形與施政方略探究》分析了莫里斯為應對拜占庭帝國的內憂外患而進行了一系列行政、軍事改革，他成功地完成了國家的轉型，扭轉了統治危機[32]。綜上所述，這些研究較為詳細地分析了拜占庭帝國對摩里亞藩國、巴爾干地區的統治措施，凸顯中央與地方的關系。同時，還分析了塞奧多西一世和莫里斯的統治特點與施政方略，進而展現了個人與國家之間的關系。

3 結束語

綜上所述，2023年我國學者對拜占庭史學研究取得了較大的成果，國內學者對于拜占庭帝國政治、社會文化、軍事、法律、醫療等方面都有所涉獵，同時國內拜占庭學研究呈現出新的研究特點。

首先，從2023年的學術成果來看，我國學者格外重視拜占庭政治、軍事、社會文化等方面的研究，國內研究表現出跨學科與專題化研究的特點，專題化研究使得研究內容更加具體和多樣化，跨學科研究極大地開闊了拜占庭史學研究的視野，特別是醫療史研究，為我們了解拜占庭歷史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

其次，我國拜占庭史學研究在理論視角和研究方法上更加多樣化，且涉及的研究課題更為豐富，并使用了更多語言的基本史料，從而使得拜占庭史學研究的深度和廣度得到進一步加強，結論更加可靠。

最后，2023年國內學界出版的拜占庭史相關專著、譯著內容豐富，不再局限于單一的學術領域，科普性、入門類的著作增多。受眾群體也不再單一，這些著作為不同年齡、不同專業、不同層次的拜占庭史學愛好者打開了解世界的窗口，同時也推動了中外學術和文化交流，為不同文明間的互鑒提供了范例。

盡管國內拜占庭史學研究取得了較大的成就和進步，但總體上而言，我國拜占庭史學研究仍然處于奠基階段。我國對拜占庭史學研究在百花齊放的同時，也應密切不同學科之間的聯系，注重歷史的連續性和整體性。學者們在追蹤國際學術動態的同時，也應當不斷提高自身專業素質和能力水平，加強拜占庭史學界的交流與合作。正如陳志強教授所說，拜占庭學的發展需要每一位學者的參與，加強拜占庭史學研究共同體建設，將為我國拜占庭史學研究注入新的發展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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