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針對小學語文教學過程中在生字字理解析方面存在的問題,提出小學語文教師在生字解析的教學中,應該堅持的基本原則:在必要的情況下講解字理;選擇適合的字形解說字理;準確拆分漢字及分析構件的意義、功能;注意揭示記錄同一詞的不同字形之間的關系;科學分析詞義引申脈絡。
[關鍵詞]小學;生字;字理
[基金項目]吉林省研究生精品示范課程“中學語文核心語言知識解析”(編號:131007375)。
[作者簡介]韓爽(1987),女,東北師范大學附屬小學,一級教師,從事小學語文教學研究;趙巖(1984),男,東北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博士生導師,從事漢語言文字學、語文教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G623.2""""""""""""""" [文獻標志碼]A
生字的解析是小學語文教學的重要任務,如何科學解析生字,引導學生準確識記生字相關信息,是小學語文教師必須思考的問題。在部分小學語文有關識字教學的研究中,以“字理識字”為基本方法,針對小學語文教材中的生字進行解讀,這些解讀由字形解析入手,辨析本義,分析本義與該字所記其他意義之間的關系,兼及語音的辨析及組詞,為我們解讀生字做了示范。在肯定這些研究的貢獻的同時,我們也要注意在解析生字的過程中存在的一些問題。對此,筆者進行了思考,提出了把握生字解析的幾項原則,以供廣大語文教師參考。
一、在有必要的情況下講解字理
是不是所有的字都適合講字理?肯定不是。筆者認為,以下幾類字就不太適合講解字理:其一是有些字的造字意圖學術界還沒有弄清,或者存在很大的爭議,如果講解這類字的字理,很容易講錯或者引起爭論。其二是有些字的字本義與小學階段學生常接觸的詞義沒有關聯,或者關聯較遠而需要大費周折才能夠解釋清楚,講解這類字的字理,不僅增加學生的負擔,而且學生很容易因弄不清楚而厭煩。其三是有些字的字形較為簡單,不講解字理,學生也很容易識記,且不易混淆,沒有必要講解這些字的學理。
在小學階段的生字解析中,有的教師為了增加課程的深度或廣度而進行非必要的講解字理。比如,“木”“水”“火”“土”等字,對這類字形較為簡單且字義容易理解的字,如果再利用古文字字形講解該字的本義,筆者認為過于贅述,因此,可以省去引入不必要的古文字字形進行解說。黃亢美指出,適宜講解字理的字的范圍包括:“字理清晰便于解析的字詞;表義與現代有距離的字;構字率比較強的部件字;字形相近容易寫錯的字;聲旁同時兼表義的字。”筆者比較認同這一觀點。對于像“木”“水”“火”“土”等表義變化不大的字,可以不必講解字理。
還有些字教師對字理的認知有誤,這類字不適合講解字理。比如“博”,有人認為:“博,形聲字,從十,尃聲。‘十’表示東南西北中,無處不通,范圍廣闊。基本義是寬廣、豐富。”“博”的西周金文字形從盾尃聲,本義是搏擊。后來左側的盾形逐漸簡省,最終與“十”同形。“博”的本義“搏擊”與“博”的常見義項“寬廣、豐富”等沒有關聯,因此,這類字不適合通過講解字理討論其所記的字義。
二、選擇適合的字形解說字理
確定了有必要解析字理的字,還要選擇適合的字形來解說字理。漢字發展到今天,經歷了幾千年的變遷。一個字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往往呈現不同的樣態。即使在同一時段,也可能會存在多種形體。因此,選擇據以解說字理的字形要慎重,要盡量尋找能說明本義的字形。
如果教師選擇的用于解說字理的字形與初始字形差異較大,以此來解讀字形與本義的關系,也會造成一定的困擾。比如,《說文解字》記載:“金,五色金也。黃為之長,久埋不生衣,百煉不輕,從革不違。西方之行。生于土,從土。左右注,象金在土中形。今聲。”《說文解字》對“金”字形的說解,是以“金”的篆文字形“”為基礎的。但實際上,“金”的小篆字形是在早期古文字字形基礎上發展而來的,存在一定的訛變。“金”的早期古文字字形作“”(舍父鼎)或“”(麥方鼎)等,一般認為上部的聲旁是“亼”,下部是“士”或“鉞”,側面的兩短橫或兩點則是銅料之形。而如果將“金”字解析為“中上部是聲符‘今’,下邊是‘土’,中間的小點是土里的金沙”,并不能取得普遍認同。由此可見,如果解析漢字所依據的字形不恰當,就會影響字形解析的科學性。
因此,筆者認為不宜在小學階段大量引入古文字字形,在有必要引入古文字字形的時候,要注意選擇適合的字形。
三、準確拆分漢字及分析構件的意義與功能
王寧指出,字理的講解在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和想象力的同時,還要促使學習者對漢字的表意性質有所體會,從一開始就培養學生對漢字正確的感覺和認識;要使學生懂得建立字與字關系的重要性,養成不孤立去看單個漢字的習慣,在字與字的真實關系中用此字去解釋彼字;要使學生經過字理分析,把具體的造意與廣泛的實義溝通,把字與詞聯系在一起,達到既能了解表意的漢字,又能理解語言的詞義的雙重目的。這就要求教師從實際出發,在不違背漢字構造的科學規律的基礎上,準確拆分漢字并正確認知各個構件的意義與功能,真正講清楚字理。
然而,在解析現代漢字字形和編寫識字歌謠時,有的現象違背漢字構造規律,給漢字識記帶來諸多弊端。以“掃”字為例,繁體為“掃”,會意字,從手,從帚。本義為手拿掃帚打掃衛生,清除塵土垃圾。現為簡化字。而如果將“彐”視為右手爪的橫寫,從而將“掃”形義識記為“看似手把山推倒,實是雙手在打掃”,筆者認為不妥,也不可用“彐”作部件構字與“尋”“彗”“秉”等字混淆。在筆者看來,“掃”的右側構件“彐”是截取“掃”的右側構件“帚”的上部而形成的,與“尋”“彗”中的構件“彐”雖然同形,卻來源不同。將“彐”解釋為手,實際上放棄了“掃”與“帚”的構意關聯,是不妥的。也不能以“帚”的篆文作“”,認為“帚”的篆文“形變為手(彐)持‘巾’(擦桌布)在案桌(冖)上來回擦除灰塵”。
再如 “廚”,原作“廚”,形聲字,從廣,尌(shù)聲,后形變為“廚”。有人將“廚”字作會意字識記:“‘廠’是山崖形,表簡易的房屋;‘豆’在古文字中像高腳的盛物器皿,現專指豆子;‘寸’是右手形”,筆者認為對“廚”的解說,有兩方面的問題:一方面曲解字形各構件功能,將形聲字分析為會意字,將聲旁“尌”的變體又拆分為“豆”與“寸”,此拆分缺乏根據;另一方面,關于構件取意有兩個問題并未說清,一是“廠”既為山崖之形,又如何能夠表示簡易的房屋?二是“寸”為何是右手之形?這兩個問題不說清楚,反而給學生造成困擾。《說文解字》載:“因廣為屋”。徐鍇的《說文解字系傳》作“因廠為屋”,段玉裁認為古時依托山石之崖巖構建房屋,徐灝也有類似的意見。這或許是“廠”為山崖之形卻可表示房屋的原因。當然,也有學者持不同意見。無論如何,“廠”因何可以表示房屋必須解釋清楚。說“寸”是右手形有誤。“寸”的篆文字形作“”,用橫筆指示手下腕部寸口的位置,所以“寸”的本義是寸口,是身體部位名。“廚”的聲旁“尌”,西周金文字形作“”,右側的構件是“又”,字形作手形,參與構字時也義為手。但是在春秋戰國之際,出現了一股將構件“又”改寫為“寸”的風氣,因此“廚”的聲旁“尌”的右側也改寫為“寸”,并沿用至今。
四、揭示記錄同一詞的不同字形之間的關系
不同時期,同一詞可能使用不同的字記錄。特別是現在我們使用簡體字,往往需要聯系繁體字或與繁體字對應的古文字字形才能準確辨析字本義。有時簡體字與繁體字的關系較為復雜,在聯系繁體字時要講清楚簡體字與繁體字的關系。比如,有人說“筑”是古代的樂器,用尺竹擊奏,其繁體“築”,“筑”加“木”構成。筆者認為,關于從“筑”到“築”,不能僅僅指出“后加木構成”,這樣無法說清楚字詞之間關系的變化。“筑”的本義雖然是樂器,卻常常被借用來記錄筑造義,這在戰國出土文獻中屢見用例。為了避免混淆,人們在“筑”的基礎上分化出“築”,專門記錄筑造義,表示建房時用木杵舂泥墻,用木頭搭架子建樓房。而“筑”則用來記錄其本義樂器名。而簡化字系統則將有不同記錄職能的“筑”與“築”兩個字合并為一個字,這一過程在具體講解時,可能需要有所取舍,以使學生能夠接受為準,教師的講解要注意邏輯的清晰,不能有漏洞,避免使學生生出更多的疑惑。
五、科學分析詞義引申脈絡
解析生字,要科學建立字形與詞義的關聯,找到本義,并在此基礎上厘清常用詞義之間的關聯。比如,“建”字,《說文解字》析義為“立朝律也”,有人據此認為“建”意為朝廷設立法律,本義是立法。而“建”甲骨文字形一般認為取意手持物樹立于左側的形之內(彎折形到底指什么還存在爭議),所樹立之物像是木柱之類的東西,因此“建”的本義是樹立,由此引申指建筑、建造,再引申指抽象的建立。因此以為“建”的本義是立法,關聯至對立法、設置、建筑等詞義之間關系的解析有失偏頗。
以上舉例式地討論小學生字解析教學過程中出現的問題,通過分析問題的成因并在此基礎上討論生字解析的若干原則。實際上,文字學家、語文教育家王寧對于小學字理教學的一些問題及原則等早有精辟的討論。字理教學對漢字教學有著重要的意義和作用,筆者就此問題進行討論,希望為小學語文字理教學提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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