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園紀事

在春天沉睡

一

你合攏的憂傷，時斷時續

一只蝴蝶的絮語

成為木蘭踟躇的緣由

該晾晾陳舊的心事了

去自我放逐吧——

花朵未曾綻放的靈感

鮮艷的笛子聲，原野上

腳印慢慢消失

風景本來是遠去的樣子

二

百無聊賴的風

對準溫暖的身體呢喃

玫瑰，把臉頰的溫度

用謊言刺傷了

風箏斷線，長亭外

記憶無限接近真實

觸摸花瓶里，那個凋謝的下午

三

沉睡是個相對概念

有時近于痛苦，要醒著

迎接雨水，前世的縫衣針

刺傷隱喻的眼睛

春天的睡眠是敏感的

愛的真相，日漸潮濕

包括。情感滋生的腥味

頭發變成樹蔓，遮蔽饑渴

在未來的隧道里窺伺，爬行

動物園紀事

一

蓬草亂飛

欄桿里

道德的面孔

滲透。那只貓沒家

這是“花果山”

飼養員深諳猴子天性

包括人心

二

領悟惡

并見怪不怪

在別人巢穴

逆來順受

把毛發看輕

學會接納

永無止境的疼

發怵的眼神

把身世的脆弱

暴露盡了

圍欄外

女子撕心裂肺

轉眼臉上

多了幾道

“猴子”的抓痕

三

為保持老虎天性

打磨尖銳的牙齒

他們從母羊襁褓

奪出剛剛分娩的孩子

毫不猶豫

扔進重重把守的

深不可測的

尖銳、殘暴的視線里

聆聽羊羔哀叫，沉默

血色印記彌留半空

母羊睡著，或許他們

僅僅帶孩子去沐浴了吧

四

太陽，把你當成透視的眼睛

孜孜不倦地

看山水，草木，惻隱之心

做局，困不住自己

背后的一張臟手手，冠冕堂皇

穿一身西服，笑著

走進夜晚，或陰郁的下午

五

羅馬斗獸場不過如此

極具觀賞性

和平年代的人都觸目驚心

相比成為血緣相近的

正在施暴的猴子

更怕自己

成為潔白的貓

“白”像隕落的棉絮

反抗無效

松懈、睡眠、散步、覓食

抗拒或清醒

歷歷在目的暴行

會更具觀賞價值

六

我是那只貓

要與夜晚和解

與銳利的欄桿和解

與無底線的

迫害與猜忌和解

與不屬于這的人群和解

與流浪的原罪和解

不斷懺悔、救贖下去

在冷峻的清輝下

與遍體鱗傷、貞潔不保

的自己和解——

現在您，可以給我

一小口吃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