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街的煙火

江城武漢的清晨，是被一頓過早叫醒的。

天乍亮，隨便鉆進一條巷子，走不了幾步就會煙氣繚繞。心情愉悅的同時也有煩惱——選擇太多。在武漢，早餐可以連續吃一個月不重樣。

離家不遠的瑞安街，是武昌名副其實的“古董”街區，古老而不陳舊，細窄卻整潔。這條隱匿又喧囂的過早一條街，臥虎藏龍，每一家都“大有來頭”，隨便一挑都是各懷法寶的十幾年老店。

晨練過后，我帶女兒和兒子去瑞安街的過早攤子上探索“滿漢全席”。先映入眼簾的是鮮味鱔魚面館，緊挨面館的豆皮店也擠滿了人。這家豆皮店，雖是瑞安街過早江湖的后起之秀，別看資歷尚淺，可人氣不遜老店。

三鮮豆皮最難的就是皮，只有“皮薄，漿清，火功正”，煎出來的豆皮才會外脆里軟，嫩而不焦，油而不膩。只見老師傅神情穩如泰山，出手干凈利落，動作行云流水——先將黏稠的面漿攪拌均勻，再往鐵鍋里一澆，似潑墨般寫意；雞蛋輕輕抖動，蛋液順勢滑入鍋中，接著攥緊鍋沿，反復轉動讓豆皮受熱均勻。

一層蛋皮、一層糯米、一層三鮮丁，蛋皮薄潤，與顆顆飽滿的糯米緊密貼合，筍丁、香干丁、香菇丁、肉丁等干貨十足，鮮味四溢；豆皮的焦香與旁邊名曰“梅花香”的燒賣的清香，混合著氤氳開來，哪怕只聞一聞，就讓人拔不動腿。

再往前，是一家生煎店。小楊師傅面帶微笑，動作利索，放油、點水、火候都把控得恰到好處。鍋蓋一揭，新鮮出爐的小煎包、煎餃，底部酥脆，頂部柔韌，脆與韌、酥與綿，讓人垂涎欲滴。最奇怪的是，小楊師傅記憶力驚人——誰的包子，幾塊錢的，人再多，也絕對不會出錯。

“武漢熱干面大賽第四名、涼面自稱第二名、糊湯粉都說第一名”——褪色的招牌，加上老板一句“開了十幾二十年”，印證了其在瑞安街的資深江湖地位。一碗堿面燙熟，一勺芝麻醬，一勺鹵水，添上蘿卜丁、酸豆角，依照口味加上蔥、香菜、醋、辣椒油，趁熱一拌，一碗香氣撲鼻的熱干面就新鮮出爐啦！除了熱干面，這里的糊湯粉配油條絕對是值得一吃的人間美味。魚湯的鮮味包裹著滑嫩的米粉帶著小蝦米的點滴腥味，令人頓覺胃口大開。

你肯定想不到，擺在面館門口平平無奇的全氏糯米包油條，擺攤十五年之久。一口咬下去時，不管是甜口還是咸口，糯米的寡淡與油條的油膩，在桂花糖、黑芝麻、肉松、火腿腸、葡萄干等混搭中，變得香甜咸香，軟糯酥脆，回味無窮。

最邊上的牛骨面門口總是人頭攢動，沒有片刻冷清。來他家吃面的，都忍不住在門口買兩個面窩——“第一次不吃是你的錯，第二次不吃是我的錯。”爹爹的宣傳語雖別出心裁，但“外面脆，里頭枯，味道咸”，一個面窩能吃出三種口感，才是令人拍手叫絕的真功夫。

早上7點未到，瑞安街上幾十種過早的誘惑就短兵相接，引得一批又一批人加入“戰斗”。不管是拉著小拖車買菜路過的爹爹婆婆，還是背著書包面龐青澀的中小學生；不管是邊走邊吃的都市白領，還是拎著行李箱的“特種兵”……在瑞安街，大家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為美味匯聚在一起的興奮過早人。

短短一條瑞安街，濃濃香氣一路橫沖直撞奔向了大家的鼻腔，真的是挑花了眼、吃撐了胃，就是舍不得走。

編輯 曹宏萍 2718286610@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