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杖請罪（現代眉戶小戲）

編者按：鄉村文化振興是鄉村振興的鑄魂工程。推動鄉村文化振興對于提升鄉村社會文明水平，塑造鄉村文明新風尚具有深遠影響。在深入實施鄉村文化振興戰略的過程中，積極倡導移風易俗，讓文化浸潤鄉土，成為不可或缺的重要環節。本欄目精選《負杖請罪》《文明祭掃樹新風》兩篇青海地方曲藝佳作，旨在通過文藝的形式，引導基層群眾積極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共同構建文明和諧的鄉村新面貌。

時間：現代

地點：某城市居民小區，小虎家

人物： 爺爺 70多歲

學軍 50多歲 兒子

海蘭 50多歲 學軍妻

小虎 20多歲 孫子

小娟 20多歲 小虎妻

［幕啟］

（爺爺著裝時髦，精神煥發，蹺著二郎腿，在沙發上看著手機，怡然自得。小虎和小娟哼著小曲，提著包袱，快速進門……）

小虎：爺爺你看，給你買了件衣服！

小娟：爺爺這件衣服你喜歡嗎？請你過目！

爺爺：哦！又買衣服了！（起身翻看）還是高檔衣服，名牌啊！我說，衣服買了不少，穿不爛啊！再甭買了！

小虎：爺爺，現代人消費，穿衣服就講究個時髦，講究個舒適度。

小娟：就是啊！如今社會這么好，（給爺爺試衣服）人們穿新一些、穿好一些是應該的。

爺爺： 哦，好好好！（穿好衣服，跳躍起來）

（唱）新衣裳，舊衣裳，

新舊社會不一樣。

舊社會補丁摞補丁，

三九天把人凍成冰。

新時代新衣摞幾層，

三九天熱著汗淋淋！（笑）

小娟：（唱）一見爺爺心情好，

不由叫人哈哈笑！

那一年爺爺腿折了，

躺在床上動不了，

回城住院半年整，

才把爺爺腿治好。

小虎：爺爺，如今你的腿恢復得跟正常人一樣了。

爺爺：是啊，我還能跳繩，踢毽子哩！（踢了兩下）

小虎：哎！爺爺，前年我給你寄過一雙輕便舒適的老人運動鞋，你收到了沒？

爺爺：沒收到啊！

小娟：還有兩件高檔保暖的羽絨服，收到了嗎？

爺爺：沒有啊！都沒有收到！我看兒子、兒媳他們穿著，該不會就是吧！

小虎、小娟：啊！他們沒給你穿！（思忖）哦，知道了。

（忽聞敲門聲！咚！咚！咚！）

爺爺：不會是你爸爸吧！

小虎：可能是！

爺爺：不要開門，我不認他！

（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爺孫三人擁在一起靜聽。）

學軍：（在門外呼喊）小虎，開門，我是你爸爸。

海蘭：小虎！開門，我是你媽媽！

（屋內沒有任何動靜，敲門聲又急響起來。）

學軍：開門吶！小虎！

（敲門聲急促，咚咚咚。）

小虎：（語氣堅定地）你走錯門了，我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你回去！

學軍：我就是你爸爸，快開門吶！

海蘭：我就是你媽媽，快開門吶！

（屋內三人互相觀望無語，敲門聲又響起。）

（爺爺示意小虎不要開門，敲門聲越急。小虎猶豫地打開了大門。）

學軍、海蘭：（背著包袱拿著拐杖進門，放下包袱）爹，你可好？（鞠躬）

爺爺：啊！你們，你們，你們是誰啊！認錯門了！出去！（怒）

學軍：爹，你眼花了嗎！我是你的兒子學軍！

海蘭：爹，我是你兒媳海蘭！

爺爺：啊！啊！你們！你們認錯門了，我不是你們的爹。你們也不是我的兒子、兒媳！你們……你們出去！出去！

小虎：你們出去！（憤怒地收拾包袱摔向二人）

學軍、海蘭：（二人同時）啊！天吶！

（擊樂，嘟……哐才才才……）

（二人蹲在地，抱頭痛哭。）

學軍：（唱） 爺孫二人不認親，

異口同聲要趕出門。

一片誠心來請罪，

再次上前說分明。

學軍、海蘭：爹爹，兒子、兒媳錯了，認錯請罪來了，請爹爹教訓兒子、兒媳。

爺爺：你們認錯請罪來了？

學軍、海蘭：認錯請罪來了，爹爹請你打兒子、兒媳吧，解你心頭之恨。（音樂起）

爺爺：（唱）他二人認錯請罪在當面，

是真是假難分辨。

學軍、海蘭：我們是真心認錯了！

爺爺：啊！

（唱）三年前擋牛擋羊不分冬夏，

每天早出工黑麻了回家。

夏月天烈日當頭口干舌燥，

三九天受冷凍牙兒打牙。

到晚來回家去殘羹剩飯，

吃不飽睡冷炕活活凍煞。

大雪天小母羊跌落崖下，

為救羊摔傷腿難以回家。

年邁人遭毒手棍棒痛打，

打斷了右腿骨活活痛煞。

小虎：啊哎！爺爺，你受罪了。

小娟：爺爺，你受苦了。

小虎：（唱）聽爺爺遭毒打講說一遍，

似這等人間苦世所少見。

親兒子打爹爹就在當面，

氣得我年輕人心血上泛！

（音樂起）

小虎：（前后左右打轉）哎，哎！

（小娟扶小虎。）

（音樂聲中，學軍將帶來的一支拐杖雙手舉起，頂在頭上，海蘭將帶來的一盒酥餅頂在頭上，兩人都雙膝跪地。）

學軍：爹爹，兒子給您跪下了！

海蘭：爹爹，兒媳給您跪下了！

學軍、海蘭：請爹爹容過兒子這一回！給兒子以悔過孝敬的機會！請爹爹回家。

爺爺：你們，你們這些不孝子，做下此等不孝之事，跪下有什么用？

學軍：爹爹！

（唱）三年前的那一天，

小母羊崖下把命斷。

拐杖打爹腿骨折，

千古遺恨羞難言。

（白）兒子不孝之罪滔天！敬請爹爹用此拐杖痛打兒子 ，消氣解恨，續罪謝天！

爺爺：哦呀！好一個“消氣解恨，續罪謝天”！那一年在寒冬雪天，為一只小母羊，慘遭你打，用的就是這支拐杖？（拿起拐杖細看，又看兒子頭頂的東西）這又是什么？

學軍：（唱）小虎寄來的老年裝，

沒舍得敬給爹爹穿！

爺爺：（白）山上去擋羊刺骨風寒，我衣著單薄，凍感冒就像家常便飯！（轉向兒媳）你，你又頂的是什么？

海蘭：爹爹！

（唱）進口酥餅軟又甜，

小虎寄給爺爺餐。

兒媳嘴饞沒舍得，

私下開盒罪不淺。

爺爺：小虎、小娟，

（唱）真相今日才說穿！

家暴丑惡太悲慘！（音樂起）

小虎：爺爺，我是羞于有這樣的爸爸，我不認他，我也不叫他爸爸！

爺爺：小虎，叫他們回去！反正我是不回老家！

（爺爺轉身扭過頭去，學軍二人轉向面對跪定。如此三轉身三扭頭、三次面向跪定。）

（學軍手托拐杖、衣服，站立起來。）

學軍：（白）爹爹，小虎，大理通天，古今亦然，我學軍今天是上跪天，下跪地，再跪父親。天地有靈，日月可鑒，我這里沖天一跪，容我悔過！爹爹！兒子這是第三次進城請爹爹回家，讓兒子孝親養老！（重新跪地，扶正頭頂上的拐杖、衣服）

（接唱）沖天一跪為孝親，

誓做天下孝親人！

爺爺：（嚴肅、更怒）好啊！沖天一跪為孝親，中華民族五千多年文明，家庭倫理道德有著優良的傳統！父慈子孝，尊老愛幼， 豈可拋棄！啊！小虎，小娟，你們看！（轉向學軍二人）

（唱）一見學軍沖天跪，

夫妻二人在悔罪，

雖有孝親養老意，

難容兒子打老爹。

（接唱）你二人要是真孝心，

赴城請罪講原委！

（學軍二人取下拐杖、衣服，仍原地跪定。）

學軍：（唱）爹爹離家三年整，

小虎三年沒上門。

上有老人不在堂，

下有兒女無音信，

鄉政府舉辦學習班，

家暴犯法講得清。

我今虐待老父親，

就怕他年遭報應。

今日我三請爹爹回老家，

敬老孝親重做人。

學軍：（白）我和海蘭商量好了，只要爹爹回老家，我上班保證家庭收入，海蘭辭去工作，居家操持家務、伺候爹爹，孝敬養老。年節閑暇，小虎和小娟來探望爺爺，三代人營造一個幸福美滿和諧的家庭。

爺爺：（怒氣未消）哼！說得好聽！我不回去！

小虎：誰能相信，說得再好，也不能讓爺爺回老家！爺爺不去！（音樂起）

（爺爺、學軍二人、小虎二人，三方各顯痛恨、憤怒、焦慮、懷疑、無奈等表情動作，片刻……）

（小娟慢慢站出。）

小娟：（唱）爺孫二人氣如牛，

家庭矛盾幾時休。

我今上前解雙扣，

重給機會各釋懷。

（小娟向小虎招手近前，耳語、點頭、微笑。）

小娟：（白）爺爺，小虎，爸爸已經表態，要做一個敬老孝親的人，我看春節各過各的，元宵節爸爸來接爺爺回老家，我和小虎也送爺爺去老家過元宵節。元宵節后，爺爺住在老家。明年中秋節……

小虎：（接著說）明年中秋節我和小娟去老家看望爺爺，陪爺爺過節。

學軍：明年中秋節如果兒子仍然不孝，爺爺心情不好，小虎你聽著，那時你就不要認我這個爸爸。（學軍神情嚴肅，音樂起）

小虎：（對學軍）此話當真？

學軍：（站起）當真！

小虎：無戲言？

學軍：絕無戲言！

小虎：敢于擊掌？

學軍：為孝親敬老，繼承優良傳統，我敢于擊掌！

小虎：好！如此擊掌來！

（父子二人對面站立，舉起雙手，小園場，二擊掌！拍——拍！再轉身大園場，第三次擊掌，拍！）（擊樂，二人同唱）

學軍、小虎：（唱）三擊掌驚天動地。

驚醒了孝親敬老的人。

小虎：爺爺！你就放心大膽地去吧！我想他們是真心悔過，想要彌補。我想你會有一個孝親敬老的兒子，我也會有一個孝善養老的爸爸。（二人大笑）

學軍、海蘭：爹爹，元宵節之前我們來接您，萬望爹爹不要推辭！

爺爺： （無奈、勉強地）好、好、好！那就聽兒孫們的安排，是福是禍走一趟。其實啊，我們老人盼望的就是擁有一個溫馨、和諧、幸福的家呀！

眾白：好！

（唱）尊老愛幼好傳統，

孝親敬老樹新風。

堂前蘭桂春意濃，

枝頭更著狀元紅。

（作者簡介：石永，男，青海省曲藝、民俗文化專家，青海省文化館退休干部，副研究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