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歲的我,得到一個生日禮物:一張圖書兌換券。我媽媽帶我去書店兌換。那家書店全都是拋光的木地板,鋪著綠色地毯,讓我想起桌球臺……”在《世界在書店中》這本書中,作者談到了當(dāng)時的情景:有個顧客看到他拿起的書后,說最好的一本是《沙丘上的海灘派對》,發(fā)現(xiàn)作者沒聽說過這本書后,他哈哈大笑。多年以后,作者說他最惦記的卻正是那本并不存在的書。很多次,他駐足在不同的書店里,幻想會在一家藏書豐富的書店驀然發(fā)現(xiàn)那本書。
亨利·希金斯是英國著名的文學(xué)評論家、歷史評論家和語言學(xué)家。這本書不是地名索引,不是世界書店指南,而是十三位作家對書店這種特殊空間的私人回憶,是十三位作家寫給書店的“溫暖情書”。阿莉·史密斯講述了書店時光,胡安·加夫列爾·巴斯克斯講述了兩家書店的故事,艾麗芙·沙法克說我的故鄉(xiāng)是故事之鄉(xiāng),丹尼爾· 凱曼則記錄了一場關(guān)于杜斯曼的對話。對他們而言,書店是一種藥或一帖處方,是一座秘密花園,是抗議世界其他地方泛濫的陳詞濫調(diào)、巧言令色的舞臺,也是一個安全、理智的所在,既是燈塔,也是洞穴。
作家們用優(yōu)美的筆調(diào)和帶著溫暖情感的回憶,娓娓道來他們和書店的種種奇遇。阿莉·史密斯在當(dāng)?shù)氐亩謺曜鲞^志愿者。“那些捐來的書五花八門,無意間也反映出捐贈者自己的生活。”捐贈者通過一些看似瑣碎的東西把自己留在了書里,比如畫面是樹或者野生動物的香煙卡、在不同地點(diǎn)拍攝的照片,還有藥房的收據(jù)以及歌劇、音樂會、話劇的演出票,甚至各個年代的火車、電車、公交車的車票……“現(xiàn)在,每當(dāng)我要向這家書店捐書時,都會翻一下書,確保插在書里的東西不是我要保留的。”
胡安·加夫列爾·巴斯克斯在《兩家書店的故事》中寫道:走進(jìn)萊內(nèi)爾書店,他像所有的小說學(xué)徒一樣,想象著自己的書也在其中,在書架中等待被某個不設(shè)防的讀者翻閱,乃至買走的那一刻。“所以,帶著二十歲的滿腔熱情,我去了萊內(nèi)爾書店。”他通常會一頭鉆進(jìn)一層的書架之間,那里的光線并不是讀別人寫的書最理想的位置,而他想的是他自己的書出現(xiàn)在這里的地方,那本他甚至還沒有想好,沒有動筆寫的書。他想,有一天它會在那些書架上,和眾多的作家的書在一起……
“愛逛書店的人可能就像朝圣者,有時候,一家書店被賦予了某種神圣的聲譽(yù),于是我們?nèi)ぴL,期待著某個救贖的時刻。”里斯本的貝特蘭德書店于一七三二年開業(yè),一七五五年毀于大地震后搬遷至加雷特街的現(xiàn)址。紐約西五十七街上如今已停業(yè)的里佐利書店有引人注目的枝形吊燈和淺浮雕。東京的森岡書店每次只賣一種書……雖然如此,對我們大多數(shù)人來說,最豐富的書店感悟,并不是發(fā)生在我們虔誠地按圖索驥刻意尋找的那些地方,而是在無意中撞到的驚喜。
在網(wǎng)上購物,我們很容易找到想要的,可如果是書,“僅僅得到你已知道你想要的書,是不夠的。最好的東西是那些在你獲得以前根本不知道你想要的東西”。愛逛書店的人,并不是為買多少書,而是為了“不期而遇”。遇到一家好的書店,我們?yōu)檎乙槐緯M(jìn)去,出來時卻買了原本不知道存在的書。與世界的對話就這樣得以拓寬,我們體驗(yàn)的疆界就這樣在反抗局限中向外推進(jìn)。
“書店永遠(yuǎn)都在產(chǎn)生新的渴望,永遠(yuǎn)都在我們心中播種渴望。”這種渴望會休眠很長一段時間,然后突然破土發(fā)芽。這就是它們的魔力,靈感在心中激蕩,偶遇喚醒陌生的熱望,夢想越來越大,頓悟照亮了心靈。書中的文章,是作者們對書店的贊美與致敬。每篇文章都會寫到他們所鐘愛的一家書店、一種書店文化或者一個具體的地方——無論走到哪里,書店始終是精神上的故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