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高質量發展：量化評估、時空演變與政策啟示

惠利 蔡正芳 孫永平

摘要：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而高質量發展由一個地區的高質量發展表現和高質量發展準備共同決定。圍繞如何切實推動高質量發展，本文從高質量發展的發展準備和發展表現兩個維度，構建了包括10個二級指標、23個三級指標的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對湖北省17個市州的高質量發展績效和發展準備進行靜態評估、動態量化，厘清近十年來各地的高質量發展進展及仍然面臨的短板，明確未來高質量發展的著力點。根據來自公開數據的測算，湖北17個地市州的高質量發展潛力可以分為追趕式發展、跨越式發展、挖掘式發展和引領式發展四種類型。未來，各地應結合自身要素稟賦，采取有針對性、差異化的區域高質量發展策略，或提升高質量發展表現，在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等維度采取針對性措施，或加強高質量發展準備，在經濟發展程度、人力資本、物質資本、自然資本、研發投入等維度采取針對性措施，推動湖北加快建設全國構建新發展格局先行區，譜寫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荊楚篇章。

關鍵詞：高質量發展；發展績效；發展準備；指標測度

中圖分類號：F127; F263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003-8477（2024）03-0082-12

一、引言

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2023年湖北省政府工作報告提出，今后五年要努力實現高質量發展邁上新臺階的目標。湖北省委對湖北的定位是，要走在中部地區崛起前列、成為中部地區崛起重要戰略支點，“轉變發展方式是唯一出路”，大力推動建設全國構建新發展格局先行區。近年來，湖北加快促進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經濟高質量發展效果初步呈現。全省GDP總量由2012年的22590.9億元增至2022年的53734.92億元，從全國第九位進到第七位，區域協同發展格局加快形成。在構建新發展格局的大背景下，湖北在國內大循環和國內國際雙循環中的戰略地位將進一步凸顯，新時代對湖北省高質量發展提出了新的要求。然而，不同城市之間存在異質性，湖北17個市州之間的差異巨大，發展定位、發展基礎、發展條件和發展進展均不相同，需要具體分析各地區近年來的進展及仍然存在的短板，進而提出有針對性的發展策略和對策建議。

追求多元動態發展目標的內在統一邏輯，是高質量發展與傳統經濟發展的本質區別，也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挑戰。[1]（p4-21）如何將多元動態發展目標納入高質量發展績效評估體系中，當前學界已經進行了較多探索。楊耀武和張平（2021）在構建理論模型的基礎上，提出經濟發展質量狀況大致可以從經濟成果分配、人力資本及其分布、經濟效率及其穩定性、自然資源與環境以及與經濟發展密切相關的社會狀況幾個方面來加以考察，并構建了相應綜合指標體系。[2]（p26-42）李金昌等（2019）構建了由經濟活力、創新效率、綠色發展、人民生活、社會和諧 5 個部分共 27 項指標構成的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3]（p4-14）馬茹等（2019）從供給、需求、效率、運行和開放五個方面量化中國省域層面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態勢。[4]（p60-67）劉文革和何斐然（2023）以五大發展理念為指引，從宏觀、中觀、微觀三個維度構建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測度分析中國的高質量發展水平。[5]（p15-33）還有許多學者也進行了有益探索。[6]（p5-16）[7]（p26-40）[8]（p108-126）[9]（p77-86）

這些指標體系均為綜合指標體系，基本覆蓋了新發展理念的各個方面，但主要集中在對中國整體或省域層面的高質量發展表現的測度上，較少對省域內部尤其是具有代表性的中部省域內部高質量發展進展進行評估。而且多數高質量發展績效都是從高質量發展表現來測度，較少反映高質量發展的準備情況。然而，高質量發展不僅涉及發展表現，還與當地的經濟發展階段、人力資本、物質資本、自然資本和研發投入等發展準備密切相關。[10]分析高質量發展的發展表現和城市為高質量發展提供的準備，對于切實推動高質量發展至關重要。

因此，課題組構建了包含發展準備和發展表現的高質量發展績效評估框架，量化評估湖北省17個市州的高質量發展績效在時間和空間上的動態演變，并對10個二級指標和23個三級指標進行具體維度上的分析，凸顯各地的高質量發展現狀和仍然存在的短板，明確未來進一步提升的著力點，進而提出針對性、差異化的高質量發展策略和對策建議，助力湖北省激發高質量發展潛力，譜寫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荊楚篇章。

二、高質量發展的評價指標體系構建與量化

（一）指標體系構建

高質量發展由一個城市的高質量發展準備和高質量發展表現共同決定。高質量發展準備包括一個城市的經濟發展階段、人力資本投入、物質資本投入、自然資本投入和研發投入等。中國經濟經過改革開放40多年的發展，已經積累了一定的體量，這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堅實基礎，因此，評估發展準備首先需要衡量城市當前的經濟發展階段，即城市發展的起點。本文選取人均GDP和產業結構來衡量經濟發展階段。此外，根據經濟增長理論，實現經濟增長需要物質、人力、自然和研發等要素的投入。本文選取固定資本存量代表物質投入，并使用永續盤存法從2003年計算城市累計固定資本；選取城市人口的受教育年限和城市專業技術人員占從業人員比重代表人力資本的文化水平和知識技能；選取森林資源、水資源代表自然資本，這兩個指標為正向指標，即資源越多，發展準備越足；選取R&D經費支出占GDP比重代表研發投入。

根據新發展理念，本文從五個維度推動高質量發展表現指數，分別是創新維度、協調維度、綠色維度、開放維度和共享維度。

1.創新維度。創新發展注重的是解決發展動力問題，當前我國經濟發展正處于新舊動能轉換的關鍵時期，發展新動能逐漸轉變為創新驅動型生產力。因此，本文選取代表創新的指標，即發明專利、技術合同成交額和高技術產業增加值。

2.協調維度。協調發展注重的是解決發展不平衡問題，主要體現在區域協調、城鄉協調和產業協調三個方面。區域協調是指城市和全國的經濟發展水平相協調，城鄉協調是指農村和城鎮的經濟發展水平和居民生活水平相協調，產業協調是指三次產業的結構合理化和高級化。其中，產業合理化能夠反映三次產業之間的協調程度，還能夠體現資源有效配置程度，計算公式為[1i=1nYiYln （YiLiYL）]，其中i代表第一、二、三產業，Y代表總產值，L代表就業人數。產業高級化是對產業結構升級的測度，計算公式為[i=13YiY×i]。

3.綠色維度。綠色發展注重的是解決人與自然和諧問題，包括節能減排、環境保護和生態建設，本文分別選擇能源消耗、空氣和降水質量、居住生態環境作為指標。

4.開放維度。開放發展注重的是解決發展內外聯動問題，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推進高水平的對外開放”，對城市的開放范圍、開放領域、開放層次提出更高要求，本文選取城市國際貿易、吸引外資來代表對外開放的綜合水平。

5.共享維度。共享發展注重的是解決社會公平正義問題，共享理念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和人民至上的價值理念，讓廣大人民群眾共享改革發展成果，本文選取財政支出中的社會保障支出和教育支出、居民為休閑娛樂的支出和城市的衛生健康水平作為指標。總體來說，強調堅持新發展理念是關系我國發展全局的一場深刻變革。

本文搜集指標評估湖北省17個市州的高質量發展，為各城市選擇高質量發展路徑提供依據。構建的指標體系見表1。

（二）評估計算步驟

為了保證不同指標間的可比性，本文對四級指標進行歸一化處理，并以百分位的形式展示分數，公式如下：

[X'=（X-Xmin）/（Xmax-Xmin）]*100 ? ? ? ? ? ?（1）

進行歸一化處理之后，本文采取線性加權法得到湖北省各城市高質量發展的總得分，分數越高說明高質量發展越好，計算公式如下：

[B1=Wc1C1+Wc2C2+Wc3C3]

[B2=Wc4C4+Wc5C5+Wc6C6]

[B3=Wc7C7+Wc8C8+Wc9C9]

[B4=Wc10C10+Wc11C11]

[B5=Wc12C12+Wc13C13+Wc14C14+Wc15C15]

[B6=Wc16C16+Wc17C17]

[B7=Wc18C18+Wc19C19]

[B8=Wc20C20]

[B9=Wc21C21+Wc22C22]

[B10=Wc23C23] ? ? ? ? ? ? ? ? ? ? ? ? ? ? （2）

[A1=WB1B1+WB2B2+WB3B3+WB4B4+WB5B5]

[A2=WB6B6+WB7B7+WB8B8+WB9B9+WB10B10] ?（3）

[G=WA1A1+WA2A2] ? ? ? ? ? ? ? ? ? ? ? ? ? （4）

先根據公式（2）將三級指標加權合成各二級指標，再根據公式（3）將二級指標加權得到一級指標，最后根據公式（4）加權得到高質量發展總得分G。本文認為各級指標的下屬指標均從不同方面提供了上級指標的相關信息，具有相同的重要性，因而采取等權重賦值。一級指標權重[WA1]和[WA2]為1，二級指標的權重[WB1]-[WB10]為1/5=0.2，三級指標的權重[Wc1]-[Wc9]為0.2/3=0.067，[Wc12]-[Wc15]為0.2/4=0.05，[Wc10]-[Wc11]、[Wc16]-[Wc19]、[Wc21]-[Wc22]為0.2/2=0.1， [Wc20]和[Wc23]為0.2。

三、湖北省高質量發展的量化評估與時空演變

（一）高質量發展的總得分

根據前文構建的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可以量化測算得出湖北省17個市州的高質量發展總得分。圖1顯示，2011年高質量發展總得分最低的地區是黃岡（31分），總得分最高的地區是武漢（97分），兩地間的差距為66分；2021年高質量發展總得分最低的地區是天門和黃岡（60分），總得分最高的地區是武漢（122分），差距為62分。這一結果說明，湖北各地區間的高質量發展差距有所縮小，但縮小幅度不大，地區間的差距仍然明顯。從時空演變角度來看，高質量發展總得分增長最快的地區是宜昌，從2011年的58分提高到2021年的106分，進而使其排名從2011年的第4位提高到2021年的第2位；高質量發展總得分增長最慢的地區是天門和恩施，十年間僅增長22分。高質量發展的總得分由發展表現和發展準備兩方面構成，接下來本文將進一步分析各地區的發展績效得分和發展準備度。

（二）高質量發展的情景聚類分析

基于前文構建的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可以量化測算得出湖北省17個市州的高質量發展準備和發展表現，分別用準備度和績效得分表示。由于當年的《城市統計年鑒》均公布的是前一年數據，考慮數據可得性，我們量化了2011—2021年十年間的高質量發展準備與績效表現。

以湖北省平均水平為參照線，根據各地的高質量發展準備度和績效得分，可以將17個市州劃分為四個聚類，分別是追趕式發展、跨越式發展、挖掘式發展和引領式發展四種類型。其中引領式發展類型表示高質量發展準備較為充分，發展表現也較好，可以看作為領先發展；挖掘式發展類型表示準備不夠充分，但發展表現相對較好，需要進一步挖掘高質量發展潛力；跨越式發展類型表示準備相對充分，但表現不夠好，需要爭取實現經濟增長質量的跨越式提高；追趕式發展類型表示發展準備相對不足，表現也相對不足，相對處于追趕階段。圖2展示了2011—2021年湖北省各地區高質量發展的聚類情景，其中，圖a和圖b分別為2021年和2011年湖北省17個市州高質量發展的聚類情景。

從分年度的聚類情景來看，每個年份每類情景均有相應城市。2021年的聚類情景中，武漢、黃石、襄陽、宜昌、鄂州五地屬于引領式發展，荊門、神農架和咸寧三地屬于跨越式發展，仙桃、隨州兩地屬于挖掘式發展，潛江、天門、孝感、荊州、十堰、黃岡和恩施七地屬于追趕式發展。2011年的聚類情景中，武漢、黃石、襄陽、鄂州、宜昌五地屬于引領式發展，神農架、恩施兩地屬于跨越式發展，隨州、孝感、荊門、仙桃四地屬于挖掘式發展，潛江、荊州、咸寧、天門、十堰、黃岡六地屬于追趕式發展。

從2011年和2021年的情景對比可以看出，4個地區實現了發展情景轉換，13個地區保持不變。如恩施和孝感分別從跨越式發展和挖掘式發展轉為追趕式發展，雖然準備度和績效得分都有所提高，但進步幅度相對緩慢，未來需要加大投入力度，從發展準備和發展表現全方位實現追趕。荊門和咸寧分別從挖掘式和追趕式發展轉變為跨越式發展，準備度相對提升較高，但相對績效表現卻不夠亮眼，未來尤其應在高質量發展表現方面著力。以下為具體分析：

1.引領式發展

不管是2021年還是2011年，武漢、黃石、襄陽、宜昌和鄂州均屬于引領式發展，這些地區的高質量發展準備度和績效得分均在全省平均值以上，在全省高質量發展中起到了引領性作用。其中，武漢表現相對最好，不僅高質量發展準備得分相對較高，高質量發展績效表現得分也遠高于全省平均水平；其次為黃石和宜昌，發展準備度和績效得分均相對較高，宜昌的發展準備度甚至超過了武漢，黃石的績效得分相對高于準備度得分；再次為襄陽和鄂州，高質量發展準備度均高于全省平均，高質量發展績效略好于全省平均，鄂州的績效得分剛好在全省平均水平。

2.跨越式發展

2021年，荊門、神農架林區和咸寧屬于跨越式發展情景。這些地區的高質量發展準備度高于全省平均值，但發展表現度低于全省平均值，需要實現跨越式發展。其中，荊門2011年尚屬于挖掘式發展情景，由于準備度增長幅度較大，績效得分有所增長但幅度不夠大，因此轉入跨越式發展情景中。

具體來看，荊門2021年的準備度47.5分，比2011年提高近26分，從低于全省平均值3分，到超過全省平均值近8分，其績效得分提高10分，但仍僅為39.4分，可謂在發展準備上實現了較大的飛躍，但發展表現上仍有待跨越發展。神農架2021年的高質量發展準備度達到48.7分，比2011年提高8.7分，超過全省平均值近10分；績效得分相比2011年提高了18.2分，但仍低于全省平均值5分。咸寧2021年的準備度為40.9分，比2011年提高21分，超過全國平均值；但績效得分提高10分也僅為34.4分，仍低于全省平均值。說明這些地區的發展準備相對較好，但績效得分不高，需要深入挖掘具體哪些維度是當地短板，采取針對性措施補短板，進而實現跨越式發展。

3.挖掘式發展

2021年隨州、仙桃兩地屬于挖掘式發展。值得注意的是，2011年同處于挖掘式情景的荊門和孝感，在2021年的聚類情境中發生了轉變，分別轉入跨越式發展和落入追趕式發展情景。

具體來看，仙桃2021年準備度僅為30.5分，比2011年提高了11分，遠低于全省平均值；但其績效得分卻提高了13分，從低于全省平均值1個點到高1個點，可謂在有限的發展準備下，表現出較好的績效。隨州2021年的準備度和績效得分分別為39.6分和41.2分，分別比2011年增加近19分和10分，分別略低于和略高于全省平均值。總的來說，隨州和仙桃的高質量發展準備度都不高，低于全省平均值，但表現力相對較高，在全省平均值之上，相對來說實現了挖掘潛力式發展。

4.追趕式發展

2021年，潛江、天門、孝感、荊州、十堰、黃岡和恩施七地屬于追趕式發展。其中，孝感從挖掘式落入，恩施從跨越式落入，潛江、天門、荊州、十堰、黃岡五地則一直處于追趕式發展情景。

具體來看，這些地區的高質量發展準備度處于20—38分之間，發展績效處于30—40分之間，均低于全省平均值。與2011年相比，各地的準備度和績效得分均有所提高，但由于增長速度不夠快，仍劃分為追趕式發展聚類。屬于該類的七個地區，未來需要實現發展準備和發展表現的全方位提升。

（三）高質量發展準備與發展表現的時空變遷

圖3展示了2011—2021年湖北17個市州的高質量發展準備和發展表現的具體得分情況。其中，圖a和圖b分別為2021和2011年的發展績效得分，圖c和圖d分別為2021年和2011年的發展準備度得分，顏色越深說明得分越高，顏色越淺則得分越低。

可以看到，不管是高質量發展準備還是發展表現，2021年各市州的得分均比2011年有明顯提高，說明全省都在實現更高質量的發展，但各地區間的差異非常大。即使是績效得分最高的武漢也不到70分，發展度最高的宜昌也未到60分。發展度得分最低的天門僅有21.9分，績效得分最低的神農架僅為35分。

表2是2011—2021年湖北省各地高質量發展準備和發展表現的得分與排名變化，展現了各地區在高質量發展準備和績效得分上的變化。

從2011—2021年的準備度變化來看，各地區間的排名變化較大，7個地區排名提升，9個地區排名下降，1個地區不變。如潛江的位次排名提高5位，荊州提高4位，宜昌、荊門、咸寧和孝感均提高2位，隨州保持不變，說明這些地區在高質量發展準備上投入較多資源。

從績效得分變化來看，各地區間排名幅度變化較大。如宜昌的位次提高5位，襄陽、潛江和天門均提高3位，黃岡和仙桃提高2位，神農架、鄂州和十堰提高1位，武漢和黃石保持不變。孝感、咸寧和荊門的位次下降較多，分別下降7位、4位和4位，隨州、荊州和恩施分別下降3位、2位和1位。共有9個地區績效得分位次提升，6個地區位次下降，2個地區保持不變。

四、湖北省高質量發展的未來著力點

（一）發展表現維度的短板與未來著力點

圖4的雷達圖為2011—2021年湖北省17個市州的高質量發展表現，體現了近十年來各地區績效得分上的進展和仍然存在的短板，據此可以判斷下一步在發展表現上的具體著力點。從高質量發展表現來看，2021年湖北省所有市州的發展表現相對于2011年均有所增長，增長幅度在8—25分之間。各市州基本在創新、共享和綠色三個維度有較大增長，在協調維度漲幅較小。但在開放維度，部分地區的表現呈現萎縮趨勢，黃石、鄂州、咸寧、隨州、神農架的減少幅度較大。

從創新維度來看，2011—2021年，湖北省17個市州的創新程度都有所提高。2021年湖北省整體的創新度為49分，高于2011年的31分，說明湖北省在近十年發展中非常注重創新這一發展新動能的培育，符合習近平總書記對“新質生產力”的要求，即培育一種科技創新在其中起主導作用、符合高質量發展要求的生產力。正是創新水平的提高使得湖北省越來越多城市的高質量發展水平超過全國平均水平。從演變視角來看，武漢、黃石、十堰、宜昌、天門等五地的創新度的提升幅度最大，超過30分。從創新發展的細分指標來看，2021年，恩施和神農架在人均專利、人均技術合同金額、高技術產業增加值占比三個指標上都表現不佳，導致這兩個地區的創新績效最低。此外，黃岡、隨州、仙桃、潛江、天門在人均專利申請上有待加強，而咸寧、隨州、仙桃則是在技術轉化上有提升空間。

從協調維度來看，湖北各市州表現有所提高，但提高幅度不大。2011年湖北整體的協調得分為30分，到2021年該得分僅增至35分。黃石、黃岡和隨州等三地在十年間的增長幅度較大，漲幅超過10分。2021年，武漢、黃石、鄂州、潛江等四地得分較高，超過40分；十堰、恩施等兩地得分較低，低于30分。從協調發展的細分指標來看，2021年，荊州、黃岡、神農架的區域協調水平需要提升；神農架、恩施、十堰的城鄉協調水平有提升空間；宜昌、荊門、恩施的產業結構合理化程度需要提升；荊州、黃岡、隨州的第三產業占比有提升空間。

從綠色發展維度看，2011—2021年，湖北省各市州的表現取得了較大進步。湖北省整體得分從2011年的23分提高到2021年的41分。2021年，神農架以76分高居榜首，神農架也是十年間綠色得分增長最快的地區，增幅為38分；恩施、十堰、天門的綠色發展得分均在50分以上；其余地區得分均在40—50分區間內。這一結論說明，近十年湖北省堅持生態優先、推動綠色發展，尤其宜昌在這一期間破解了“化工圍江”，實現了“化工銹帶”到“生態綠帶”的轉變，表現為綠色得分從2011年的24分增至2021年的46分。從綠色發展的細分指標來看，2021年，武漢、黃石、鄂州、天門、咸寧的能源消耗強度仍然較大，有進一步降低的空間；襄陽、隨州、黃岡、鄂州、仙桃的環境質量需要進一步改善；荊州、潛江、孝感、仙桃的生態建設需要進一步提升。

從開放發展維度看，近十年來湖北開放程度一直較低，2011年和2021年湖北整體開放得分僅為47分。從具體地區來看，僅有武漢一地屬于開放程度較高的城市，2021年以94分高居榜首；排名第二和第三的黃石和仙桃得分僅為52分和32分；其余地區得分均低于30分。從時間演變視角來看，湖北大部分地區的開放得分呈現萎縮趨勢，黃石、十堰、宜昌、鄂州、荊門、孝感、荊州、咸寧、隨州、恩施、天門、神農架的開放度都出現不同程度的減少，這一現象可能是2021年疫情導致的。從開放維度的細分指標來看，2021年，武漢各項指標均相對較好，襄陽的外商直接投資情況較好，黃石的進出口得分相對較高，其余地區的外商直接投資、進出口總額均有較大的提升空間；大部分地區對內、對外的開放程度均較差，高質量發展尤其需要在開放方面發力。

從共享發展維度看，近十年來湖北各市州表現有較大提高，2011年湖北整體共享得分為43分，2021年，湖北整體得分為78分。以2021年為例，從具體地區來看，荊門、鄂州、恩施、黃岡、隨州、潛江為第一隊列，共享得分高于70分；黃石、宜昌、襄陽、孝感、荊州、武漢、仙桃、天門等八地位于第二隊列，共享得分處于60—70分區間；十堰、咸寧和神農架等三地分數低于60分。但從演變視角來看，神農架的共享得分在十年間漲幅最大，為53分，說明共享方面進步較大，但程度仍需提高。從共享指標構成來看，2021年，社會保障是制約武漢、黃石、咸寧、神農架共享發展的主要方面，神農架的教育支持仍然有待提高，十堰的休閑旅游方面有進一步提升空間，隨州、鄂州、仙桃的衛生健康發展需要進一步加大支持。

（二）發展準備維度的短板與著力點

圖5的雷達圖為2011—2021年湖北省17個市州的高質量發展準備情況，體現了近十年來各地區在發展準備上的進展和仍然存在的短板，據此可以判斷下一步在發展準備上的具體著力點。可以看到，經過十年發展，湖北各市州的發展準備度有了顯著提升，湖北整體發展準備度從2011年的34提高到2021年的43。在細分維度上，湖北各市州主要在經濟發展階段、人力資本和物質資本三個方面取得較大進步，即各地區三產比重和人均GDP在逐漸提高、人力資本和物質資本的投入在逐漸增加。然而，一半以上地區的自然資本投入在逐漸縮減，部分地區的研發投入也有所減少。

從經濟發展階段來看，湖北各市州的三產比重和人均GDP都在逐漸提高，湖北整體的經濟發展階段得分從2011年的23分提高到2021年的52分。從具體地區來看，武漢和神農架的提高幅度最大，分別達到47分和48分。從當前經濟發展階段來看，2021年，武漢和神農架兩地位于第一隊列，得分達到90分和64分；宜昌、鄂州、潛江、恩施、十堰等五地位于第二隊列，得分在40—60分之間；其余地區得分低于40分。從發展階段指標構成來看，襄陽、荊門、孝感、隨州、仙桃和潛江等六地需要提高其三產比重，黃岡、恩施和神農架等三地的人均GDP與其他地區還有一定差距。

從人力資本來看，湖北各市州的投入都有所提高，湖北省整體的人力資本投入從2011年的26分提高到2021年的43分。大部分地區的人力資本投入提高幅度在10分以上，但仙桃和天門的提高幅度僅在3左右，與其他地區差距較大。2021年，武漢人力資本投入得分最高，達到100分，宜昌以51分的得分排第二位，這一結果表現出武漢和其他地區之間在人力資本投入上的差距。從人力資本指標構成來看，當前天門、神農架兩地的人均受教育年限還有提升空間，同時天門的專業技術人員比重也亟待提高。

從研發投入來看，一部分地區的研發投入有所倒退，比如武漢、黃石、十堰、鄂州、恩施和天門。而宜昌和孝感兩地的研發投入增長迅速，漲幅分別為68分和56分，這兩個地區研發投入的迅速提高驅動其成為2021年研發投入最高的兩個地區，2021年得分分別為100分和82分。荊門、襄陽、黃石、隨州、神農架、武漢、仙桃、荊州等八地的研發投入得分在50—80分之間；咸寧、鄂州、潛江、黃岡等四地的研發投入得分在20—50分之間；而恩施、天門和十堰的研發投入得分均小于20分。

從自然資本來看，九個地區的自然資本投入在十年間呈現減少趨勢，包括武漢、鄂州、荊門、孝感、恩施、仙桃、潛江、天門、神農架，減少幅度在1—20分之間。2021年，自然資本投入最多的城市是神農架，得分高達80分；十堰、宜昌、恩施、咸寧、隨州等五地處于第二梯隊，自然投入得分在30—50分之間；孝感、鄂州、潛江、武漢、仙桃、天門的自然投入得分小于10分。從自然資本指標構成來看，武漢、仙桃、天門在森林資源和水資源上均投入不足，而潛江在森林資源上投入不足。

從物質資本來看，湖北各市州的物質資本投入都有了較大提高，湖北整體得分從2011年的10分提高到2021年的62分。其中，鄂州的物質資本投入漲幅最大，高達82分，進而驅動鄂州成為2021年物質資本投入最大的城市，得分為100分。宜昌、荊州等兩個地區處于第二梯隊，得分分別為80分和71分。孝感、十堰、荊州、黃岡得分較低，在36—49分之間。

五、新時代切實推動湖北省高質量發展的對策建議

（一）采取有針對性、差異化的區域高質量發展策略

近年來，湖北省整體實現了相對較好的高質量發展，準備度不斷提升，整體績效表現也相對較好。但是，區域內和不同維度間的差異都很大，一些地區實現了全方位的發展，一些地區只是某些維度進展較快，部分維度進展不明顯，甚至出現倒退情況。因此，未來應制定差異化的區域高質量發展戰略，結合不同地區的特點和發展短板，針對性提高具體維度的高質量發展準備度和績效表現，力爭實現全省各地的高質量發展。如對于創新程度低的地區，應加大科技創新投入和高新技術轉化方面的支持；對于協調程度較低的地區，應從城鄉協調、區域協調和產業結構協調等方面找到具體短板，并采取針對性的政策和措施。這樣可以促進地區間的互補發展，實現區域經濟的協同增長，推動湖北省整體實現高質量發展的目標。

（二）堅定不移深化改革擴大開放，進一步推進科技創新

當前，除武漢在對外開放方面取得了顯著進展外，湖北其他地區的開放程度仍然較低。因此，需要繼續堅定不移地推進開放步伐，進一步降低市場準入壁壘，擴大外商投資領域，加強知識產權保護等。同時，也需要進一步改善當地營商環境，可以通過優化市場環境、簡化行政審批程序、降低市場準入門檻等方式，為企業創新創業提供更加良好的發展環境。此外，還需要進一步推進國企改革、金融體制改革等，增強市場活力和競爭力，推動經濟結構的優化和調整。加大科研機構和高校的支持力度，促進科技成果的轉化和應用，培育創新型企業和高新技術產業集群。推動科技創新方面，可以通過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提供創新創業的政策支持和資金扶持，吸引和留住高端創新人才，推動創新驅動發展。

（三）繼續堅持生態優先、綠色發展戰略，大力推動低碳綠色發展

湖北省在綠色發展方面取得了顯著的成績，綠色發展不僅為湖北省帶來了經濟效益，還改善了生態環境質量，提升了居民的生活品質。未來需要進一步加強環境監管，加大生態修復和保護力度，推動綠色技術創新和應用，加強環境治理和污染防治，確保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保護的良性循環。

（四）加強區域協調發展與共享機制構建

盡管在協調、共享方面湖北省整體表現相對較好，但仍然存在一些改進提升的空間。可以通過調整產業布局、優化產業結構，使不同地區的產業互補性得以發揮，推動跨地區的投資合作、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和互聯互通，打破地理壁壘，促進城鄉要素流動和互通，優化資源配置，促進農村地區的產業升級和農民收入增加，推動區域經濟的協同發展。還應進一步加強社會保障體系建設，提高社會保障水平，確保人民群眾的基本生活需求得到滿足。同時，還需要加強教育、醫療、文化等公共服務領域的均等化發展，促進資源的公平分配，縮小城鄉和區域間的發展差距，實現全體人民共享發展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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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 郁之行

收稿日期：2024-01-18

作者簡介：惠利（1989—），女，經濟學博士，華中科技大學國家治理研究院研究員（湖北武漢，430074）；蔡正芳（1992—），女，經濟學博士，華中科技大學經濟學院博士后（湖北武漢，430074）；孫永平（1977—），男，通訊作者，經濟學博士，華中科技大學國家治理研究院副院長、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碳排放權交易省部共建協同創新中心聯席主任（湖北武漢，430074）。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72074069）和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21ZDA089）的階段性成果。